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劍外傳二十年後 第十章 虎穴輕身(三)

作者 ︰

伏羲笑道︰「你在恭王府放了一把火,顓頊就被你玩弄于鼓掌之間。他大張旗鼓地調人回來保護我,打算拍我的馬屁。可是,阿獻,我與你打了那麼多年的交道,一看便知這是你平素最愛用的聲東擊西的妙計。那個顓頊,他連我都比不上,又有哪里比得上你?朕方才已經打了他一頓板子,笨成這個樣子的混蛋居然還敢在你的面前裝腔作勢。阿獻,朕這麼做,可全是為了討你的歡喜。」

伏羲說著,就冷冷地看了顓頊一眼。顓頊皺著眉,揉著被打痛的,恨聲連連。

伏羲又瞪了江凝清等人一眼,伏羲怒道︰「不過是一群走狗,竟然也敢對著主人說三道四,不給你們點顏色看看,想來,怕是不知道收斂罷!」

話音未落,只見伏羲將右手高高地舉在胸前。他恨了一聲,突然之間,只听一聲慘叫,滿地血雨。江凝清等人,已被伏羲用神力生生地捏成肉泥。

霎時間,只見滿天紅光,如花朵般絢麗的綻放。如鐵的夜色中,已經血色如煙。

那伏羲的神力實在是強到了不可思議。眾人的慘呼,听起來就像是從同一個人口中發出的一樣。顯然,他們是被一起捏碎的。就像是一群被輕易捏死的螻蟻、蟲豸。

風晴雪打了一個哆嗦。《鐘鼓神譜•戰力榜》上排名第二的人的實力,果然名不虛傳。看來那個八卦石便是他的武器了。畢竟,根據古書,八卦陣便是伏羲的作品。

難怪排名第四的郁簫被他輕易擊倒,毫無還手之力呢!這麼說來,那麼排名第一的燭龍……

只是伏羲身旁的那些人顏色完全不變。很顯然,對于這種血腥的場面,他們早已司空見慣。

空氣中漂浮著甜腥的味道。一縷鮮血,擊上了風晴雪的臉頰,她就打了一個寒戰。

這時伏羲抬起頭來,他看了看晴雪,便聞言笑道︰

「咦?那位姑娘,你一直看著朕作甚?」

其實早在剛才,听到那人自稱是天帝,風晴雪心中,已是大為驚異。她是信奉女媧娘娘的,深知天帝伏羲,乃是女媧的長兄,天生,就擁有萬夫不當的神力。然而神力是神力,晴雪卻沒有想到他居然會如此殘忍,如此暴虐,上來話都不說,先送了十幾條跳活蹦亂跳的人命。雖然那個江凝清晴雪並不喜歡,但人家畢竟罪不至死。有生之年,這是晴雪第一次領悟到神的無禮、自私以及可怕。

一向天然呆的晴雪,這時才知道天神原來是多麼恐怖的一種生物,恐怖到遠遠超乎自己的想象。一向不問世事的風晴雪,這時才算是真正理解了當年太子長琴的悲哀,天上就是這麼一群蠻不講理、暴虐肆睢的人,被他們坑了,你又能找誰去講理呢?

然而天帝問話,卻也不好不答。風晴雪呆了一呆,半晌才憋出一句︰「啊,天帝……」

伏羲笑道︰「你看朕生得文弱,便認為朕沒有手段是嗎?看你的穿戴,恐怕是女媧那家伙的人。回去告訴你們家那女人,想跟朕單挑,她還得再練幾年!只要朕還有一口氣,就容不得她來禍害萬民!想在朕前面得到那東西,哈!除非朕沒了這口氣!」

「那東西?」郁簫忍著傷痛,呆呆地重復道。

風晴雪是信極了女媧的人,一听伏羲詆毀女媧便很有些受不了。雖然畏懼伏羲的神力,但她還是忍不住立刻插嘴道︰「才不是呢!腐朽殘忍的只有你而已!女媧娘娘那麼善良,她才不會禍害萬民呢!」

然而晴雪才說完這句話便有些後悔了,因為伏羲立刻抬起頭來,狠狠瞪了她一眼。

伏羲的目光如電。便在此時,排列在兩端的那些衛兵們突然呼喝一聲,霎時間一個個寶刀出手,長劍出鞘。雪亮的刀鋒,都指著風晴雪的臉。

饒是風晴雪武藝高強,乍見這種刀光閃閃、怒氣沖沖的壯麗場面,少不得也嚇得魂飛魄散。一個年輕的天兵,出手不知輕重,他手中的短刀竟然遞到了晴雪的面前,在她的脖頸上輕輕一劃……

郁簫猛地將晴雪拉回來。她抬起頭,看著天帝伏羲,道︰「陛下,這女人是我帶來的,你知道我的性子,我必然要完完整整地帶她走。現在你跟她過不去。你說吧,你還想不想跟我談?」

那天帝伏羲听了郁簫的說話,這才強咽了一口唾沫。他恨恨地瞪了風晴雪一眼,這才揮一揮手,命令眾人退下。

嘴里卻說︰「啊,不必介意。只是開個玩笑。阿獻果然還是跟過去一樣,性情如寶劍般凌厲。跟你講交情,拉關系,無異于自取其辱。那麼好吧,阿獻,咱也就明人不說暗話了。是的,朕承認,朕很多年前的那件事,做得的確是很有點不地道。你幫了朕那麼多,朕卻毫不猶豫地將你外放。結果導致你遇上了那件事,進而徹底地失去了記憶以及神力……不過沒關系,朕願意幫助你。朕知道……」

