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w:546|h:393|a:l|u:/chapters/20124/19/]]]楊柳青能夠很深刻的體會,左奕君待自己很好,對她寵愛有加。久之,自己也難免有一絲的動容。
她也很清楚,自己從來沒有真正喜歡過一個人,也不曉得喜歡一個人究竟是何種滋味。此時,她卻不知,自己竟然已情不自禁的愛上了他。可每當自己沉浸在他給的幸福中時,自己就會想起斃命于他棋子下的娘親還有被丟入井中的未滿月的弟弟。于是就強迫自己,讓自己的心中只有仇恨。
某日,楊柳青將自己的遭遇編成故事講給丫鬟香兒听。誰料,香兒是一個單純的女子,換做一般的人,早就懷疑那故事中的人是楊柳青自己了。她怎麼也沒想到,香兒听了之後卻對自己不以為然的嬉笑著說︰「呵呵,故事中的那個小姨還真是荒唐!真是傻!」
她知道,自己最終還是不能違背小姨的遺願,因為自己的手里沾滿了小姨的血,自己最終還是要親手滅掉黑狼和那昏君,用他們的血來祭奠自己被屠殺的家人。
楊柳青開始冷靜下來,為了不讓自己有非分之想,耽誤了報仇的時機,于是她決定,在左奕君春日帶自己出游時,乘機刺殺他。
可當自己要殺了他時,自己的心卻如同刀割般,她能夠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心在滴血。
自己真的要殺了他嗎?自己真的忍心下手?可就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小姨的聲音冥冥中在自己的腦海中回蕩起來︰「報仇——報仇,薛巧兒,別忘了,你要報仇,為你娘,為你爹,為了薛家,更為了小姨,記住,一定要用最痛苦的方式讓他們死去!要為薛家報仇啊!」
想到這里的她無助自己捂著的雙耳,香兒擔憂不已道︰「柳青姐,你怎麼了?」
她蹙了蹙眉,搖了搖頭,坦言自己只是累了而已。語畢,她走到床榻前,躺去,閉眼之後,滿是鮮血和殺戮。
香兒不想打擾主子休息,于是走出房外輕輕合上了門。
她不知道,後來左奕君來過她房間,更不知道左奕君不願打攪自己休息,竟然在門口站了一會兒。當然,自己更無法想象,香兒竟然會同左奕君講述了自己剛剛給她講的故事。
∼∼∼∼∼∼∼∼∼∼∼∼
春游之日轉眼就到,在出門前,楊柳青將匕首貼身放在腰內。她深呼吸一口,穩了穩情緒,在下定決心之後走出了房門,跟隨著香兒一起出了群芳閣。
春光明媚的日子,楊柳青坐上了左奕君的馬車,馬車快馬加鞭的離了城。翻過群山,就是一望無垠的田野,左奕君駕著馬車,飛快的奔馳著。
「嗚啊——奕君,你真野!」她坐在車內,興奮的望著窗外青山綠水,不停的大呼小叫著。
「這算什麼,等會兒我讓你知道什麼才叫真正的野。」
馬車在一顆參天古樹旁停下︰「柳青,下車吧。」
她從車內出來的一瞬間,感覺視力突然好了起來︰抬頭是湛藍湛藍的天空;蔚藍色的蒼穹中,大朵大朵的白雲觸手可及;低頭乃一望無垠的田野。好一派水鄉稻禾翻滾的景象,實乃美不勝收。參天古樹下,興致高昂的二人談笑風生。
楊柳青感嘆春色之美,美不勝收!粉紅的、橙黃的、雪白的、翠綠的,恰似畫師的重彩濃墨。猛一抬頭,才發覺藍天是如此深邃,陽光是如此耀眼,春光是格外的迷人!田野之晨,陽光分外明朗,透亮如仙子的肌膚,看得見,模得著。
參天古樹下,燦爛的陽光透過樹葉,稀疏的揮灑下來。楊柳青靜靜的躺在大樹下的那片草地上,盡情的享受著微風的撫模。微風中,夾雜著泥土的氣息和陣陣芬芳的花香。
霎時,一望無垠的田園間,一道奇觀出現了︰被春雨洗刷過後的蔚藍色蒼穹中,一道絢麗的天橋猶如剛出浴的仙子般,悄悄然的懸掛在山巒與湖泊之間。
「真是好美啊!」她激動不已。「柳青,你等我一會兒!」左奕君突然說道。
「你要去哪兒?做什麼?」「你一會兒就明白了。」「喂——」「放心吧,我又不會拋棄你!」語畢,他轉身離開了。
女子繼續躺在參天古樹下,呼吸著帶有泥土芳香的清新空氣,盡情的沐浴著從樹葉縫隙中透出來的點點陽光。
「柳青!」「奕君!」她起身,吃了一驚。「好俊俏的白馬!」只見他騎在一匹彪悍的白馬上,馬背上,他的英姿盡顯颯爽、俊逸。迎著春風,長發如柳絮飛舞。
「怎樣?喜歡吧?」「你從哪兒弄來的?」「找一戶人家借的。嗯,跟我來吧!」他伸出了左手,將她牽上了那匹白馬。
不知怎的,這回一騎到馬上,就感覺不太平衡,還沒適應過來,左奕君就立刻揚起馬鞭,騎著駿馬,帶著她開始在田園山水之間狂奔起來。
她的身子立刻在馬背上顛簸起來,身子左右搖晃,她忐忑不安,感覺隨時有掉下來的危險︰「喂,奕君,你做什麼?想摔死我嗎?」。
「傻瓜,貼緊我就是了。」「你真野!嗨喲——」又是一陣劇烈的顛簸。楊柳青一邊心慌意亂,一邊又覺得可笑,于是,她「哈哈」的笑,笑得氣喘吁吁。
