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和宇文成都偶爾會在一起切磋武藝,兩人站在院子里,執的都是劍,只見劍風颯颯,身影翻飛,斗得難解難分,紅拂搬個小凳,坐在欄桿後面看著。
她也站在一旁看了一回,忽然憶起還有衣服沒有洗,急忙轉身離去。
李靖喜穿白衣,白色容易髒,隔一兩天就得洗一回,不然染上污垢很難洗干淨。
她把他的衣服放在石板上,大力地捶著,又拿到清水中不停蕩滌,好不容易洗去塵埃,恢復雪白的顏色,這才站起身,抓住衣服一頭用力擰。
「我來幫你。」
听到聲音,不用抬頭,她就知道是宇文成都來了。
「好吧。」她把衣服另一頭交到他手里。
他接過去,和她一起擰,她很快發現不對勁,她往哪邊,他也往哪邊,這樣一輩子都擰不干。她不禁笑道︰「不是這樣的,宇文將軍,你應該和我朝相反方向使勁。」
宇文成都月兌口而出道︰「相反方向?這樣我們不是永遠擰不到一起。」
她听了不禁一呆,怔怔地看著他。
四目相對,宇文成都漂亮的眸子里有什麼在閃閃發光,讓她情不自禁想起那一天,第一次見到他,他向她伸出手,親自扶她起來,那天他的眸子里,也有這樣溫暖動人的東西。
就從那天起,她的心里有了他,可是現在……
她急忙收回目光,輕聲道︰「宇文將軍,為了擰干衣服,必須方向相反。」
宇文成都應了一聲,無奈道︰「好吧。」
院子里拴了一根繩子,拴得很高,她搬一個高凳,站在上面,向宇文成都伸出手︰「把衣服遞給我。」
宇文成都放下手里的木盆,隨手拿了一件衣服遞給她。
她接過去,向上一拋,用力過猛,身體失去重心,哎呀一聲摔了下來。
身子沒有落地,半空中被人接住。
她睜開眼一看,發現自己躺在宇文成都懷里,剛想掙出來,少年緊緊地抱住她,俯,柔聲道︰「無雙,其實我……。」
「放開她。」身後傳來李靖一聲怒喝。
宇文成都松開手,她滑落地上。
李靖大步走過來,右手按住劍柄,她忙道︰「誤會,一場誤會,李公子,宇文將軍是在幫我……。」
李靖怒不可遏,「他輕薄于你,你還為他說話。」
「李公子,不是這樣的,你千萬不要誤會我們。」她急急道。
「好,你即然一心護著他,我走就是。」李靖一跺腳,轉身離去。
她急了,追上去道︰「李公子,李公子,外面危險,你別出去,听我解釋。」
那邊,紅拂慘白著臉出現在面前,輕輕道︰「無雙,原來你和他……。」
「不是的,姐姐,不是你想的那樣。妹妹可以向你解釋,宇文將軍他……。」她急切道。
「不必說了,是我看錯了你。」紅拂一甩袖子,朝和李靖相反的方向奔去。
她一時左右為難,看看這邊,望望那邊,忽然想起那個挑起事端的罪魁禍首,回頭一看,宇文成都還站在那里,一雙漂亮的眸子,深深地看著她。
「宇文將軍,紅拂就交給你了,我去把李公子追回來。」她匆匆說了一句,朝李靖離開的方向直追。
李靖出了宅子,大步往前走,她好不容易從人群中看到他的一襲白衣,又不敢出聲叫喊,只能緊緊地跟在後面。
一直追了幾條街,看看到了一條河邊,眼前楊柳拂面,河水嘩嘩流淌,人流漸漸稀少,天色也黑了下來,李靖上了拱橋,終于停下腳步,一動不動地站在那里。
她跑得氣喘吁吁,伸手扶住橋欄,喘著氣道︰「李公子,你听我解釋。」
李靖回過頭,冷冷道︰「還解釋什麼,你即然喜歡他,跟著他好了,何必跟著我,我只是一介白衣,一無所有,你跟著我只會受苦。」
她苦笑道︰「你怎麼會這樣想?宇文將軍和紅拂姐姐情投意合,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我只是一個卑賤的丫環,哪敢對宇文將軍有什麼非分之想。剛才我曬衣服,不小心滑倒,宇文將軍才出手相助,你怎麼能不問青紅皂白,誤會我們。」
李靖冷哼一聲道︰「你不必騙我,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
她無奈道︰「李公子,你想想,宇文將軍的心上人是紅拂姐姐,紅拂姐姐傾國傾城,舞技出眾,比我強一萬倍都不止,宇文將軍怎麼會喜歡我,更何況他和你彼此仰慕,惺惺相惜,他也是位英雄,怎麼會做這種卑鄙的事情,李公子,你是堂堂君子,光明磊落,他和你一樣,你怎麼能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
李靖沉默了好一會,語氣緩和了些︰「你說得都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她認真道︰「紅拂姑娘也誤會了,宇文將軍現在想必已經去追她了。李公子,我們也早點回去吧,免得他們擔心。」
李靖想了想,上前一步,執住她的手,柔聲道︰「對不起,無雙,是我錯了,我不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誤會你和宇文將軍。」
她松了口氣,展顏一笑︰「好了,我們走吧。」
「等等。」李靖柔聲喚道。
她回過頭,夜色下,白衣少年的眸子象星辰一樣耀眼。
「李公子,還有什麼事嗎?」。她訝異地問。
李靖一手把她拉入懷中,另一手小心地托起她的下頜,低頭欲吻。
她慌忙別過臉,小聲道︰「這里人多,我們……回去再說吧。」
李靖戀戀不舍地松開她,柔聲道︰「好,听你的。」
兩人手拉著手,十指相扣,沿著河岸,並肩而行。
李靖滿臉歡欣的笑容,她心里卻象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萬般滋味糾結于心。
想不到李靖這麼大的醋勁,看來他對自己是真得情根深種了,可是自己對他,好象還沒有產生戀愛的感覺。現在已經可以大半確定他不是爺爺,因為他和爺爺有太多的不同,但是他和爺爺的淵源絕對存在。
只是不知他和爺爺是什麼關系,現在血玉就在她身上,相信過不了多久,她就能夠見到爺爺了。
唉,這些事先不想,李靖對她情深意重,她怎麼能夠冷漠以對。
罷了罷了,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