開仁的臉上堆滿了笑,伸出手想把蘿卜接過去。誰知道何冬卻收回了手,笑笑地看著開仁出了丑的臉。開仁剛想發脾氣,何冬用手指著那片蘿卜地,「你的,都在那里!」開仁有些不服氣,不要小瞧她,拔蘿卜應該不是多費勁兒的事。
開仁伸出一只手揪著蘿卜葉,沒動。加入另一只手,還是沒動。可惡!做蘿卜也不必做得這麼敬業,站崗都不帶挪地兒的。開仁憤怒了,讓你不出來,我非把你拔出來不可!何冬站在那里嘿嘿地笑著,他喜歡看開仁無憂無慮的樣子。
「呆冬瓜,笑什麼笑,再不過來幫忙我就生氣了!」開仁叉著腰,像一只發了威的小老虎。
「切,女孩子就是女孩子,你閃到一邊吧,看我的!」何冬信心滿滿的樣子,要知道每個男孩子都有過想在女生面前秀力氣的沖動,而那個人又恰好是開仁。
何冬雙手緊握蘿卜葉,攢足了力氣,正要好好地發揮一下,突然他瞪大了眼楮,一高跳了起來,「媽呀!有大蟲子!」
開仁哈哈大笑起來,一天的陰霾完全消散不見了,這比看到何冬摔實在要有意思多了,這麼大個人居然還怕蟲子,原來何冬的弱點在這里。兩個小家伙吭哧吭哧地把不知誰家的蘿卜地翻了個遍,把能拔的、不能拔的全部都拔了出來。
開仁的臉上冒著汗珠,何冬也已經大汗淋灕。望著一片狼籍的蘿卜園,兩個人坐在地里累得大口喘著氣。
「怎麼樣,氣消了吧?」
「算你行,你是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
沒等何冬回答,就听到遠處有狗叫的聲音。「不好,一定是這塊地的主人過來了,趕快跑!」
「啊!?」開仁還沒搞清楚狀況,何冬已經再次抓起了她的手,把她拖出了蘿卜園。當多少年過去以後,開仁再次回味起這段時光,綠油油的蘿卜園猶如夢中的伊甸園般美好而又易逝。
小鎮的傍晚似乎比大城市更加提早到來,兩個玩得泥人一樣的小鬼各自偷溜回家中。
「怎麼弄得這麼髒?又打架了嗎?」。花父已經習慣了為「名」爭利的開仁帶著傷回家的模樣。花父也曾經與附近孩子的家長打過招呼,希望小孩子之間能夠和平相處,但是,一個外地人的話,總是不會被擺在本地人的眼中,而生活不能夠存在過多的對抗,花父深深懂得這一點。
「沒有,只是去玩了一會兒。」開仁簡單地應答。
怎麼會沒有,從花父送開仁去學校看到魏家那對「寶貝」時,他就知道開仁不可能得到她想要得到的寧靜。就算不是正面起沖突,那兩個小壞蛋也決不可能讓開仁好過。想到八歲的女兒也學會向他隱瞞了,他明白女兒是長大了,可是他並不希望女兒這麼早就了解人情的淡漠。
花父沒有多問,小孩子的事還是讓他們自己搞定,每一個世界都有每一個世界的規矩,無論是成人的世界,還是兒童的世界,他相信開仁會處理得很好。開仁,越來越像他了。花中魁的心居然有那麼點酸。
開仁母親的病又見沉重了,花中魁望著妻子——那個他深愛的女人,心中的滋味此時卻無限復雜。為了她,他願意做任何事,無論看在別人的眼里是一種什麼樣的狀況。開仁——,開仁她會諒解他的吧?所有的借口可不可以用「情況復雜」來解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