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劫 第十三章 皇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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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青鸞跟隨老夫人,李夫人就做了馬車來到了宮門外。門外好多人都在等,青鸞看了一圈,只認識那麼兩三個貴夫人,也就是初六去永寧侯府做客的幾位。幾位夫人都圍在老夫人身邊說話,青鸞安靜的待在李夫人身邊。

一會兒宮門大開,有小公公領了她們進去。

到了皇後的昭陽宮,大家按品級跪好,跟皇後請安。皇後病重,並未出來,只派了貼身的大宮女來招待各位夫人和其他的妃子。皇太後早逝,宮里只皇後最大,給皇後請了安,再等賜了中飯,沒什麼事就可以回去了。青鸞巴不得早點回去,至于吃飯,實在沒興趣,估計從御廚房端來這昭陽宮偏殿,早就涼透了。

那大宮女三十來歲,言語風趣爽利,照顧的面面俱到,大家坐了吃茶,並不覺得無聊,除了青鸞。

「大公主到。」外邊一聲通傳,青鸞立馬精神抖擻,沒辦法,這主兒對她實在是太不感冒,這還是在人家地盤上,不得不小心應對。沈慕瑾讓她帶來的明月,跟本進不了這昭陽宮,只有靠自己了,只希望大公主看人多,能留幾分顏面。

「參加大公主。」夫人們大部分都跪下了,除了幾位出嫁的長公主和包括老夫人在內的幾位德高望重的人,青鸞無奈,跟著李夫人跪下。心里默念著「我不是跪你,我跪老天爺呢。」也沒能讓自己好受點。

「不必多禮,快起來吧。」大公主一臉雍容溫和的笑,倒是蠻有公主範兒。

「諸位稍坐,本宮去給母後請安。」大公主說完,徑直往後殿走去。

青鸞暗暗松了口氣,還好,還好。

大公主進去沒一會兒就出來了,做了上首,陪夫人們說話。青鸞把身子縮了縮,心里祈求大公主千萬不要看見她。可是事與願違,滿天神佛大概沒听到她的祈禱。大公主一坐下來,目光直直的望向這邊來。

「外祖母,舅母,你們可舍得帶弟妹來了。」大公主笑微微的說「我這弟妹進門兩年了,這可是頭一回進宮來呢。」

老夫人看著大公主滿是喜愛,這可是她嫡親的外孫女兒。

「她年紀小,不大懂規矩,之前又病了,就沒帶她來。」李夫人趕緊接話。

「哦,病了?是什麼病?快過來讓我瞧瞧?可大好了嗎?要不要找宮中的太醫再給看看。」大公主沖青鸞招招手。

青鸞可憐兮兮的看著李夫人,求幫助。可這滿殿的人,李夫人也不能說什麼,只好點頭示意她過去。青鸞無奈,一步一挪的走過去。

「見過大公主。」青鸞福身行禮。

「快別多禮了。」大公主一笑,竟伸手握了她的手。青鸞心間一緊,只覺得大公主的手像蛇一樣,滑膩膩的纏著她,不覺打了個冷戰。

「喲,這身體真是太弱了,可要好好養養了。現在年紀小倒沒什麼,將來可不好說。」大公主故意吃驚的大聲說。

不好說?什麼不好說?青鸞一陣迷茫。低下夫人們的竊竊私語聲傳過一兩句來。

「可不是,過兩年能生養了,身體太弱了可不好生孩子。」

「是啊,這可是沈家嫡長孫媳,萬一」

青鸞听到這些終于是明白了,這大公主是暗指她身體不好,不能生孩子啊。她心里怒火騰騰的升起,有這麼咒人的嗎?這大公主難道想嫁沈慕瑾想瘋了不成,看見她都要咒她,怨她,打擊她,真是忍無可忍。

