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輕柔地緩緩拂過,涼涼的、干燥燥的,帶點淒涼之意,像母親的手輕輕撫慰著大地的彷徨,安慰它那顆忐忑不安的心。這就是秋風,缺少春風那股沁入心脾的溫暖,不帶著夏風的那股火熱,更沒有冬風的那股無情冰冷,但有著一股那獨特的滋味,令人心曠神怡通體舒暢。
陳瑩率著眾人,已離京城很遠了,陳瑩和秀蘭與眾侍衛們選了一處樹木蔥蘢,芳草萋萋較為隱蔽的山腰,小息一會,吃點干糧當頓午膳。
眾侍衛們圍在一塊,一坐下便邊吃干糧,邊興致勃勃地聊了起來,大伙們有說有笑,興高采烈,沒有一絲悲涼與哀傷。
陳瑩溫柔沉默地背倚靠著一棵大樹,閑靜得如姣花照水般站在那兒,好像鏡子般的湖水,梳著一條長長如大清朝男子般的辮子,烏黑亮澤的,張大的眼眶里,如星復作月般的眸子緩慢游動著,豐滿的下巴微微上翹,在陽光透過層層綠葉,射向她的兩頰,顯得更加紅潤了。
秀蘭嘴里啃著干糧,興高采烈地走到陳瑩身邊,與她一起背倚靠在同棵大樹,同她一起眺望著山腰下的那片麥田。
陳瑩緊閉著雙眸,深深地呼吸著這份來之不意的氣息,心感到無比輕松,她睜開如星復作月般的眸子,眺望著山腰下的麥田,在陽光的撫模下金黃一片,飽滿的麥穗低著頭,把麥稈都壓彎了,陽光親了親飽滿的麥穗,瞬即似無數珍珠般閃閃發亮,一陣風吹過,麥田上又泛起了金黃色的波浪!像一幅美麗的畫卷。
陳瑩從身上拿出一支竹笛子,將艷紅的櫻桃唇瓣貼向笛孔,縴縴十指尖尖輕撫,吹起了作曲家與演奏家馬迪先生的笛曲《望鄉》。
笛聲似在述說著一位游子即將在歸鄉的途中,思緒萬千,似在述說回想以往幼時的趣事,笛聲又似在傾述著,游子對故鄉的那份眷戀,對親人的那份思念與愛戀,傾述著離家的無奈與無助,對即將能回歸家鄉的那份喜悅。
正在吃干糧,興致勃勃閑聊的眾侍衛們,听到這情意綿綿,鄉愁發酵的笛聲,都靜了下來,鄉愁驟然從胸中濃濃燃起,溫柔•繾綣般的情愫,瞬間塞滿所有的思緒。
悠然、綿長的笛聲響徹整個山腰,飄入山腰下的麥海,五味交陳的笛聲,引人遐思,鄉愁泛濫。
胤禛與胤祥連朝服未曾換,急不可待地率著眾多侍衛,騎著上好的純血馬,快馬加鞭,急急穿過人來人往的街道,沖出重檐歇山三滴水樓閣式建築的京城永定門,遠離了灰筒瓦綠琉璃瓦剪邊頂城門樓,朝東海崇明島的方向狂奔。
胤禛如臨大敵般臉色漲的發青,頸脖子也漲得像似要爆炸的樣子,滿臉都是汗珠子,那顆忐忑不安的心越跳越快,胤禛不敢往下繼續想,此時他再也無法掩飾平時的那份斯文了,心急如焚地如決了堤的洪水般,浩浩蕩蕩地從他的胸中傾瀉出來。
胤禛策著馬,轉了一下頭大聲怒吼道︰「加快馬速,不到子時{23-1},不得歇息。」
「哈,哈,哈……美人在這。」一位彪形大漢般的蒙臉黑衣男子,手攜帶著鋒利的長劍,高聲大笑著喊道。
听這垂涎三尺般的笑聲,陳瑩及秀蘭和眾位侍衛們從思鄉愁的思緒中震醒,眾侍衛們紛紛甩掉手中的干糧,小跑到陳瑩的身邊,個個威風凜凜地用自個的身體,將陳瑩與秀蘭護在他們的身後,紛紛抽出身上的配劍,怒目圓睜地瞪著那黑衣男子。
隨著那聲音陸陸續續地來了上百位黑衣人,陳瑩被此景嚇唬到了,臉色霎時間蒼白,到底是什麼人如此瘋狂地想得到自己?
