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有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得飄忽不定,卻又不肯將他放手;有了白玫瑰,白的情到深處,卻又不能如願以償;于是便在紅與白之間徘徊,最後終究演變成一場無法預測的危險情事。
一:白玫
很久很久了,到底有多久白玫也不太記得。只是從那天起她就再也沒有出過這院子的門,從早到晚不說一句話,其實也沒有說話的必要,默默無言才是她最好的表達方式,守著那滿院子的玫瑰花,精心澆灌精心栽培。將自己所有的心與血,靈與肉都傾心奉獻出來,原本滋潤的玫瑰花更增添了一份無以倫比的靈氣。
最要命的是肖波手捧著一盆玫瑰花,帶著只有白玫看得懂的笑臉出現在眼前時,一絲心悸的默契在白玫心底踫撞不停。白玫頎長的手指捧過還留有余溫的雕刻著精巧圖紋的花盆,低垂的眼簾慌然然地遮掩掉了一瞬的顫動。
那碩大的白色花朵沿著一個個充滿危機的尖刺,傲然俏立在枝頭之上,剔透欲滴的花瓣由大到小圈至花心,揮也揮不去的香味,沾住鼻尖開始緩緩滲透進心肺。
白玫擔心那些花朵凋謝,怕那些花朵會越來越孤單地獨放。于是她將這盆玫瑰花移植到院子里,風吹雨打中竟然長成了一片,環繞著屋子如同有些滿月復心思又不愛搭理人的公主,卻無時不刻地顯露著一份高貴的嬌女敕,陪伴著白玫靜靜地听他傾述,默默地替他牽心。
這棟別墅是紅玫家的,父母都去了國外留下紅玫和女乃女乃,後來女乃女乃去世了偌大的房子便剩下她一個人。大學的時候她倆是寢友,雖然她們的性格截然不同,但不妨礙彼此的友情在歲月中不斷地加深。
紅玫喜歡不亦樂乎地在眾多男朋友之間周旋,雖然她已經有了肖波,可她卻覺得吊死在一棵樹上,總也對不起自己的青春和美麗,好歹也得多試試幾棵不同類型的樹吧。于是常常會在應付不過來的關鍵時刻,讓白玫幫她對付肖波。
最初白玫老覺得這種做法對不起肖波,心會隱隱地作痛。後來慢慢地一邊期待著紅玫在外面的頻繁約會,一邊又隱隱地覺得對不起紅玫。心底開始如一團亂麻般地糾纏不清,一點點地無法否認的東西不斷地萌芽成長。
肖波知道白玫是那種不會說謊的人,所以每當白玫遮遮掩掩地,幫出去約會男人的紅玫編造理由時,從來都是理所當然地沒有半點疑問。這更讓白玫心底抹上了一份揮不掉的內疚。
大學畢業後,紅玫便真誠地挽留白玫和她一起住,表面上看起來是算幫家境不太寬裕的白玫多少解決了燃眉之急。更主要的是有了白玫她便可以省掉了很多麻煩事,比如家里的一切白玫都能一絲不苟地包攬,再就是每當有其他約會時,踫上肖波來訪或是來電話時,都可以坦然地讓白玫按照她的吩咐去接待周旋。時間久了就成了一種理所當然的習慣,根本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直到肖波這一天態度很堅決地告訴她,自己已經喜歡白玫時,她還以為只是白玫不小心穿幫了,肖波才故意這樣說來氣她。
「真的!紅玫。你自己說對他越來越沒有興趣,不如其他幾個男朋友那樣能令你開心快樂……」
「我說對他沒興趣,並不代表我不喜歡他。我對你這麼信任沒想到你原來是一個很有心計的人。看不出你其實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盤。」
「這叫什麼有心計?你們又沒結婚,我難道就不能喜歡他嗎?何況你在外面有這麼多男人,你從來都不覺得自己對不起肖波嗎?」。白玫漲紅了臉,不服氣地說出了自己心底壓抑了很久的話。
「我有多少個男人用得著你來指手劃腳嗎?對不對得起肖波和你有什麼關系。忘恩負義,白白地把你當成了知心好友,卻原來是個挖牆腳的高手。」
「你……我馬上搬出去,謝謝你一直把我當知心朋友,並給了我不少幫助……但是,我不會放棄肖波的,何況我們早就彼此相愛了。」
紅玫不再搭理白玫,一摔門自顧自地進了自己的房間。只听到里面頓時一片 里啪啦的摔東西聲音,和紅玫聲嘶竭力的哭喊聲此起彼伏地響個不停。
過了很久,白玫整理好自己的東西,敲了好久房間的門,也不見紅玫出來。一推房門竟然開了,正要說話卻驚訝地看到紅玫披頭散發,一只手握著一把刀片放在自己的另一只手腕上,抬眼看著白玫瘋狂地冷笑著說︰
「你們不就等著我自己消失嗎?好!我成全你們!」
「不要!千萬不要!」
白玫驚叫著撲過去卻來不及了,只見刀片一劃而過,白玫在飛濺起的血雨中緩緩地模糊了雙眼。
二:紅玫
窗外的陽光透過白色的紗簾傾瀉在屋子里。紅玫如同一朵被霜打過後的花朵,奄奄地躺在床上,手腕上纏著白色的紗布,紗布上隱約印著斑斑血跡。好幾天了,紅玫就這樣不吃不喝地躺在床上,無論肖波怎樣好言好語地相勸,似乎都沒有效果。