「多謝公主關心。」青鸞眼珠一轉「夫君請了神醫來診過脈,青鸞已無大礙,再細心調理半年,必可身體康健的。神醫說多虧青鸞年紀小,有什麼不足之癥也好早早養好了,不像有的人,十七八了才發現不好,治也難治,就是聘人也」青鸞臉一紅,沒再往下說。

低下的夫人們個個都是人精,豈能不明白她下面的話「就是聘人也不好往外聘」。這不正是說大公主嘛,已經那麼大了還沒聘人,雖說皇帝的女兒不愁嫁,可是她不嫁,她下面的幾個妹妹都已經著急了。

夫人們都暗暗打量青鸞,這小丫頭真是大膽,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幾個有女兒的妃子甚至低低的笑了兩聲。

大公主勃然大怒「阮青鸞」她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怒喝一聲,抬手就要往青鸞臉上招呼。青鸞早有準備,豈能給她打著,一腳往後一退,身子一扭,已避了過去,轉身奔到李夫人身邊。

「母親,我,我說錯話了嗎?大公主為什麼要打我。」一副不知所措,泫然欲泣的模樣,配著她本來就有些蒼白的小臉,更是我見猶憐,連旁邊恨她甚深的老夫人都被她迷惑了,還以為她真的不是故意的,皺了皺眉,沒說什麼。

大公主氣的渾身發抖。所以說,這就是沒有親生母親的原因了,她雖貴為公主,卻從小沒人教她如何做一個真正的公主,也沒人教她人情世故,賢良淑德,雖有教引嬤嬤,但誰敢真正的去教訓公主啊。這才養成她暴躁易怒,不分場合的脾氣。換了別的公主,哪怕是有教養的大家小姐,誰會在這樣的場合跟人斗嘴,明里譏諷,被人戳了痛處還大發雷霆的?

青鸞伏在李夫人懷里,也是暗暗後悔,怎麼沒忍忍呢,管她說什麼呢,忍忍就過去了,這可丟人丟大發了。

沒等大公主有下一步動作,里面突然傳來了一聲清脆的瓷器碎裂聲。頓時滿殿寂靜。是皇後娘娘發怒了嗎?

那大宮女急忙往里邊走去。大家也都不再說話,靜靜的等。李夫人抱著青鸞,心里七上八下的,擔心不已。

一會兒那宮女出來,沖大家一笑「小宮女毛手毛腳,打碎了皇後娘娘的茶碗。」大家都不禁松了口氣,李夫人更是暗念‘阿彌陀佛’。

「皇後娘娘听說永寧侯府的小世子夫人來了,想見一見。」大宮女沖沈老夫人一笑。李夫人剛放下的心又‘嗖’的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難道皇後娘娘真要為大公主出頭,為了這麼一點事就為難青鸞?不至于呀?

「皇後娘娘說,既然是頭一次來請安,就是新婦第一次進宮,娘娘是要賞的,娘娘想見見世子夫人,也好賞些夫人喜歡的東西。」大宮女連忙解釋。

李夫人這才真正的放了心,拍拍青鸞的手,示意她別害怕。

青鸞起身,整了整衣服,跟著大宮女往後邊走去。

皇後為啥要見她呢?青鸞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心里也有點緊張,那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後,對現在的她,可是有生殺大權的。

後殿帳幔層層,光線有些陰暗,青鸞驟然進來,什麼也看不清楚。只好緊緊跟這前面的宮女。

「皇後娘娘,永寧侯府的世子夫人來了。」宮女停下腳步,恭敬的說。青鸞已經適應了光線,偷偷抬頭往前看去。只見一個華麗的貴妃榻上,側臥著一位宮裝美人兒。看上去二十七八歲的年紀,一身富貴的大紅繡牡丹宮裝,梳著高髻,鬢邊一只累絲含翠金鳳,額前一幅碧玉流蘇,首飾不多,卻趁的她雍容華貴,氣質高華。一雙微眯的丹鳳眼,小巧挺直的瑤鼻,唇若含朱,膚若凝脂,真是一個絕色美人。

