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姬 逃婚

作者 ︰

鑒于有些讀者說,每章題目太長了。所以這次就簡單點,等以後,我在慢慢統一規劃。對不住各位啦。

這夜,凝梵合著雙眼,卻久久不能入睡。天光破曉之時,靜秋便進來,輕輕叫喚醒凝梵,開始梳洗裝扮。一同來的還有喜娘,待凝梵梳洗完畢,便手執著眉筆,一筆一筆仔細畫著眉,黛色的煙眉飛去,一點朱砂便落在眉間,伴著眉尾的紋路,有種說不出的妖嬈,桃夭梳子梳畢,鮮紅的胭脂也終是落在唇間。輕輕一抿,紅艷比血。

梳妝完畢,凝梵起身,雙臂輕輕抬起,雙眸緊閉著,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嫁衣順著指尖緩緩套上,勝過了熹微的鮮麗,霞披上的龍鳳呈祥亦是跳躍著異樣光彩。所有的喜慶她卻都不敢去看,都錐心的疼痛。對于別的女子,也許可以一死了此生,可對于她,卻是沉重不堪。

最後的鳳冠戴在凝梵的頭上,流珠簾子垂下,也擋去了她的悲戚表情。金步搖的叮當碎響,在耳邊歡快的喧鬧著。

這一切都完畢了,剩下的就是步上那華麗的花車。她感覺自己邁不開步子,雙腳似鉛灌的,一步都不肯動。

這時,瑾暄從門外進來,透過簾子,凝梵能看到他蒼白如紙的面孔,以及一身湛藍的水袍。她多希望,此時是他著一身紅色婚衣,此時是他牽著她的手一路的奔跑,逃出這個命運的愚弄。

可瑾暄只是伸出手,靜默地等候她伸手去扶。他看不清凝梵的表情,亦不敢看,怕看到的是她一眸的淚眼婆娑。此時的他,除此之外,什麼都不能做。

良久,凝梵的手輕落在瑾暄掌上,柔弱無骨的縴手,卻用力的抓著瑾暄的手,在他手上留下十指紅印。

這第一步,好艱難,不僅僅是踩在了凝梵自己的心上,也是踩在了瑾暄的心頭。只這一步,她深吸了口氣,卻流下了淚水,在流珠簾子的遮掩下肆意奔涌。她開始走得很快,越走越快。

「霏兒,你信我。」她始終記得這句話。所以她還不敢太早放棄了幻想。她看了看瑾暄,卻發現他目光朝著遠方,諱莫如深。

她頭也不回地坐入了花車,簾子落下,她感覺自己被關入了黑暗的牢籠,即將開始又一段顛簸的浮沉人生。也許,他會來救我,也許,他真的已無能為力。

車子在路上一路顛簸,途中有什麼事,都是喜娘入車來處理的。花車里很寬敞,可倔強的凝梵除了晚上睡覺,基本都是正襟危坐的模樣。也不說話,也不朝外面偷偷看。只是低垂著眼簾默默安坐。

這一赴安京,已有一日多,喜娘告訴她,這里已經快到了孤楚界,只需過了這鐵木山道。只因地勢緣故,孤楚四面環山,麒麟月莊便是在其中一座北高峰上,能入孤楚的,只有南面的鐵木山道。

半餉,凝梵終于開口了,「喜娘,過了鐵木山道了麼?」

「小姐,過了呢。現在正去安京。」喜娘有些驚訝的回答,這一日來,小姑女乃女乃吃得少,話更是不說,此時問她,竟有些稀罕了。

「噢,那去安京要多久?」凝梵頓了頓,繼續問道。

「這個嘛,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我來的時候只用三四來天。孤楚距安京不遠。這出了孤楚,又少了來時的東西,估模著,也就兩三來天就到了。」

「噢。」又是一聲淡漠的應答之後,凝梵便不再繼續說話。然而喜娘這張嘴的話匣子一開,卻再也關不上了,滔滔不絕的說著自己的喜娘光輝事跡。

「什麼人?!」前方突兀地傳來領隊都統的呵斥聲,而馬車也應聲頓時停了下來。

而這聲音似乎石沉大海似的,無人回應。

「你們是什麼人?連我三皇子的花車也敢攔?!」玄靖瞥了一眼面前的一行人,清一色的土色便服,沒有任何徽記。

「三哥,看來來者不善。」玄昊撇頭對玄靖輕聲咕噥,然後對身邊的都統近衛都統使了個眼色。

「膽敢擅自上前冒犯者,死!」都統的聲音再提了提,有些焦慮地看了看在隊列最前的玄靖,見他點點頭然後開始下令。雖然這里有一隊二十來人的皇家護衛隊,但是若有個閃失,他也擔不起。他一揮手,護衛們便貼身在花車以及幾個皇子邊上,嚴陣以待。