白色的駿馬繼續快速的奔馳在天地萬物之間。漸漸的,女子適應了馬背上的感覺。盡管初春寒風刺骨、凜冽,但是,在他懷中,她將自己的頭緊緊地貼著他的胸前,感覺異常的溫暖。
此時此刻,在她的視線中,遠遠近近,除了田野,就是大大小小小的相互串聯的小湖沼群。
楊柳青發現,眼前的田野廣袤、靜謐,仿佛永遠說不出它的神秘,田野仿佛向蒼穹表達著什麼。
「你坐穩了,我要加速了。」語畢,隨著男子的一聲吆喝,駿馬再一次飛躍起來。
「奕君,如果能和你一起飛到天邊去就好了。」
此話一出,奕君猛然一震。無錯,她的話語以及如此情景和自己的夢中是如此的相似。
駿馬在湖邊停下,他將她抱下了馬。女子感覺整個靈魂都仿佛都被純淨的湖水所洗滌,湖邊的草地是另一番景象,碧綠的草,潔白的雲……映入眼簾。
左奕君和楊柳青坐在湖邊上,二人陶醉在最迷人的風景里。
「柳青!快看,那是牛郎峰!」只見眼前的山峰,整個山頂直入雲霄,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熠熠奪目。
此時,她發現,湖水的顏色望去和絕美的蒼穹融為一體,簡直讓人分不出哪是天哪是水。
「柳青。」他很自然的握緊了她的手。「奕君。」「我們向牛郎峰起誓吧。」「做什麼?」
「我希望永遠和你在一起,我想永遠留在你的身邊。」「奕君……」「怎麼?你不願意嗎?」。
听著他的甜言蜜語,女子的心一陣悸動。小姨跟自己說過,男人的話都不可信,但是此時,從他的話里,她怎麼也听不出任何謊言。
女子閉上雙眸,小姨渾身被鮮血浸染的模樣即刻浮現在自己的面前。她的手觸踫了一下腰間的匕首,突然神色變得冷漠起來,她隨即吞了吞口水,低語問他︰「奕君,既然你愛我,那你願意為我去死嗎?」。
「有何不可?」他張狂的回答。她猛然一震,縱身輕盈起飛,隨即從腰際拿出染過鮮血的匕首,然後轉過身從他的胸口狠狠的刺去。
當匕首插入他的胸口,鮮血從白袍上滑落下來,顯得是那樣的觸目驚心。
楊柳青看著他的笑容,含淚嗚咽道︰「你為什麼不躲開?」
「薛巧兒,我欠你的債總究竟是要還的!」他直呼其真名,帶著蒼白的面容笑著對她說。
「你怎麼曉得,我的真實身份!」她愕然萬分,他笑了笑︰「香兒將你告訴她的故事全部都轉告給了我,而且你夢中時常叨念著你娘和你弟弟的名字,我豈能猜不出來?」少頃他繼續奄奄一息的問道︰「巧兒,你可否愛我?」
她沉默不語,可是她的眼神早就背叛了她自己。是的,她愛他,自己其實早就愛上了自己的仇人。
左奕君大噴一口血,女子抱著他落淚,眼淚滴落在他的鮮血上。他虛弱的一伸手,著那張哭泣的臉︰「巧兒,別哭了,對我笑一個,好嗎?」。
她依舊沉默不語,只是含淚看著他。
「巧兒,真的,對我笑一個好嗎?我只有這一個請求,不為別人,只為我!」左奕君吐著血,微弱的喃喃道。
她含著淚,笑了笑,奕君的嘴邊再次揚起一絲安詳的笑意,最後,他終于在她懷中默默的睡去。
「奕君,不要,不要啊,奕君——」撕心裂肺的哭喊響起,原本一層不染的蒼穹,彌漫著絲絲血腥味。
無錯,干爹曾經告訴自己,對于一個殺手而言,殺第一個人總是最痛苦的。
擦干眼淚之後,她將他掩埋在那顆蒼天古樹下。臨走前,她留戀的看了一下他的墓碑。心中含淚默念一聲︰「左奕君,來世再見。」
她揮起馬鞭重重的打在馬兒的身上,馬兒瘋狂的飛奔起來,風吹干了她的眼淚,也帶走了她的心。
一個月後,她帶上左奕君曾經和她對弈過的棋具及一壺郎酒,準備再次前去那顆蒼天古樹下的墳前探望。她想把這棋具放在左奕君的墳墓旁,因為,她知道,左奕君很喜歡這套精美的棋具;她想把郎酒灑在他的墳上,因為她知道,他作為一個棋士,滴酒不沾,但惟獨對郎酒情有獨鐘。
當她騎著馬,再次來到那顆蒼天古樹下時,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隨即映入她的眼簾︰「神木景棋士,你也在此?」
「听說左棋士不幸遇刺,我怎能不來此。左棋士,他是我最敬重的棋士,是我遇見的最好的對手。他是你們大離國真正的棋聖。我完全不理解,為何如此一個忠良之輩,卻遭此毒手?這實乃是你們中華棋道的悲劇。」神木景此話一出,女子的心仿佛被刀刺了般疼痛。
她含著淚,將那棋具擺放在左奕君的墓前;顫抖著的雙手開啟盛著果香味的郎酒,並將酒水慢慢的灑于墳上,心中默念一聲︰「奕君,一路走好!為了報仇,為了讓親人瞑目,我必須殺了你。還有,我愛你,我愛你!」
神木景轉身離去,漸漸地,他消失在了紅色的黃昏中。參天古樹下,夾雜著酒香的微風陣陣拂面襲來,帶不走她的惆悵與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