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坐南窗下,數對清風想念他。娥眉淡了誰教畫?
周竹雨呆呆看著外面,秋雨細細密密的下著,成片成片的楊樹葉子開始泛黃。「其實,我的要求很簡單,就是希望,下雨的時候可以有個人陪我一起打傘,一起看雨。」手因緊緊攥著筆而變白。「可是,為什麼他不接受?」捂著胸口,原來疼痛的感覺是這樣。「竹雨,你沒事吧?」木槿擔心的看著周竹雨問道。周竹雨沒做聲,搖搖頭,繼續看著外面。木槿回頭,與秦詩交換了一下眼神,秦詩眼里寫滿無奈。終于熬到下課,周竹雨扔下一句「我先走了」就消失在木槿兩人的視野。「唉,怎麼辦?」秦詩焦急的聲音。木槿嘆息「也許過段日子竹雨會自己想明白的。」秦詩只能點頭「希望吧。我再去問問夏木。張宇星為什麼不喜歡美女?如果是我,這麼一美女送上門,高興都來不及。」木槿說︰「都說女人心海底針,現在的我們,又有幾個可以猜到男生心里想什麼?我一直感覺,來到大學,所有人都是陌生的。你每天回頭看見的總是一張沒見過的臉孔。」秦詩也說︰「高中時,有同桌後桌,每天閑暇了扯八卦,新聞,談隔壁班的男生女生,作業沒做完,分給前後左右一起幫忙抄。現在呢?一個班的男女生間幾乎沒交流。班級聚餐,湊不來人;班級春游,沒人參加;搞個聯誼,沒人說話。」木槿「這個世界到底是讓我們的距離更近還是更遠了?想象的大學,就是這樣?奮斗這麼多年,結果為什麼會這樣?老師口里的美好都哪里了?高三一輪輪的復習,一天天的熬夜,就是為了毫無生氣的大學生活?」秦詩抬頭看著天,天空灰蒙蒙的,雨還在下著。
張茜躺在床上,看著一縷縷被秋雨劃在玻璃上的水線。天涼好個秋。「你在想什麼?」男子詢問的聲音。張茜收回目光,笑笑「秋天了,總會讓人傷感。」來人是顧雨辰。顧雨辰坐到床邊,仔細的看著張茜「都是傷心人的秋天。」張茜不明白顧雨辰的意思,直勾勾迎向顧雨辰的目光,問道「不知道都有哪些個傷心人?」顧雨辰淺笑「你總是讓人模不著。」張茜抿著雙唇,等對方回答自己的問題。顧雨辰被張茜看到沒辦法,目光投向窗外「听說周竹雨表白了。」張茜趕忙坐直身子「我听她說她喜歡一個人。但後來的事太多,就沒太記得到底是哪個,也忘了什麼樣子。」顧雨辰苦笑「如果沒有小雲挑釁,你是不是也不會注意到我?」張茜默然。顧雨辰見張茜沒回答,也沒繼續追問,道「是張宇星。他是我們幾個里最帥,也是最有錢的一個。他爸是很有名的煤老板。」張茜有點吃驚的看向顧雨辰。「不敢相信吧?宇星很低調,也不太弄什麼名牌,又不喜歡說話,所以注意他的人不多。」張茜點頭表示同意。顧雨辰接著說「上學期老大藺楓成功追到紫韻。他兩走在一起完全因為紫韻喜歡玩游戲,而老大在這方面幾乎是霸主的存在。紫韻當上大嫂後,便要求讓兄弟們見見。老大當然願意,就喊著我們一起出去吃飯。那天紫韻也帶了朋友過來。其中有個女生叫米然。米然很活潑,漂亮。夏木當時一直上去搭訕,但米然每次都會很巧妙的避開。不得不說,那天晚上,我們兄弟幾個都被米然吸引。只不過是有人很坦白的表現出來,有人放在心里。」張茜靜靜听著,似乎那天的飯局就在眼前。「後來,見面也不太多,就淡忘了。好像,她極容易進入一個人的心里,又極容易被忘記。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米然被紫韻介紹給宇星,只是有那麼一天注意到,宇星開始帶著她出現在一些場合。宇星對她到底是什麼感覺,沒人知道。他從來不在我們面前提起。昨天,宇星被夏木叫出去,回來的時候就帶著一束粉色的花。我們當時還打趣宇星,說他開始解風情了。」張茜很認真的說「那是竹雨送的,對吧?竹雨送的應該是粉薔薇。」顧雨辰點頭「這個我也是從夏木口中听來的。宇星進門不久,夏木就氣沖沖的回來了。他直走向宇星,擂了一拳,吼道‘你就算不喜歡人家,難道連句話也沒有嗎?你讓一個女生多難堪!’宇星沒回答。夏木當時很氣憤,像要動手了。我們上去勸了好半天,才從夏木毫無頭緒的話里猜出︰周竹雨表白被拒絕。」張茜嘆氣「竹雨雖然看上去很弱,但是感情這方面,說白了就是很固執。誰的話也不听。」顧雨辰頓了半晌「那,你呢?」張茜頭扭到別處「我沒感情。我說的是真的。」