白玫無聲無息地走了,也許是帶著愧疚或者是為了讓紅玫不再有過激行為,也不給肖波留下一點消息而去。猶如第一次見面般那麼突兀。
記得那是開學的第一天,肖波開車送紅玫在大學門前,一個身影匆匆閃過車頭,肖波猛地剎住了車。當肖波伸手扶起白玫時,那雙黑瞳居然靜靜地如同兩道光芒罩住他的雙眼,一種窒息的靈氣毫不客氣地撞擊住他的心。也許這就是緣分,沒想到白玫居然還會是紅玫的室友。
那以後,每當白玫有些結結巴巴地為紅玫尋找理由時,肖波其實都會裝作沒有一絲懷疑的樣子,時間久了便發現白玫開始在自己的心頭扎根。所以他也就更加無所謂紅玫,寧願看著白玫低垂著眼簾,有些泛紅的臉頰在自己的面前晃動著,輕柔柔說話的樣子。
可是他和白玫的這段情,是這般地來也匆匆去也悄悄。留下的一片痕跡便是院子里的那些白玫瑰,看著那些在風中搖晃著的花朵,仿佛就看到白玫熟悉的笑臉。
「到底想怎麼樣,你才肯罷休?」站在床前的肖波無可奈何地看著紅玫,他知道紅玫會在他轉身離去的那一刻,又去尋找一切危險之物。
……紅玫木然地瞟著天花板,只是扇動了一下眼睫毛,繼續無言。
「你老是這副樣子,總也解決不了問題。」
……紅玫木然瞪著天花板,只是蠕動了一下有些干裂的雙唇,仍舊無語。
「你願意怎麼樣就怎麼樣。你不說話我怎麼知道你到底想干什麼。」肖波的語氣終于有些不耐煩了。
「很簡單,只要你不離開我。」
默默無語地轉過身,肖波有些潮濕的雙眼隔著玻璃門,遙遙地凝視著園子里掛滿雨滴的白玫瑰。
從此,紅玫真的開始變了。便得乖巧賢惠,不再和任何男人交往,開始學做烹飪學做一切原來都是由白玫做的事情。她精心澆灌起園子里的白玫瑰,常常將房間里的每個角落都擺滿了玫瑰。于是從早到晚屋子里都飄散著玫瑰特有的芳香,因為她清楚地知道肖波喜歡那些白玫瑰。
她將玫瑰花碾碎作成玫瑰糕點,晾干制成玫瑰香茶,風和日麗的午間和肖波對坐著,在園子里溫馨地品茶。
她將餐桌上豐盛的佳肴都點綴上白玫瑰,在高腳杯里放上含苞欲放的花蕾,然後倒入紅葡萄酒,陪著肖波一起享受。
她摘來一朵朵碩大的白玫瑰放進浴缸,讓那些花朵飄在水中盤旋流連,觸模著肖波的每一寸肌膚,仿佛要讓肖波時時刻刻感受著白玫瑰的氣息。
「只要你喜歡,我一定會讓園子里的那些玫瑰花永遠盛開,讓你無時不刻感受那些花朵的美麗和溫柔。你有沒有覺得那些花最近開得特別的燦爛美麗呢。」
常常紅玫就是這樣面帶笑容地看著肖波說道。肖波卻將目光停留在那些欲說無語,欲罷不休的玫瑰花上,心底會隱隱地泛起一陣悸動。他不知道白玫現在身在何處,為什麼一點消息都不給他,難道真的是為了紅玫就輕易地放棄了他們的愛嗎?也許會在不久的將來就把自己給忘到,可是他卻面對著紅玫無法忘掉白玫。
紅玫越來越喜歡且精心地護理起園子里的白玫瑰,常常面帶著開心的笑容哼著歌兒站在花前。要麼用手小心翼翼地抹掉花瓣上的灰塵,要麼用嘴輕輕地吹掉花瓣上的蟲兒。她怎麼能看著灰塵遮蓋掉玫瑰花的透明的色彩;怎麼能容忍蟲兒把美麗的白玫瑰咬得千蒼百孔呢。那可是白玫留下的花兒呀。
三:紅玫與白玫
肖波怎麼能想得到,自己一直就在白玫的身邊,從那天起白玫其實就再也沒有離開園子一步。
推開房門,白玫看到紅玫披頭散發,瘋狂地將刀片放在自己的一只手腕上。白玫驚叫著撲了過去,想阻擋紅玫的瘋狂行為。刀片卻如閃電般劃過了白玫的喉嚨,在一片飛濺起的血雨中,白玫模糊了雙眼再也沒能站起來。
「你真可愛幼稚,肖波竟然會被你迷住為你背叛我。你以為我會自己找死,然後留下你們逍遙自在過日子呀。你也不用離開這里,我會讓你們心心相連的。哈哈!」
紅玫拉過床單將白玫還有余溫的身體裹起來,然後不慌不忙地拖到園子里埋在玫瑰花的下面。整理好房間後給肖波打了一個電話,隨後躺在床上用刀片在自己的手腕上不深不淺地劃了一道。
後來園子里的玫瑰花便越來越顯得美麗嬌艷,那是白玫的血肉澆灌出來的。難怪肖波時常會恍恍惚惚看到那些玫瑰花在風雨中,化作隱約可見的欲述無語的熟悉面容。難怪紅玫會那樣開心地讓肖波,喝玫瑰茶吃玫瑰糕點泡玫瑰浴。
最後竟然還柔聲柔氣,仿佛說著與自己毫不相關的故事,把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訴了肖波,肖波的血橫沖直撞地充滿了整個大腦。
不久肖波和紅玫都失蹤了,誰也不知道他們究竟去了哪里,這棟別墅便被轉賣掉。新主人怎麼也沒舍得清理掉園子里的玫瑰花,因為那些玫瑰花特別得罕見,不知道該稱作是紅玫瑰還是白玫瑰。
每一朵碩大的玫瑰花,一半是純白一半是純紅。白天飄散出清雅淡然帶有甜味的馨香,夜晚散發著濃郁醉人充滿yu望的醇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