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涼道上,一人一馬緩緩而行。這幾天來,一路風餐露宿,中午踫上的商隊告訴李文秀,百多里外就是嘉峪關了。抬頭看看天色,李文秀拍了拍馬兒,說︰「看來我們得走快點了,要下雪了,今天可不能露宿荒野了。」
馬兒聰靈,彷佛听懂了李文秀的話,揚蹄向前奔去。跑了幾十里路,見路邊樹著一大木門,上書「來福客棧」四字,李文秀騎馬進了去。入了大門後跑了一里多路,才看見山腳下一棟兩層的房子。
「姑娘,您是住店還是打尖啊?」店小二殷勤問道。
「住店。將馬喂好。」李文秀取下行囊,簡單地交代小二,入了店堂。
「掌櫃,要一間干淨些的客房,再來一碗牛肉面。」店堂中不見人影,就掌櫃一人,李文秀擇了位置坐下,想著先填飽肚子再入房去。
「好的,客官。」掌櫃眼前一亮,將李文秀上下打量了一番,高聲應道。
一碗面下肚,李文秀哈欠連天,覺得整個人疲憊無力,想著是趕路累得,便沒有在意,早早歇下。睡夢中忽而是中箭的爹爹,忽而是催白馬快跑的娘親,忽而是蘇普獵狼時的搏斗,忽而是計爺爺去世時憐愛的眼神,恍惚間見師父拿著毒針刺向自己。
「師父!」姑娘被自己的惡夢驚醒了。這時,夜深人靜,四處無聲無息。
「三哥,這妞兒長得這麼漂亮,送去給寨主做壓寨夫人,寨主一定會喜歡的。」是店小二的聲音。
「嗯,是比之前咱們送去的幾個婆娘好看許多,希望大哥高興,把咱以前犯下的錯都一筆勾銷,不再懲罰咱們了,讓咱們到這黑店干些伺候人活計,低聲下氣,可真夠為難的!」原來掌櫃是被山寨大哥「流放」至此。
「他們說誰呢?」李文秀心道不妙,想翻身起來,才發現自己全身軟綿綿,使不出力氣。
外面聲響未停,房門已被推開,掌櫃和店小二提著油燈走了進來。見李文秀掙扎著要起來,掌櫃輕蔑笑道︰「姑娘,你就甭費勁了,咱在吃食中下了軟筋散,你就乖乖听話吧!跟咱到山寨去,當咱的嫂夫人吧。鐵牛,綁了吧。」店小二依言將李文秀捆了起來。
「可恨的狗強盜!」可憐李文秀一身武藝,卻因江湖經驗不足,在這荒郊野店遭宵小暗算而變的手無縛雞之力,無奈地讓強盜給綁了,並且將嘴給堵上。
「好好睡覺吧,明日一早咱就將你送上山見大哥去。」小二倒有憐香惜玉之心,怕李文秀凍著,「體貼」地給她蓋上了被子。強盜倆雖對李文秀用了下三濫的手段,但因這姑娘是要送給寨主的女人,並無越禮過分之舉。
被捆住的李文秀哪能睡得著,躺在床上胡思亂想︰想到父母的早逝,師父的惡毒,想到非常害怕師父的計爺爺為了保護自己和師父作對,這些疼愛自己的人都走了,留下自己一個孤單寂寞的活在世上,此時,又遭強盜暗算,還不如跟他們走了來得干淨。
朦朧間听見計爺爺說「江南的楊柳,已抽出女敕芽了,阿秀,你獨自回去吧,以後……以後可得小心,計爺爺,計爺爺不能照顧你了……」
是啊,我不能死,我還要陪計爺爺回江南了。李文秀忽地清醒,見亮光由窗戶透了進來,天色已亮,雪還在紛紛揚揚不停地下。
不一會,店小二提了個大箱子進來,將連人帶被一起放了進去,連李文秀的隨身包袱也一並丟了下去,讓李文秀暗中一喜。
眼睜睜見箱子被關上,先是被人抬著走了幾十步,又放了下來。接著,便晃動起來,不用想,李文秀也知道自己正在馬車之上。馬車在不見人聲的路上行駛了一段之後,便進入一處熱鬧的所在。這應該是嘉峪關了吧,昨晚要宿在此處就不會出事了,姑娘心想。慢慢地,人聲稀少起來,重回寂靜路上。
李文秀被捆的四肢麻木不已,幾乎沒有知覺,她不知道自己在箱子里呆了多久,也不知道馬車走了多遠。「 」地一聲,車顛簸了一下,李文秀的頭撞在了箱子上,長時間卷曲的身體被這麼一撞,更加難受。
之後的一段路,更是顛簸不斷,李文秀接二連三被撞了好幾下。痛疼過後,李文秀感覺自己恢復了三分力氣,想著昨晚中毒至今已過許久,軟筋散的效力正慢慢消失,不由地心中一動,嘗試凝聚體內的功力。
奈何路途不平坦,沒法讓李文秀平靜的運功,姑娘心急如焚。這時,李文秀听見一陣「噠噠噠…」的馬蹄聲由遠行來,不管了,希望來人能幫忙,李文秀顧不得疼痛,被捆的雙腳以及可以活動的頭同時使勁,狠狠地撞向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