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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廂管默言只管兀自笑得花枝亂顫,兩頰酡紅得鳳眼含春,完全不理會血羽的臉色早已經越來越黑,漸漸竟生出了山雨欲來的懊惱之意。
良久,管默言方才很是不以為意的揮了揮白皙修長藕臂,終于自那莫名其妙的笑聲中掙月兌了出來,她甚至還屈指擦了擦眼角不經意間迸射出來的淚珠,清靈靈的聲音中猶帶著些許的喘意。
「我是說笑的啦,其實我根本沒有想起來關于你的任何事,只不過是身邊的人無意間泄露了些信息到我的耳中罷了。」
言罷,管默言轉而抬首望向血羽,見他似是終于松了一口氣,卻又似頗有些失望的矛盾模樣,不免嘴角嘲諷的扯起了一抹淺笑。
「怎麼了?听到我什麼都沒有想起來,妖王陛下似乎很失望的樣子,那麼作為即將就要並肩作戰的盟友,我是不是可以向陛下討一句實話呢?不知您到底是希望?還是不希望我憶起你我的那些過往呢?」
「放肆!一派胡言!」
沒想到管默言竟然會這般的胡鬧,連他堂堂妖王也敢戲耍,常言道︰江山好改本性難移,她這惡劣的性子還真是半點沒改!由此,血羽瞪向她的目光中,便更是怨懟居少,無奈居多!
渀佛原本那不欲人知的心事,如今卻被**果的置于烈日之下,血羽的橫眉冷對,顯然有些惱羞成怒的嫌疑。
只見他濃眉如山峰堆聚,虎目似烏雲罩頂,臉色鐵青自是不怒而威,那渾身散發冰冷氣息的駭人的模樣,如若是換了旁人看見。只怕直接嚇暈過去了都有可能。
可惜,偏偏管默言就是不吃這一套,開始的時候她因著刻意與他保持距離,所以才會表現得對他尤其敬畏有加,如今倒完全不需要再這般的拘謹了。
「重華君惱,小女子向來頑劣慣了。如有得罪之處。還望多多包涵。」
血羽一直簡直難以適應管默言這前後截然不同的態度變化,也許轉世為妖之後,管默言的性格改變了很多,但有些劣性根倒是一點都沒變。
比如她還和從前一樣難纏。比如她每次做壞事的時候,都會抿著嘴角賊賊的偷笑,比如她假惺惺的道歉時。慧黠的大眼楮會一閃一閃的發著光,黑漆漆的眼眸中,會盈滿馥郁甜美的笑意。
明明已經是那麼久遠的事了。但每每想起時,卻總覺得渀佛就在眼前一般清晰可見。
還是不行呢!
已經埋藏的那麼深了,卻還是不行嗎?那麼苦心築起的堅實堡壘,那麼層層疊加的封印枷鎖,卻只因為她的回眸一笑而頃刻間土崩瓦解。
他可以永遠對她的熱情似火冷若冰霜,他可以一直對她的深情厚誼置若罔聞,只要他不用獨自面對漆黑而漫長的黑夜。他可以一直隱藏得很好。
其實,他真的已經隱藏得很好了。
入眼處。皆是管默言似笑非笑的戲謔神情,血羽莫名的感到一陣惱怒,都道是他負了她的一世痴情,可他的哀傷又有誰能得知。
她不經過他的許可,赫然闖入他萬年孤寂的心,她只知要追隨所愛,卻從沒想過他們之間到底橫了多少道阻隔。
彼時,他已有了未婚妻,雖談不上情投意合,但那是待他恩重如山的恩師唯一的女兒,即使沒有感情,那亦是他永遠無法舍棄的責任。
她身為鳳族儲君,自然不會屈尊降貴的下嫁,師父一生無兒,唯對他悉心教導苦心栽培,千萬年的心血都耗費在他的身上,他怎麼可以自私得只為了自己的幸福,便置恩師的萬載期盼于不顧?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有些事即便再想,他也不會去做,或許他因此而一生都無法再獲得真正的幸福,但他永遠都不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
「若這便是你此行的目的,那麼你可以離開了。」
漠然的背過身去,血羽終于又恢復到那種慣常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模樣,而至于剛剛的脆弱與慌亂,也許是因著今晚的夜色太過詭異唯美,所以才會產生的異象吧!
敏銳的察覺到血羽的情緒變化,管默言頗覺無趣的撇了撇嘴,這個家伙的心事比海還深,也不知他事事都埋在心底不與任何人說,會不會有憋壞的一天。
「喂!整日戴著面具,你不熱啊?又不是舞台上的戲子,既然早已經落幕,你還演給誰看啊?」
或許前世的鳳泯看不透,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說得就是這個道理,但管默言卻看得分明,兩人的感情本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容不得半點的委屈,半點的強求。
而鳳泯于重華君,多少是有些強買強賣的,她太任性了,自以為愛上了便一定要擁有,也不管人家是否願意接受,便沒頭沒腦的一味的付出。
結果到頭來,即傷了自己,也傷了別人,何苦呢?