凝梵側著耳朵靜靜聆听,都統聲音才落,外面卻開始了風馳雷動,兵荒馬亂的聲音夾雜著刀劍相接的 當。這時,喜娘已經窩在花車角落里哆哆嗦嗦,一只手緊緊拽著凝梵的袖子。

「媽的,怎麼又來一撥?你們難道是一伙的麼?」都統剛領兵開打,不知道從哪里又飛出來七八個人。正開打的那撥人大概是七八個,自己今天帶的兵也算是好手,抵擋一撥人不見得吃虧。可是如果再來一撥人,就輸多贏險了。呸,個老子的,老子今天出門沒看黃歷麼?都統在心里暗暗啐了一口。然後又惡狠狠地瞪向來的第二撥人,也同樣是蒙著臉,清一色的白色制服。不過好在,他也不是傻子,對面的兩撥人彼此看了一眼,雖然帶著面具,但都統多少也看出了些端倪。看來兩撥人不認識,都統扯了扯嘴角。

在花車里的凝梵卻再也忍不住地悄悄掀開了車窗的簾子,迅速掃視了一眼車外的情形。

外面的三撥人,彼此牽制著,令場面變得有些混亂不堪。玄靖被都統護在中間,花車在隊列最後,中間是媛珊的馬車,玄昊則策馬站在媛珊的馬車與花車之間。

凝梵退回花車內,只是心里微微一思量,二話不說,迅速又再次拉開了花車的垂簾。如果不出她所料,那麼這兩撥人必定都是沖著她來的。是敵是友便不知了,唯今上上之策,就是讓他們互相牽制著,無法顧及自己。總之,先把這趟水攪渾了再說。

「小姑女乃女乃,這是做什麼?!」喜娘終于從兵荒馬亂的驚恐里回了點神過來。一把拉住凝梵的手。然而,還沒等她再做下一步,一個飛劍便從花車另一頭掃下來。嚇得喜娘一個哆嗦,連忙放開手,躲回了花車角落里。

「啊~!」凝梵驚恐地看著土色衣著的蒙面人,手已經動彈不得地被對方牢牢拉住,任她如何掙扎,都無法掙月兌,只能生生被他拖下了車。

與此同時,玄昊的劍與另外一撥其中一個白衣人的劍也立即追了上來,左右夾擊之下,土衣人只能放開凝梵,被迫招架兩人的夾擊。

另外兩人見凝梵已經月兌險,便不再有先前的那種默契,也開始拔刀相向,但凡三人之中只要有一人想要對凝梵下手,就會遭到另兩人的合擊,權益之下,都只能彼此提防,互相較勁,打得不可開交。

此處是鐵木山道的高處,鐵木山道雖是這孤楚群山里最低的谷處,卻也是險峻山道。兩邊是高山峭峰。唯一的路便是凝梵腳下這條山道,略顯陡峭的坡路一直蜿蜒而下,只能斷斷續續地瞧見白色的路面在青山草芒之間穿梭。

當下已無人能顧及的了凝梵,也就是說,她可以撒腿開始狂奔,只是這樣,會對麒麟月莊不利。

一片混沌間,許多訓練不足的馬匹已經開始嘶鳴,而花車前的馬也被這些刀劍所驚嚇。就是這個時候!凝梵心里暗自一喝,趁著馬匹高越的那一瞬,順勢朝路邊荊棘倒下。略陡的坡度,催使著凝梵的身體飛快翻滾而下,荊棘鋒利的爪牙刮開華麗嫁衣,然後攪拌著將其撕扯成碎條。鳳冠遺落在什麼灌木間,步搖零落。旋轉中,凝梵唯能做的只有拼命護著頸上的麒麟玉和頭。

什麼都可以支離破碎,但唯有這最後的一絲稻草不能斷。就算是在地獄,只要還沒死,那麼,這最後的救命稻草,她都要拼死保護好。

尖刺與樹枝刺入肌膚,泥土的碎屑舌忝著傷口。她感受不到血液流逝的疼痛,感官觸及的,只有逃離束縛的暢快。也許自己笑了笑,她不確定。自己到底要滾到什麼地方去,她也不確定。

就這樣渾渾噩噩地不知道滾了多久,全身的骨頭似乎都在嘎吱嘎吱哀嚎,肌膚上的傷口都混著雜土葉子開始凝結,最後,一直到她無力地滾落到了山腳的半坡上,血肉模糊地如同被遺棄的動物。

「嗷嗚~」耳邊傳來這熟悉的聲音,軟軟的語調,叫喚著她。莫失?凝梵在心里不由得酸了一下,最落魄的時候總算還是有一個莫失陪伴左右。不論何時何地,此生貧賤,大概相隨不棄的,就只莫失了。想到這兒,凝梵閉著的雙眼,有些濕潤。

四肢百骸,隨著莫失輕柔的舌忝舐,慢慢松懈下來,等待著稍稍恢復些體力。凝梵半睜開眼,瞄了一眼已經看不見了的鐵木山道,然後又微微安心地閉上了眼歇息,慢慢的,意識有些渺遠起來,直到莫失警告性的低吼聲響起。

現在的她再也跑不動了,也許,裝死會好一點。應該不至于有人會對尸體有興趣的吧。凝梵這樣想著,于是便慢慢調緩了呼吸,直到自己的生命跡象變得微乎其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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