「我只想知道,」郁簫淡淡地說,「我到底是什麼人,你到底遇上了什麼事。」

伏羲微微一笑,道︰「阿獻想恢復記憶?這個卻不難。只是唯一能恢復天神記憶與神力的夢魂石不在朕這里。比較麻煩的是,放夢魂石的那個地方,我現在進不去。」

風晴雪聞言大奇,忍不住道︰「你不是天帝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世上怎麼還會有連你都進不去的地方?」

伏羲看了晴雪一眼,又看了郁簫一眼,這才勉強笑道︰「自然是有的。尤其,當我最近跟那個人鬧翻了。他就更加的不許我進去了。」

風晴雪說︰「鬧翻了?你是跟誰鬧翻了?」

伏羲冷笑道︰「我卻沒有必要一直回答你這個凡人的問題。給你三分顏色,你居然倒想開起染坊來了。果然不愧是那個女人教出來的東西。不知尊卑,沒大沒小。當年的事情全是她自己自願的,老子半分人情也沒有欠了她的。別每天唧唧歪歪的,好像老子坑了她多少似的。那個該死的女人,到老了老了還是要跟朕作對,還是要死下一條心的跟朕搶那個東西。我呸!你丫不是想斗麼?天庭閑來無事,斗便是老子的專長。有本事,咱們就斗到死。阿獻,我只問一件事,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說到這一句,那伏羲突然眼中精光大盛,不怒自威。風晴雪在一旁看著,便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郁簫長嘆了一口氣,說︰「這種事情,你總的要我好好考慮考慮……」

卻听伏羲冷笑了一聲,道︰「朕的確很想讓你好好考慮,但是,阿獻,如今已經火燒到了眉毛,朕一刻鐘也等不起。再不趕緊,那個女人就要騎到朕的脖子上拉屎了。朕寧可殺了你,也不能讓那個混蛋王八蛋在朕之前得到你。朕最後再問你一次,阿獻,你到底肯不肯跟朕走?」

郁簫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就扶著晴雪的肩膀,慢慢地站起身。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她將手中湛盧劍指地,卻說︰

「我早猜到了。即便我答應你,你也會殺了我,即便是我不答應你,你也會殺了我。反正您老人家這回下界,有且只有一個目的︰殺我。不好意思,我這人比較自私,還沒有愛人愛到願意為人丟命的地步。老子我還是比較喜歡雙活的結局的,伏羲大人。總之一句話,我家漢子,我要救;我這個人,不跟你走。」

伏羲狠狠地瞪著郁簫。他喃喃地說道︰「淳于獻,難道你不知道,這個世上,還有一種境界,叫做生不如死嗎?」。

郁簫笑道︰「你還有什麼手段,盡管盡管。」

就見伏羲把眼一橫,顓頊立時會意,便應聲叫道︰「獻娘娘!你若執迷不悟,休怪陛下不客氣!」郁簫苦笑道︰「我只怕你太客氣。」她背上的傷有滲出血來,只痛得那縴瘦的女神止不住地抽著涼氣。唐堯聞言,少不得嘿嘿一笑,道︰「獻娘娘果然伶牙俐齒,臨危不懼,名不虛傳。」卻被伏羲一眼給瞪了回去,不復敢言。卻听那顓頊冷笑道︰「好吧!這是你自求死,怨不得別人!布陣!」

他號令一下,便見全體天兵,齊刷刷退出十余丈之外,退開時秩序井然,仍然分行站立,卻排成了一個陣勢。風晴雪奇道︰「這是什麼?」

郁簫低聲道︰「伏羲八卦陣,分休、生、傷、杜、景、死、驚、開八門。其中乾為天,坤為地,震為雷,巽為風,艮為山,兌為澤,坎為水,離為火,總稱為經卦,兩兩組合,則成八八六十四卦。變化莫測,務必小心!」

顓頊笑道︰「不錯嘛!娘娘還記得先天八卦陣?啊,不過,也對,這個陣勢本來就是你發明的。你會記得,倒也並不稀奇。你卻看看這是什麼?」說著將手拍了三拍,同時口中大喊︰「抬上來!」

風晴雪不知他要將什麼東西抬上來,少不得要定楮觀看。

卻見五帝中一個身穿黃色衫子的人督率兵丁,從隊伍後面推出大批柴草,柴草上都澆了油。又率人抬上了許多木桶,桶中裝的都是黑色的粉末,細細聞去,硝磺之氣塞滿鼻端。風晴雪大驚失色,忙道︰「火藥!」

顓頊嘿嘿冷笑︰「不錯,正是火藥!」

便在此時,只見四個強壯的天兵,扛著一只大鐵籠,從北側小院里奔了出來。

那四個人將鐵籠往柴草上狠狠地一放,又將數十桶火藥,圍攏在那鐵籠的周圍。

因為感受到了震動,那鐵籠中傳來一陣低低的呼痛聲。這聲音熟悉到讓晴雪全身發涼。風晴雪定楮望去,只見那大鐵籠中還放著一個小鐵籠。小鐵籠上貼滿符咒,里面還關著一個人。

只見那籠中少年,身著黑衣,從頭到腳都是鐐銬,渾身上下鮮血淋灕。因為里面的那個鐵籠實在是太小了,那黑衣少年的身材又比較高,因而他在鐵籠中只能蜷縮著趴著。仿佛被關禁著的猛獸,少年遍體鱗傷,業已昏迷。

比較湊巧的是,那人是臉朝著晴雪這邊倒下的。火光之中,風晴雪分明看見,那黑衣少年血跡斑斑的胸口,正在做淺淺的起伏。那清麗月兌俗、剛強堅毅的面容,明明屬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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