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總管郭宗誠嚴刑逼供下,藥房內侍中總算有人開了口。得了供詞,郭總管直接向女帝稟報,女帝暴怒,下令立即逮捕毒害宋玄詩的幕後真凶。
風錚慌張奔入夏磊宮中,見了夏磊便說︰「哥哥,迷霞宮危險!可該怎麼辦?」
此事夏磊也听聞了,藥房小侍招認,是迷霞宮程啟賢指使他在宋玄詩的湯藥中加入幽幽草。女帝抄宮,在程啟賢宮中搜出裝有幽幽草的盒子。這下證據確鑿,盡管程啟賢大喊冤枉,還是被打入冷宮,听候進一步發落。
「哥哥,這是陰謀啊!」風錚焦急,「迷霞宮哪有膽子做這種事?分明是陷害!調查此案的郭宗誠是冷泉宮的心月復,宮內外皆知。今日是迷霞宮,明日就是你我,不可坐以待斃啊,哥哥!」
夏磊也想程啟賢做不出此事來,司徒明達陰險多詐,陷害**侍君已不只一兩次了,他的嫌疑極大。可是此事該怎麼做?「是要救迷霞宮嗎?我也想,但無從救起。可有證明他清白的證據?」
風錚搖頭,「若有證據,也不至于打入冷宮。人證物證對迷霞宮皆不利,所以才來與哥哥商量。」
「沒有證據,只是求情,陛下斷不會听。陛下深愛流照宮,必嚴懲凶手,只怕求情之人也會受累。真是沒有辦法。」夏磊嘆惜。水深險惡,只有自保。每當這時,對自己便起了厭惡,厭惡復厭惡,最終只剩麻木。
女帝盛怒之下,要將程啟賢凌遲,差點把冷宮里的膽小的人嚇死。夏磊與眾侍君求女帝從輕發落。司徒明達也勸道,凌遲是給大逆罪人的刑罰,程啟賢罪不至此,如給他用了此刑,以後對大逆罪人又該用何刑呢?況且程啟賢是受過冊封的侍君,多少關系皇室顏面,侍君相妒已是丑聞,還要讓宮外人繼續看笑話不成?于是,女帝改凌遲為賜自盡,程啟賢宮中侍者及藥房涉案者一律仗斃。
宮里又多了許多冤魂。夏磊來到冷宮前,為死去的人祭奠。他們是罪人,不許祭拜,夏磊也只能趁著夜深人靜,悄悄行動。錢小春擺了祭壇,點了香燭,然而最後三柱香怎麼也點不上,小春心慌了。
「夜風太大,你背著風站,以身體擋住風即可。」夏磊提示。小春照做,果然點燃了香。夏磊上香,心中求得一絲平靜。程啟賢平時與他交好,然而他未為他盡力求活,始終有愧。
「你果然又來了。」
身後起了聲音。夏磊回頭,不禁驚訝。錢小春也驚得低下頭。司徒明達緩步走來。
「上次錦芸宮去了,你也來過,所以本王猜想你會再來。怎麼,祭拜亡靈,求得安心麼?」司徒明達拿了幾支香,掂在手中把玩。
「殿下的心似乎很安啊!」夏磊猜想,司徒明達有沒有做過噩夢?他這樣的人怕是連夢也不會做吧!
「未做虧心事,自然心安理得。迷霞宮因妒行凶,罪有應得。到是你,為何來拜祭,求安心呢?莫非迷霞宮實為受冤,真凶另有其人?」司徒明達冷笑。
他的笑容中藏著許多東西,夏磊看出了幾分,又有幾分看不出。「你知道他是受冤?」夏磊早這樣想了,司徒明達就是幕後操縱此案的黑手。
那幾柱香在司徒明達手中折斷,「你不也知道嗎?此案疑點重重,而你與華炎宮對這些疑點視而不見,眼看迷霞宮被賜死,還真對得起平日的朋友啊!你們既然想他死,本王成全你們而已。」
「你說我們?你才是……」夏磊怒不可言,司徒明達污蔑好人,竟還反咬一口。
司徒明達只是冷笑離去。
遠離了夏磊,郭宗誠在遠處等著司徒明達。見他來了,恭順低頭。
「看來清月宮似乎什麼都不知道。」司徒明達對身邊的總管說。郭宗誠躬身听候命令。「既然對方尚未露出尾巴,我方也只有繼續按兵不動。本王到要看,他耍什麼花樣!你可有事稟報?」
郭宗誠確實有事,低聲說︰「許靈坤死了。」
司徒明達微驚,但似在意料中,不予置評。
自宋玄詩逝後,神醫許靈坤留在宮中便沒了用處,遂向女帝請辭,女帝準其出宮,但許神醫出宮後即被發現死在京城客棧。死因撲朔迷離,眾說紛紜。有說是他醫死侍君,被女帝派出的大內高手所殺;也說是因他獻藥,引發勞民傷財的尋芝行動,被民間義士當作奸賊所殺;還說是被朝中權貴收買的殺手所殺。無論哪種原因,總之他死了,這個關聯著宋玄詩及程啟賢之死的關鍵人物的死,使整件事更重了幾分迷霧。
女帝少于臨幸**,到是時常流連于宋玄詩的宮室。即使有召幸,也只召那幾個沒封號的公子,偶爾也臨幸華炎宮風錚。風錚是個懂得討女帝歡心的人,他見女帝思念宋玄詩,提議追封其名號。女帝想與宋玄詩做夫妻之心久矣,便向群臣宣布追封宋玄詩為皇夫,賜相應頭餃及謚號,葬帝陵,將來與其同穴。女帝此言即遭群臣反對,眾臣認為,追為郡王即可,追皇夫不可,更不可與帝同穴而葬。君臣不歡而散。
追封之事鬧得正僵,君臣各不退讓之時,宮中傳出喜訊——女帝懷孕。這似乎成了緩解君臣矛盾的良藥,一時所有爭論都息了鼓。百官恭賀,昭告天下,普天同慶。
然而女帝對懷孕並無喜色,可能正處于悲傷之時,面對一生情人的逝去,哪怕新生命到來也無法使她高興起來。司徒明達借百官入宮恭賀之際,請他們小聚,為了女帝身體著想,他希望大臣們在追封事宜上讓步。長談之後,眾臣同意將宋玄詩追封為皇夫,但將來女帝若立了皇夫,宋玄詩的地位必須在皇夫之下,不能視為元夫。女帝也無心再與他們鬧下去,追封之爭到此結束。
陛下再度懷孕,宮里隨處可見喜氣,特別是近來被臨幸過的幾位公子,更是喜不自禁,他們中的一個或許就是這位新皇嗣的父親。然而談論皇嗣生父是宮中禁忌,他們高興也只有白高興,自娛自樂,皇嗣的父親只能是皇夫,即使不是,史書之上也是。
想到此,夏磊的心中更加五味雜陳,他極少有機會見到公主,最近一次見到,還是在祝賀女帝有孕的宴席上。公主又長高了,年紀小小卻十分聰明,說話得體,拜見女帝,接見大臣,都非常有禮。听聞司徒明達對她的教育極用心。既然司徒明達視她為親生女兒,夏磊還有什麼不放心?有司徒明達為她的前程保駕護航,總比他這個沒用的父親好得多。放心的同時,心里又起了無限失落。
因女帝有孕而起的喜悅在齊國未持續多久。邊關告急,北胡突襲,大肆劫掠邊境州縣。其軍來勢洶洶,各州縣不可敵,大有長驅直入,直達京城之勢。女帝命皇甫晶為帥,點兵迎戰,驅除韃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