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江湖之東歸風雲錄 103 錐心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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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陳會長和仲掌門出轎一見。」一白發銀須的老者站了起來,不卑不亢道。桃花公子谷雲道︰「原來是太湖長寧島島主薛老先生,江南武林的泰山北斗。」一旁的年輕後生扯著老者的袖子道︰「爹,陳會長和仲掌門是頂天立地的漢子,又不是羸弱婦人,好好的,怎麼會去坐轎子?定是遭了他們這些歪門邪道的毒害!」

那年輕後生的話一出口,立即引來了一片附和之聲,不少人都曾這樣想過,只是沒人大聲說出來,現在有人道破,做了這出頭鳥,後面的人便不再害怕,有人道︰「就是!血煞教行事邪門,手段毒辣,陳會長和仲掌門定是被他們所害!」有人道︰「對!三合會中匯集了江湖中響當當的成名人物,又怎會和他們血煞教同流合污?!」還有人道︰「衡山派雖然一代不如一代,好歹也是湘粵武林的領袖,怎麼會和他們同一鼻孔出氣?」一下子,場中議論紛紛,聲浪一浪高過一浪。

「請大家安靜!」薛老先生聲音不高,卻清楚地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中,安多低聲道︰「這老先生的內力修為不低。」李文秀望向那薛老先生身旁的男子,見他不過十七八歲,眉目清秀,唇紅齒白,若非身穿男裝,真是雌雄莫辨。

大家安靜下來,薛老先生道︰「小兒出言無狀,老夫代為賠禮。還請血煞教掌教伉儷讓我們見見陳會長和仲掌門,以釋大家心中疑問。」那薛公子附和道︰「對!請陳會長和仲掌門出來,若我有說錯了,我割去舌頭向你們賠禮道歉。」

依娜琦嬌笑一聲,道︰「薛姑娘,你以為扮成男子,我就認不出你了嗎?雖然你青春美貌,在江南艷名遠播,但少了舌頭,便少了許多趣味,會招人嫌棄的。即便你已和江寧燕家定下了親事,不愁嫁,終歸會不被人喜歡。所以,為了你好,這舌頭我還是給你留著吧。」

那薛姑娘被她道破身份,又遭遇一番羞辱,又惱又怒,狠狠地跺了幾下腳,急得要哭出來了。李文秀恍然大悟︰原來她是女子,怪不得這般漂亮!江寧燕家?李文秀心中疑惑,問安多︰「是你兄弟所在的燕家嗎?這姑娘和燕家哪位公子定的親?」安多道︰「燕兄弟只有一姐,早已嫁人,三年前,薛姑娘及竿之時,燕、薛兩家訂下的親事。」李文秀哦了一聲,沒有再問。

薛老先生縱橫江湖幾十年,焉能听不出她話中的暗藏之意,顧不得安撫愛女,勃然變色道︰「如此說來,陳會長已遭你們毒手?」

依娜琦笑容不變,柔聲道︰「薛老先生誤會了!陳會長和仲掌門是效忠于我們血煞教,與我們共謀大業。」

薛老先生冷哼一聲,道︰「陳會長乃是鄭公的軍師,一世英雄,效忠的是大明和鄭公,怎會為你們歪門邪道所用?定是你們用了卑劣手段,要挾了他!」

場中英豪正氣熱血者過半,紛紛道︰「就是!陳德明的威名,江湖中哪個不知,誰人不曉啊?他為人仗義坦蕩,俠肝義膽,拼去一條性命,也不會投靠你們這等不開化的南蠻野人!」「卑鄙無恥之徒,野心勃勃!竟妄想稱霸我們江南武林!」「無知小兒!休想在我們江南之地作威作福,快些滾回雲南去!」

依娜琦和岩青崖相互一笑,道︰「各路英雄好漢,我們在洞庭湖畔召開‘驅鬼大會’,為得是讓武林同道同心同德,大家連成一氣,驅逐韃靼,還我漢人江山!」

她話未說完,已被人打斷︰「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們漢人之事,不勞你傣人插手!」薛老先生譏笑道︰「陳會長竭盡所能皆為光復大明江山,你一介女子,回你傣家作威作福也就罷了!將手伸到我們江南武林,未免伸得太長了!插手江山事務,未免管得太寬了!你當我們漢人都死絕了嗎?!豈能容你到此逍遙放肆?!」

依娜琦道︰「我能坐在此處,自然有所依仗,薛老先生的話說得太滿了!來人,將陳會長和仲掌門給我請上來!」多麗一個揮手,那一直守在轎旁的幾個轎夫便掀開轎簾,將里面之人拉了出來,推搡著進入場中。領先一人,年不過四旬,文士模樣打扮,雖帶著幾分病態,卻氣定神閑,一身儒雅之氣。後面一人比之前面文士要大上兩旬,由李雲鶴攙扶著,強露笑臉,隱隱透著些頹敗沮喪之情。二人皆是蠟黃臉色,一付久病不起的模樣。

「陳叔叔,你這是怎麼呢?」薛姑娘沖向前去,一把扶住了前頭的文士,大聲問道。

「是茵茵啊,多時不見,你都長成大姑娘,叔叔我就要認不出來了。」陳德明被她一沖之力,搖晃了一下,苦笑道︰「茵茵,輕些!叔叔已今非昔比,拖著病殘無用之軀苟活于人世,連累了三合會的一眾兄弟,真是慚愧!」薛茵茵急切道︰「陳大叔,他們對你做過什麼?」陳德明坦然道︰「叔叔中了他們奸計,被他們下了錐心之毒。」薛明靄上前扶住陳德明,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兄弟,你受罪了!」指著依娜琦和岩青崖破口大罵。

李文秀的耳畔忽然傳來安多略帶著急的聲音︰「快些服用解毒散!」安多忽然明白了依娜琦所說的「依仗」是怎麼回事了,忙用內力傳音于李文秀。李文秀一點就明,由包袱中模出一包克毒散,靜靜服了下去,安多又道︰「給我兩粒九花玉露丸。」李文秀依言遞了過去,安多服下之後,忙暗行真氣,促進藥力顯效,感覺到體力真氣的鼓蕩游走時,他輕道一聲︰「得罪了!」借著衣袖的遮掩,一把抓住李文秀的小手,十指穩穩相扣。李文秀驀地一驚,直道他又犯渾了,想甩了開去,忽覺掌心處傳來一道溫熱的真氣,循著手臂經脈直達任督二脈,這才明白︰原來安多在用內力替自己驅毒,不由暗怪自己想多了。

「只要陳會長安心留在我們血煞教,我自保你平安無事。」依娜琦對那怒罵全不介意,語調中難掩得意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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