「參見皇後娘娘。」青鸞憋憋屈屈的又跪下。

「起來吧,你們先下去吧。」美人說話了,聲音軟靡微沙,听的人心里癢癢的。

「是,娘娘。」宮女們行了禮,依次退去。

殿里就剩下皇後和青鸞兩個人,皇後娘娘突然坐起,抬眼盯了青鸞一眼。青鸞只覺得那銳利冰冷的眼神像x光線一樣,一下子把她照了個通透。冷汗一瞬間濕透了里衣。胸前的玉佩突然一動,一股刺痛傳入她的心間,讓她差點忍不住叫出來。

「你叫青鸞?」皇後娘娘毫無感情的聲音傳入耳中,才讓她稍稍清醒了一些。

「是的,皇後娘娘。」青鸞低頭答道。

「青鸞,青鸞,果然是你。」皇後喃喃的說。

青鸞心里迷惑,難道皇後認識她不成?不可能啊,沈慕瑾和銘兒都沒跟她講過,如果認識,不可能不提醒她的。

「你憑什麼叫青鸞。」皇後的聲音突然提高,甚至有幾分尖銳。

「皇後娘娘,我,我」青鸞吃了一驚,心里更是奇怪,這皇後有病不成,人家叫什麼她也管。

「我什麼我,在本宮面前還敢自稱我?」皇後憤怒的盯著她。

「不,臣妾不敢。」青鸞嚇的連忙跪下,沒辦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哼,回答本宮,你為什麼叫青鸞?憑你也配叫青鸞?」皇後娘娘繼續冷冰冰的問。

「這,這名字是父母所賜,臣妾也不知道父母為何給臣妾起了這個名字。」青鸞一邊害怕一邊無奈,這皇後大概真的精神不正常,這天下有自己給自己取名字的嗎?不都是父母長輩取的。

「哦,你是說,你不知道你為何叫青鸞?你所說的父母,可是阮博瀟阮將軍和他的夫人?」皇後的聲音緩和了下來。

「回皇後娘娘,正是。」青鸞松了口氣,剛才咄咄逼人的皇後好嚇人,讓她這個傻大膽都一身身的冷汗直流,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上位者的威儀?

「這,這是怎麼回事?」皇後好像也迷茫了,喃喃的自語「難道搞錯了?不可能啊。」

青鸞不敢接話,低頭站著。

過了很久,皇後才又問「你見沒見過狐狸?」

狐狸?青鸞大吃一驚,是夢里的九尾白狐,還是家里的紅狐狸?

皇後緊緊盯著青鸞,看她臉色一變,馬上冷冷的‘哼’了一聲「你果然是知道,就是你,不會錯的,還敢騙我?」

青鸞這會兒心亂如麻,她敢肯定,皇後問的應該是她夢里的九尾狐,「她問這個干什麼?她又把我當做誰?不行,絕不能讓她知道。」青鸞暗下決心,深吸一口氣,要小心應對,否則她今天別想順利的離開這里。

「皇後娘娘真是英明,臣妾前幾天剛剛收養了一只紅狐狸。」青鸞做出更驚訝的樣子,彷佛真的吃驚皇後這麼快知道她養小狐狸的事。

「紅狐狸?」皇後一愣。

「是啊,在侯府的梅林里找到的,臣妾的幾位妹妹都非常喜歡呢。」青鸞故作輕松的說。

「皇後娘娘若是喜歡,臣妾願意將它獻給娘娘。」

「不用了,本宮不喜歡狐狸。」過了很久,皇後才冷冷的說。

青鸞偷偷的把汗濕的手在裙子上擦了擦,應該是過關了吧。果然,皇後又說「你出去吧,今後要常常進宮來,本宮很喜歡你。」

青鸞狠狠的在心里鄙視了她一把「口是心非的大騙子」。這邊行了禮,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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