「眾兄弟們,美人就在我等的眼前,主子說了,如生擒美人,就任由眾兄弟們享用,兄弟們可想美人在自個身下的那股美味,就先把這伙人一個不剩地全殺了。」那位黑衣人死皮賴臉地大聲地說道。
眾侍衛們听了,即刻狂憤暴怒地瞪著那伙黑衣人,暴跳如雷,切齒痛恨,連頭發眉毛都一根根豎了起來,臉上暴起了無數道青筋,個個臉色漲紅,進而發青,頸脖都漲得像要爆炸的樣子,上下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個個眸子里閃著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像一頭頭被激怒的獅子,咆哮起來。
陳瑩看著這幫伙腸肥腦滿可惡的家伙,怒目切齒,感到心里似吞下了一把螞蟥般惡心,雙眸都在向外冒火,那嬌艷的嘴唇上下顫個不停,陳瑩真想上前去狠狠地多扇他們幾百下耳光。
「兄弟們上,誰先擒得美人,誰就多享用美人多些時辰。」那可惡的黑衣人又鼓動高聲喊道。
「哼,哼,哼,你們想得到本人,就先放秀蘭和本人的侍衛們走,否則只能得到本人的尸體,本人會將自己的身弄得破碎不堪。」陳瑩悲憤填膺地看著這幫面目可憎的家伙,不屈不饒地說道。瞬間未曾有過的仇恨,像怪獸般吞噬了陳瑩的心,心想,反正也活不成了,那就讓秀蘭和自己的侍衛們都能活下去,等他們離遠了,就想辦法奪得敵人的配劍,將自己的胸部••臉部先毀了,再橫頸自刎。
「哈,哈,哈,主子說了一個活口也不能留,如得不著美人的身子,尸首也行,誰先擄者,賞黃金千兩。」那黑衣人又繼續鼓動地笑喊道。
「你等畜生,下地獄去,省得髒了我等兄弟們的耳。」一位身材短小精悍的侍衛怒不可遏地吼叫道,這聲音像響雷般滾動著怒氣,如火山一樣爆發出咆哮。
「巴圖爾,巴圖多護陳姑娘與秀蘭周全,趕緊離開,我等兄弟力護陳姑娘與你等逃月兌」另位身材高大魁梧的侍衛大喊道,並提劍與眾多兄弟侍衛們,齊齊向那群黑衣沖去。
「我不走,我要與你們共生死,生死不離。」陳瑩泰然處之地說道,並拿著手中的笛子,準備加入這場白刃相接,刀光劍影的血腥戰役。
陳瑩剛說完,站在陳瑩身邊的巴圖多,點了陳瑩身上的幾處穴位,抱起陳瑩,準備上馬逃離。
就在此時,那群黑衣人里,有一人見陳瑩他們幾人要逃,拿起弓子朝陳瑩放了一箭,在陳瑩身邊的秀蘭見狀,用自個的身體擋住了此箭。
在巴圖多懷中的陳瑩無法開口叫喊,眼睜睜地看著秀蘭倒下,听著秀蘭喊出她人生最後一句話︰「陳主子一定要好好活著。」
在眾多位兄弟們的護全下,巴圖多將陳瑩緊緊地攬在懷里,與巴圖爾馳馬急奔,逃出了包圍圈,陳瑩听著身後那激烈無比,發出鏗鏘白刃相接的聲音,面如死灰,那清澈的雙眸,潸然淚下,萬箭攢心,心痛欲絕。
陳瑩感到心無比的疼痛,自己真的無法挽回此生,最大,最慘,最後悔,最慘痛……錯誤,幾十條活生生的生命,因自己的錯誤而死去。
鏗鏘不段的刀光劍影,白刃相接,金戈殺戮,彌漫著整個山腰的上空,山腰上血肉橫飛,尸橫遍野,濃濃的血水染紅了片片草地,慘不忍睹的浴血奮戰,那群禽獸般的蒙臉黑衣,將陳瑩的眾多侍衛們全都殺死。
他們沒能跟隨陳瑩逃離這個血腥的世界,他們用自己年輕的生命保護了陳瑩,安靜地躺在了這片重巒疊嶂,青山綠水的山腰,鳥兒為他們送上了贊歌,花兒為他們送上了一股股香氣,引領著他們的氣息飄向了藍藍的天空,花兒為他們點綴上美麗生命的石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