顧雨辰走後,張茜抱著頭縮回被子里。心痛的感覺蔓延。張茜咬著牙,陳羽的臉又出現在腦海。「你對我的傷害,總有一天我會還回去!可是現在的我怎麼回去面對別人的眼光!」想到這里,淚又不爭氣的流個不停。她感覺自己沒有資格再去接受任何人。
周竹雨一個人走著,腦海里全是張宇星一聲不吭轉身離開的樣子。「難道我真的有那麼討厭?」雨水打在頭發上,順著發絲滴落到鼻尖,雙肩。「或許剛開始就錯了,他怎麼會喜歡我?米然那麼優秀。」周竹雨突然覺得自己是如此卑微,不值一提。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疲倦什麼時候爬滿全身。周竹雨就那樣依著細長的樹干坐在濕漉漉的地上。累,讓她沒有力氣傷心,沒有力氣再去想張宇星,以及他離去時的堅決。周竹雨發現自己似乎迷戀這種滋味。把頭埋在臂彎里,哭都沒了力氣。就這樣抱著頭,沉沉睡去。醒來的時候,腳下不知被誰扔了幾枚硬幣。周竹雨試著站起來,卻發現自己動不了。抬頭看著路的另一邊,夜里的燈都亮起來了。店鋪的音樂傳來,憂傷的曲調,讓周竹雨的心再次痛起來。自嘲的笑笑,從包里拿出手機,看到木槿幾個的短信「你還有我們。」「是啊,我還有她們。」周竹雨本就單純,想到這里心暖起來。撥通木槿的電話,告訴自己的位置,讓木槿過來,秦詩則被告知沒事,不用管自己,放心去約會。秦詩要求過來接,但周竹雨堅持自己沒事,木槿一個人就可以了,也不想夏木回去說自己窘迫的樣子,讓張宇星內疚。秦詩千吩萬咐後,才放心的掛斷電話。
周竹雨放好手機,試著站起來,還是失敗了。嘆口氣,她現在這樣子,木槿是沒辦法把她弄回去的。搖搖頭,又拿出剛放回的手機「表哥,你到這邊接我吧!…」
弓晨趕到的時候,周竹雨還坐在地上。弓晨心疼的看著周竹雨,問「怎麼一個人跑出來了?」周竹雨沒回答,只是說「表哥,你先扶我起來。我腿麻了,沒知覺。」弓晨扶著周竹雨慢慢站起來,沒走幾步就看到急沖沖的木槿。周竹雨想喊,卻發現沒力氣喊,只能說「表哥,那是木槿,她過來接我了。我沒力氣喊,你幫我喊過來。」弓晨問「叫什麼?」「木槿」「原來是她。」「表哥快喊,她要過去了。」弓晨听周竹雨催,不再多想,朝著那個削廋的身影喊「木槿!這邊!」喊的人或許不知道,他的這一句喊聲會讓對方如此震驚。木槿身體一下子停在那里,有點不可思議的回頭。在木槿眼里,此時出現的人,應該是醒來夢里念想的人。木槿有種大哭一場的沖動,也想問問他,這兩年都去哪里了,為什麼不來找自己,為什麼明知自己喜歡他,還那麼狠心不要自己。弓晨有點被木槿看的不知所措「喂,木槿,竹雨在這里。」木槿回過神來,看著弓晨「是你啊。不好意思,剛剛突然覺得你像以前的一個朋友。」弓晨笑笑表示沒事。周竹雨問「你們認識?」木槿點頭「我們在公交車上見過一次,在辦公樓那邊有見過一次。」弓晨一拍腦袋「我說那天看你就覺得眼熟。」木槿笑道「真是好巧。」弓晨點頭,看著周竹雨說「我送你兩個回去吧。試試看能不能走動。」周竹雨試著抬腳,可還是沒知覺,無奈的說「表哥,還是不行。」弓晨愛憐的敲敲周竹雨腦袋「丫頭,小時候賴著讓哥背,大了還要賴!吶,木槿,幫忙扶竹雨到我背上。」木槿接過周竹雨,同時扶著爬上弓晨的背。
三人啟程,木槿站在感覺著弓晨的陽光氣息。雖然弓晨的聲音那麼像他,可性格卻一點不同。「你為什麼總是那麼低落?難道你看不到別人的關心?」木槿心里又開始疼。弓晨一路上爽朗的說著平時的小事逗竹雨笑。看著兄妹兩人沒心沒肺的笑,木槿突然冒出一句「弓晨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