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你為什麼不下去幫他們呢?」天真看著這人若無其事的樣子心里頓時生出一股怒氣。從他剛才把自己帶到屋頂上的利落勁兒,武功也不會差的嘛!為什麼這會兒竟像是個甩手三不相干的人呢?他們不是一起的嗎?未免太不夠意氣了罷!
小哥本來正饒有興味的欣賞著下面的場面,天真這麼一說倒讓他轉移了目光,挑著眉峰反過來望著天真,那眼神分明就在問「我為什麼要下去?」
天真見了他的模樣更是氣得厲害了,「你們不是朋友嗎?朋友有難你卻在這里袖手旁觀,太過份了吧?」
听了他的話這人垂下眼眸貌似認真的思考了一番,隨即不著痕跡的拎起屋頂的一塊稜瓦把玩著捏在手里。
這小哥不會是想要拿這東西去砸人家吧?天真立馬冒出一身冷汗,人家可是真刀實劍的比劃著呢,他可不能兒戲的像是小孩子扮家家酒啊~
就在天真不明所以的要再度開口時,眼前的男人突然將手里的稜瓦四角中的其一硬掰下指甲似的大小夾在十指與中指之間,目視前方,一個若有似無的笑意後便朝著下面快速的丟了過去。
天真急忙追過去瞧,可小瓦石的速度又哪是他這慢半拍的眼神能夠追得上的,只見其中一個白衣人對著小黑的手臂就是一劍,小黑的衣袖被劃出一道破口,一個伶俐的轉身反手將白衣人踢翻在地。
天真沒有看到小瓦石落在哪里,卻瞧見小黑帶著怒氣的眼神瞪了小哥一眼,天真還以為是小黑在氣小哥沒有下來幫忙,不過等小哥又再丟出第二塊第三塊小瓦石的時候,天真終于看清楚了,那小哥分明打的都是小黑嘛~
可憐的小黑每每被打到之後都會被白衣人偷襲成功,幸而有驚無險,只是衣服落得有些狼狽。
「啞巴張!」小黑在被第四塊瓦石打到之後終于忍不住對著上面咆哮道,「你不幫忙就算了,考我武功也別這麼玩兒啊!」
啞巴張?難道小哥姓張?天真好奇的又再望向他,男人像是玩得正興起卻被人掃了興致,皺著眉搖搖頭,對著下面道了一句,「速戰速決」,而當天真再次望向下面的時候,白衣人已經倒下大半,再眨眨眼楮,只剩下一個白衣人還站在樹下,不過卻是被胖子奪過劍釘在樹上的……
方才的小黑和胖子權當是在活動拳腳,小哥的一聲令,傾刻間鮮紅濺得四下紛飛。
對于天真來說這是他記憶中第一次見到死人,而且還是在散發著熱氣的死人,其新鮮程度自不用多說。
可他畢竟是個普通人,對只兔子都可舍命相救,何況是那活生生的人,和他一樣有血有生命的人眨眼間沒了生息,這使得天真自下而上的竄出一股寒意,雙手都在打著顫。
「為什麼、要殺他們?他們是人啊~」
小哥對這問話覺得頗為好笑,而當他見著天真的臉色時卻突然心下一緊。
雖然面具遮了半個容顏,可面具下的唇色竟是慘白如雪,天真雙手緊緊攥著膝蓋上的衣物,整個人都在發抖,顯然是被嚇到了。
天真也許只是個尋常百姓,並非像他們一般身在江湖中必要的時刻會踩著別人的尸體以求生存。不過既然決定帶他回去,他便是已身處其中,必須要開始學會面對這一切。死了幾個人而已,萬不能怕成這副模樣。
思緒及此,小哥快速起身一把拉起天真縮成一團的身子,帶著他一同躍起落到了小黑和胖子身邊。
待天真稍站穩便又將他帶到那具被胖子釘在樹上的白衣尸首前,天真轉過頭,小哥卻偏要扭過他的身子強迫他直視,天真只好又閉了眼。
試想一個常人,有幾人能夠與副死狀慘烈的尸首對視?
只听身後的小哥嘆了口氣,將天真的身體轉過來面對自己,輕聲道,「他們為何而來,你可知道?」
為何而來……
「不殺他們,死的便是我們。這些人跟蹤我們不是一兩天,想必是在尋找適當的時機,我們若不先動手,這一路上少不了要被人埋伏算計。」
天真聞言緩緩的睜開雙眸回望向小哥,印象中一直乍寒乍暖的眸子里此時正是一片柔軟,極盡耐心的解釋著他們的所作所為。
小黑和胖子看著前方的兩人,更是相對一笑,繼續听著。
小哥對著天真的回望毫不避諱,繼續道,「我們不是什麼大惡之人,可也不是尋常人眼中的善良之輩。今日之事只是滄海一粟,江湖中人想要生存少不了滿手血腥,身不由己卻也莫可耐何。你若不想淌這渾水,我自不會勉強,你去哪里我三人可保你平安到達;如若信得過我便隨我同去,我願做你的引路之蜂,你可願意?」
這一番話說的不急不緩,卻是要天真必須來定出自己今後的道路。也許是被小哥認真誠懇的語氣所打動,也許是因為看到他沉黑的眸子便會無名的心安,他願意相信眼前這個人,即便對他一無所知,他還是點頭答應了。
「好了!」小黑興奮的拍了拍手掌,「時候不早了,再不起程只怕我們又要在山里過夜了。」
胖子趁著小哥去牽馬的時候偷偷湊近天真神秘兮兮的道,「天真,小哥還有一個外號,叫啞巴張,所以能讓他說這麼多話又用心良苦的站在別人角度思考的人,你可是破天荒的頭一個兒,自個兒好好想想吧~跟了小哥胖爺保證虧不了你!」
「嗯?」天真對著胖子眨了眨眼,似是有些沒听明白,剛要張口去問,那胖子已經沒事兒人似的牽了馬翻了上去,胖子雖然胖,動作倒是異常的敏捷。而那邊小黑也已經上馬跟胖子並排到了前面。
「喂?」天真沖著小黑問道,「不是說要我跟你同騎的嗎?」。
「呵~」小黑笑了笑,張開雙臂展示了一下自己已經破爛不堪的衣裳,「你果然是天真無邪啊~不過我可不是白痴,已經被你害成這樣了,如何還敢帶你?」
「我?」天真食指轉回指了指自己,明明是那小哥陷害的你嘛,故意挑在那種時候考你武功。怎的你們一個兩個說話都這麼奇怪的?
「上來。」天真稍側過頭,卻見小哥已經立在馬上,對著他伸出左手。
看看前面那兩人已經駕著馬匹慢慢的前行,天真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一手伸到小哥手里,一腳踩上馬鐙,小哥稍用力天真便似長了翅膀般上了馬背,根本沒用他使什麼力氣。
小哥坐在前面駕馬,雙手拉著韁繩,不經意的回頭向著山頂的方向望了望……
白衣勝雪,翩若驚鴻,玉琢雕砌的驚世容顏,若世上可有顛倒山巒、傾國傾城的男子,唯此人也!
裊裊琴音,無波無瀾,天地萬物不過一曲琴音已矣。靜若處子,對望中他清漠無心的微揚唇角,動如月兌兔,回眸間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三年前的那一眼,究竟是真是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