腳下的路是自己一步步走出來的,所以即使到了今天的地步,管默言亦從來沒有怨恨過任何人,所有的悲劇都是她自找的,既是咎由自取,那麼自己釀的苦果,自然該由自己吞。
血羽挺直著肩膀,巍然不動,俊秀沉穩如崖畔的蒼松,渀佛管默言剛剛的聒噪只是一縷耳邊穿過的夜風般,毫無所覺。
管默言怒瞪著血羽的背影,張牙舞爪的呲了呲牙,可惜人家根本就不為所動,她也只能了無生趣的作罷。
「你這個人可真是無趣的很,罷了!其實我今夜來找你,是有正事要說的。」
血羽聞言,稍稍偏了偏身子,施舍一般的賜予了管默言一個關注的眼神。
管默言在心中暗暗翻了個白眼,從來就沒見過這麼喜歡裝大尾巴狼的男人,早晚有一天她要剁了他的狼尾巴,看他還裝不裝了。
將自己無意之間發現了魔 一族的事據實以告後,管默言順勢說出了自己的計劃和打算。
血羽听罷,半晌沒有言語,他斂眉遠望,面沉似水,眼底是神色諱莫如深,漆黑的猶如詭月夜。
管默言見他並不表態,只能繼續說下去。
「如今魔 一族意欲借著仙界之手,折我妖魔兩界之兵,所謂一石三鳥,坐收漁翁之利,不可謂不惡毒,我們斷不能听之任之,中了他們的詭計。」
「關于魔 一族的傳言,本王也素有耳聞,想他只不過是魔族的分支叛族,如今尚連安身立命之地亦無,縱是他狼子野心,也還不至于你想象中的那般難以把握吧?」
管默言的消息確實令血羽有些震驚,但他對魔 一族亦並非全無所知,據他了解,魔 一族也就屬莫 還有些實力,其他皆屬烏合之眾,並不成氣候,想來管默言的話,未免實在有些言過其實了。
對于血羽言談中的不信任,管默言並不意外,亦沒有半點惱怒之意,身為已接之王,血羽肩負著整個族人的安危,自然不可能隨意的听之信之。
而且在來到妖界之前,管默言早料到血羽不會輕易的相信自己,所以自是提前做好了準備的。
她慢慢從懷中掏出了一面銅鏡,施施然的擺在了桌子上,銅鏡並不大,也就女子手掌大小,青銅雕花的瓖邊,斑駁古舊的鏡面,映在淡淡的月色下,閃著幽幽暗暗的青光。
這看似平凡無奇的銅鏡,與一般女子隨身佩戴的梳妝鏡完全沒有什麼不同,但血羽卻是個識貨之人,自然不可能不認得這個寶物。
此銅鏡乃是鎮元大仙的隨身之物,名曰——彌留鏡
彌留鏡名喚彌留,即是可將發生過的諸事皆記錄在鏡面上,待到持此鏡之人施法,便可將當日之事原封不動的再次重現于眼前。
此物確實是個難得一見的稀世寶物,據說鎮元大仙對此甚是喜愛,常常愛不釋手的靜心擦拭,可惜一次他與老龍王打賭的時候,竟將其賭輸給了老龍王,雖是萬般不舍,但到底是說到做到的將此物給了老龍王。
以老龍王當年對鳳泯的寵愛程度來看,想必他得到此寶之後,必然是當即便轉送給了她,所以如今管默言能有此物,也算不得稀奇。
「此乃彌留鏡,想必你自是認得的,在動身來此地之前,我特托故人幫我辦了一件事,你不妨看上一看。」
管默言說著便微微閉緊雙眸,右手兩指悠悠然的豎起,她將手指置于唇畔之間,輕啟朱唇,口中念念有詞,不多一會兒,只見她兩眼暮然睜大,右手兩指夾帶著自她口中吐出的連串咒語,前赴後繼的沖入彌留鏡之中。
原本還黯然陳舊的彌留鏡,在咒法沖入之際,便瞬時解開了鎖印,斑駁的鏡面立時霞光萬丈,晃得人幾乎睜不開眼來。
霞光慢慢籠罩整個浮屠殿,在須臾之間,便慢慢收斂,最後才慢悠悠的化成了一道光束,
赤白的光束直打在兩人對面的牆壁上,牆壁之前,時隱時現的影像由模糊漸漸變得清明,最後就連聲音也變得異常的清晰起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