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力地打斷她︰「能不能換個故事,這個故事……讓人想睡覺……。」
她尷尬地擠出一個微笑︰「好,換一個,從前有個小和尚,老和尚要他下山去化齋,臨走前告訴他,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上了千萬要躲開,小和尚下了山,走過了很多村莊,看到了很多女人,他越想越奇怪,為什麼這些老虎都不吃人,樣子還挺可愛……。」
他笑了起來,笑著笑著咳了幾聲。
她急忙伸出手,輕拍他的背。
他含笑看著她,眸子亮亮的︰「雙兒,你真可愛……。」
她抬手捂住他的嘴︰「你現在什麼都不許想,只許休息。」
他苦笑了一下︰「我現在……咳咳……心有余而力不足……咳咳……。」
她笑得有幾分苦澀︰「你知道就好。」
他輕輕握住她的手,溫柔地看著她。
和他雙目對視,她忽然想起了在山洞里的日子,他一直守在她身邊照顧她,打野雞,炖蛇湯,親自烤石頭為她取暖,相比之下,她為他做的,遠遠比不上他為她所做的一切。
腰上一動,他的手臂吃力地攬住她,不知不覺,她靠進他懷里,他身上還散發著淡淡的血腥氣,胸口涼絲絲的,可是這一刻,她寧願用她的體溫溫暖他,給他力量,哪怕這力量太微薄,只要她能為他做的,她都願意做。
從穿越到現在,她的心從未象此刻一樣安祥寧靜。
小月復又開始隱隱抽痛,她努力忍著疼痛,偎著他的胸口,一動不動。
外面的大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滴滴嗒嗒的雨聲,輕輕地響著,就象最悅耳的催眠曲,她在他懷抱里漸漸沉入夢鄉。
朦朧中,有人闖了進來,把她從那個懷抱里抱起來,她努力睜開雙眼一看,李靖焦急的臉象幻燈片一樣從她眼前一閃而過,驚嚇,狂喜,疲憊,連同徹骨的寒氣一齊襲來,她不禁打了一個冷戰,想開口說話,眼前一黑,又昏了過去。
迷迷糊糊中,有人把她扔到大水桶里,桶里的水起碼有六十多度,燙得她渾身發紅冒汗,好幾只手在她身上輕輕揉搓,寒冷,疲憊,都被熱水驅走了,她就覺得好困,困得好想好好睡一覺。
有人把她抬起來,塞到熱乎乎的被窩里,一個溫暖的東西墊在她小月復上。
熱氣一絲絲往身體里滲,她舒服得想嘆息。
外面似乎還在下雨,滴滴嗒嗒的雨聲一直在響,敲打在她心上,她漸漸沉入更深的夢境。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她緩緩睜開雙眼,頭還有些疼,她用手托著頭,慢慢坐起身,忽然想起昨晚的情景,臉突然紅了,這次是她第一次主動靠在他懷里,怎麼和他面對,他會不會以為她已經成了他的愛情俘虜,她心里頓時一陣亂跳。
收斂心神,她四處看了看,這是間小小的臥房,房里掛著羅帳,床上鋪了好幾床被褥,旁邊有預備好的火盆,燒得旺旺的火。
目光一滯,她看到那個鼓鼓囊囊的古代熱水袋,乖乖地臥在她身旁。
那天從將軍府逃的匆忙,她並沒有帶在身上,現在卻突然出現在這里。
彎下腰,小心翼翼地捧起那個熱水袋,把它摟到胸口,貼進懷里,她只覺得整顆心都暖暖的。
腦子里忽然回想那晚喂他喝雨水的情景,想著想著,臉紅了。
天哪,瞧她都在想些什麼,她怎麼可以想那個討厭的家伙,雖然他救過她很多次,但並不代表她一定要以身相許。
門呀的一聲開了,一個婢女走了進來,見她醒來,喜道︰「夫人,你可醒了。」
她茫然道︰「我在哪里?」
婢女道︰「夫人在縣府衙門,您受了些風寒,幸好洗了個熱水浴,出了一身透汗,大夫說沒事了。」
怪不得頭有些疼,她忽然想起另一個人,他受了那麼重的傷,會不會有事。
婢女似乎猜到她的心事,很快道︰「夫人放心,大王休息了一晚,已經好多了。」
她忍不住站起身︰「他在哪?」
婢女忙道︰「奴婢帶夫人過去。」
出了門,到了一扇門前,婢女躬身道︰「大王就在里面,奴婢去通傳。」
「別……。」她慌忙止住,心下一時亂得很。
婢女訝道︰「夫人不進去麼?」
她勉強笑了一下︰「算了,他受傷不輕,應該好好休息,我……晚點再來看他吧。」
就在這時,門開了,李靖從里面走出來。
看到她,李靖腳步一滯,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雙兒,你醒了,頭還疼嗎。」
她無意識地搖了搖頭,只覺得心里突然亂得很,好一會說不出話。
李靖的笑容透著一絲暖意︰「輸給他,我勉強能接受。」
嘴角抽搐了一下,她急急開口︰「你誤會了,我和大王……。」
「不必解釋。」李靖微笑著抬手止住她︰「我會祝福你們。」
「不,我不需要祝福,李公子。」她苦笑了一下︰「你知道,我是有婦之夫,只要宇文成都還在世,我不會接受任何人。」
李靖定楮看著她,眸色復雜難辯︰「雙兒,你這是何苦,倘若宇文成都永遠都不出現,你打算永遠為他守下去嗎?」。
她咬了咬下唇,堅決道︰「反正,我不會和李世民在一起。」見李靖要開口,急急打斷他︰「你不必勸我,他已經沒事了,我也該走了。」
李靖見狀,一把拉住她︰「雙兒,這個時候,你不能走。」
「為什麼?」她回過頭看著他。
李靖緩和語氣道︰「雙兒,我知道你為人重情義,大王是為你才受此重傷,你怎麼能在他最需要你的時候離開他,就算真得要走,也應該等他傷好以後,再作打算。」
唉,他不會明白,她不肯留下,是因為害怕自己的心。
深吸一口氣,她堅決道︰「李公子,對不起,如果他醒了,你代我轉告他,我們的緣份到此為止,謝謝他一直以來對我的關心和照顧,我走了。」
李靖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些什麼。
她已經擦過他身旁,毅然決然地回到她暫住的房間,開始收拾東西。
那個古代熱水袋就躺在床上,盯著它看了好一會,她輕輕伸出手,把它摟到懷里,猶豫了好一會,一狠心放了下來,這樣東西是他的,她不想帶著任何有關他的東西離開,即然要走,就應該徹底割斷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