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作為襄玲的好友,風晴雪知道這些並不稀奇,但是郁簫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又跟襄玲毫無瓜葛的漁女,為何會對襄玲的身世知根知底。並且,听她談論青丘國主的家世,簡直就跟談論小輩家中的雞毛蒜皮一般。故事中的她,像是完全不把鼎鼎有名的九尾天狐當成是一回事,想揍就揍,想踢就踢……
難道眼前這個弱不禁風的漁女,當真是《鐘鼓神譜》中戰力榜排行第四,隱忍榜排行第二,權謀榜排行第一的無名女神?直到現在,風晴雪還是不敢相信。
風晴雪一直認為,所謂戰力榜排行第一的天神,必然是個個虎背熊腰,鶴勢螂形,往那兒一站,就壯得跟座山相似。就連蘇蘇的身材還顯得太過縴細,不像大神呢!眼前這個白衣女子,細瘦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跑。說她是戰力榜排行第四?真是打死了風晴雪也不願意相信。
但是風晴雪還是忍不住怯生生地問︰「那後來呢?」
「後來?」郁簫若有所思地說,「後來,後來,後來……後來我跟襄墨陽說給阿離點錢,送她到南方紫榕林去生孩子,反正那里是你們的藩國,相信也沒有人敢為難青丘王子的女人。你小子從現在開始就跪在地上天天祈求吧!希望你們家阿離肚子爭氣,一定要生個女孩子。要是生男孩,你們全家就死啦死啦了。你爹都罩不住你。就你老弟襄碧陽那個臭脾氣,指望他不斬草除根,你還不如指望西邊出太陽……」
風晴雪心想︰「為什麼一定要生個女孩子?男孩子跟斬草除根,這又有什麼關系?」
然而沒等她發問,卻听郁簫說道︰「算了不管他們。哎,晴雪,其實我也不想把我們家那小子讓給你,但是現在……」
「現在怎樣?」
郁簫沒有回答,卻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道︰「再加上剛才追我的那個少恭,這就是一共有三方的人渴望致我于死地了。晴雪,我現在麻煩大了。」
風晴雪忙說︰「什麼麻煩?阿簫你說給我听听,我一定幫你。」
然而郁簫並不回答,只是喃喃自語。只見她若有所思地說︰「五帝素來不和,如果他們是單個人找我有事,必然會單個人找,不會五個一起下凡惹事。而能驅使動五帝的人,全天下也只有一個、只有一個……至于那位龍公子,明擺著與那個人勢均力敵。現在再加上一個莫名其妙的暗殺派……剛剛那個龍公子跟我說什麼?說天下即將大亂,而我的決定將影響到天下的走勢……嘖,哪來的這麼重的責任?我這回麻煩大了,麻煩大了,麻煩大了……」
風晴雪見郁簫神色郁郁,連忙安慰說︰「沒關系的,阿簫。你這麼聰明伶俐,比我強的太多,一定能事事逢凶化吉。」
卻听郁簫繼續搖著頭,喃喃自語︰「現在的麻煩是,如果深陷謎題的是我一個人,倒也無所謂,畢竟我這人素來浪蕩,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咱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管他是誰,來一個滅一個,來兩個滅一雙。實在不行,殺一個我夠本,殺兩個我還賺一個。我真心沒有什麼好怕的。但是……」
風晴雪看著郁簫為難的樣子,就突然明白過來,郁簫之所以為難,只不過是不想傷害到她身邊的人,具體說來,便是那位羽戈。
風晴雪平常最喜歡重情重義的人,雖然屠蘇有可能被別人拖走,這件事讓她很傷心。不過看到如今那個很像屠蘇的人喜歡上的是這麼個聰明伶俐,又剛強善良的女人,風晴雪自己心中也暗暗地為他高興。
在風晴雪那個單純的心靈中,從來沒有她自己,只有讓屠蘇過得幸福快意。因此一看到郁簫怎麼為羽戈的境況擔心,她反而高興起來。
就連忙關切地說︰」沒關系啊,阿簫。如果你有什麼困難,說出來,我幫你。你放心好了,就算羽戈當真是蘇蘇,上輩子的事情就是上輩子的事情。幫你救了他,我立刻就消失,絕不會在你們身邊煩你。」
郁簫微微一笑,道︰「晴雪姑娘的心地倒當真良善。不過現在,我們沒有討論這種感情問題的時間。雖然我不知道那個人以及龍公子他們究竟為什麼要拉攏我,不過可以斷定的是,從頭到尾,他們需要的都只有我一個。羽戈,不過是誘使我上鉤的魚餌而已。他們絕對不會在意他的性命。」
風晴雪心中一凜,忙說︰「那麼……」
「那麼我們必須得自己想點招把他給從那個人手里救出來。不然,那個人隨時都有可能要了他的腦袋。」
風晴雪想起今天下午在囚車中看到那位黑衣少俠遍身血跡、委頓不堪的樣子,風晴雪記起不久之前龍公子在自己耳邊所講的那個叫人毛骨悚然的故事。于是風晴雪就趕緊點了點頭,說︰「我听你的,阿簫。說吧,下一步我們該怎麼做?」
郁簫笑道︰「我們現在不是正在做嗎?我們現在正在去西城監獄的路上啊!」
風晴雪道︰「西城監獄?羽戈在西城監獄?可是這怎麼可能?我下午明明看見……」
「你明明看見他們把羽戈拖進了恭王府嗎?」。郁簫笑道,「其實那怎麼可能。顓頊那麼做,主要也就是為了給我看看。我下午的時候就已經去恭王府打探過啦,恭王府中沒有能關押犯人的地方。倒有一條密道,通往西城監獄……」
風晴雪奇道︰「你下午打探過啦?什麼時候?」
郁簫道︰「我扮成了小乞丐打探的嘛!我還看見你了,晴雪,你怎麼沒有看見我。顓頊那個笨蛋,他以為我真的會跟他硬踫硬,就在大街上劫囚啊!他那邊至少有百八十號人,遮天蔽日,一人上來踩一腳,姐姐我也就掛了。我才不跟他玩命了。我就下午趁他們帶著羽戈出去游街的時候,進恭王府里面打探了一番,順便扔了點魚油柴草……」
「所以你才能那麼快的把火放起來!」風晴雪驚嘆道。
「恩,有備無患啊!」郁簫道,「我想顓頊一定是想好了讓我今天晚上去恭王府劫獄,所以他在那里設下重重重兵,又叫那個人等在那里,準備將我一舉擒獲。如今那里起了大火,顓頊不得不調人回去保護那個人。這樣,西城監獄的防守……」
「自然就會變得非常薄弱了!」風晴雪拍手贊道,「阿簫,你真聰明。」
郁簫苦笑了一下,又咳嗽了幾聲,道︰「聰明也沒用。晴雪,我今天這身體……恐怕真要打起來,到時候還得看你……」
風晴雪拍著胸脯笑答︰「沒問題,包在我身上。」又問郁簫︰「對了,阿簫,你口口聲聲的那個人,那個人……那個人究竟是誰呢?」
郁簫長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道︰「那個人……希望不是他,希望我猜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