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及時將毒血排出了,不然這位公子可就危險了。」醫館的大夫一副救死扶傷是他此生唯一追求的樣子。
「這要多謝那個瘋婆子只用了普通的毒,否則我早歸西了。」婬聖手顧無言還真有些心悸,「下次踫到她可得繞道走了。」
「既然你沒事,那我就告辭了。」洛玉弦不殺他,並不代表自己可以容忍他,若是叫花落離知道,她為了什麼所謂的光明正大,而錯失了這麼大好的為民除害的機會,不直接把她給嘮叨死就算好了。
「小兄弟的救命之恩,我現在無以為報,還請留下姓名,待來日再還。」顧無言見此人面貌清秀,隱隱間有股英氣,想來是位少年英雄,想結交結交。
洛玉弦一時沒反映過來,只得亂編了個名字,「王越。」心中想,來日相見,我可是要取你命的。
「王月,王中之月,豈非是公主?」顧無言見到回答時遲疑了,知他用的是假名,于是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婬聖手,你別亂說話,是超越的越。」其實這被听錯也是常事,只是洛玉弦心中有鬼,才會反應如此強烈。
顧無言正覺得有些奇怪,旁邊的大夫卻發出了疾呼,那叫聲之慘烈,震住了醫館的所有人,只見他手中正拿著毛筆,嘴巴卻張得不大,也不知聲音是如何爆發出來的,眼楮瞪得老圓了,瞪的對象不是別人,正是洛玉弦與顧無言。
洛玉弦正想著自己有什麼不妥之處,大夫又發出了一聲號啕,接著就如怨婦似的哭訴了起來,「我行醫這麼多年,本著濟世為懷之心,不分貴賤,不分好壞,只要是來醫館的人,我都會盡力醫治。」
這是多麼正直的一位醫生呀,看來這世道人心還是沒完全泯滅的,「我從不作孽,但今日卻不得不造了個大孽,竟然救了天下第一的大婬賊。」說完,大夫哭得更大聲了,這可真是讓他為難,救人是他的職責,但是救這樣一個天下人的公敵,卻又是害人了。
「你這老大夫,怎的如此迂腐,救了就救了,難道還想把我哭死呀。」顧無言剛才休息了一會兒,精神頭好了些,這種場面他見多了,也是見怪不怪了,將自己身上的衣服稍微整理了一下,對著洛玉弦道︰「小兄弟,我們走吧。」
他看了一眼還在無限悲痛中的大夫,語氣中滿是戲謔地說︰「要是我還留在這里,恐怕大夫要去撞豆腐了。」
洛玉弦雖不想與他為伍,但照目前的情況來看,虎視眈眈的眼楮分明已把她劃為顧無言的同類了。
但兩人還未邁出一步,就听得其中有大膽的人站了出來,說道︰「天下第一的婬賊,我們絕不能放過,劉大夫是救人的,可我們不是,我們是除害的,要為自己的姐妹,妻子,娘親除去這一害。」
一呼百應,果然醫館里人人群情激憤,可見婬聖手民怨之深了,洛玉弦心中慶幸正義在人心的同時,免不了為自己的處境擔心了,無論如何自己也不能一錯再錯了,站到正義的一方去,雖然這樣也不怎麼光明正大。
但她還沒來得及洗白自己,顧無言的一句話,徹底地讓她進入了婬聖手的行列,「小兄弟,你不用害怕,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會讓他們傷害你的。」
洛玉弦傻了眼,心里想著,你就讓他們傷害我吧,這算是老天爺對她懲罰嗎?誰讓她為了全自己的好名聲,不肯趁人之危,放過了人人得而誅之的大婬賊。
這時大部分的眼神都聚焦到了她身上,好像她就是助紂為虐的妲己,比紂王更可恨。
「我們先抓住這個細皮女敕肉的小子,不怕婬聖手不就範。」帶頭叫喊的那人還是有些忌憚婬聖手的,他顯然認為洛玉弦比較好對付,抓住了她,婬聖手定會束手就擒,他們也不想想,若婬聖手有這樣高尚的道德,還會做出那些老鼠過街,人人喊打的事來嗎?洛玉弦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她絕不能與這些正義的百姓動手。
「雖然我不會濫殺無辜,但你們若欺人太甚,我也就不客氣了。」顧無言見洛玉弦似是被嚇住了,伸手將他拉到了自己的身後,以調侃的語氣說道,「你知道我是婬聖手也沒有一點害怕,如今卻怕成這樣,難道我婬聖手竟不如這些人嗎?真是失敗。」他說著還搖了搖頭。
雖然他這麼說,可是他的手卻緊緊地抓著她的胳膊,洛玉弦突然覺得,也許傳言並不完全真實,自己是因為有了先入為主的觀念,對他有了偏見,今天的種種看來,他似乎並不是那種不知禮儀廉恥之徒。
「若今日我被他們抓了,你會拼命救我嗎?」。她想進一步肯定自己的想法。
「當然不會了。」顧無言回答得很迅速,洛玉弦的心一沉,花落離說得對,她還是天真了些,怎麼能憑這麼幾個時辰的相處,就改變對一個人的看法呢?
「因為有我在,絕不會讓你被他們抓住的,就這些人,我還沒放在眼里。」顧無言的唇角漾起壞壞的笑容,他本以為明知是婬聖手,還救的人,不是壞到極致,就是英雄豪杰,可如今看身後的小子,似乎兩者都不屬于。
「各位鄉親,請听我一言。」洛玉弦從他身後站出來,不管婬聖手為人到底如何,今天這局面,至少不能以廝殺結束。
大家看那個美少年竟然直接走到了他們中間,一時沒能反應過來,只是愣愣地看著他,洛玉弦沖大家微微一笑,轉了個身,手指著顧無言時,臉上的表情又變成了悲憤,「這個人,這個婬賊,我怎麼可能與他是一伙的。」
對于洛玉弦的變化,顧無言也覺得匪夷所思,不知她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只好雙手環胸,看事態發展了。
見婬聖手這不在乎的態度,洛玉弦竟像剛才那位劉大夫一樣,用上了控拆的口吻,「今天我好不容易才找到這個婬賊,但我知自己不是他的對手,于是就假裝救了他,故意接近他,然後再找機會殺他。」
洛玉弦蹩腳的演技,竟把大部分人都給哄住了,連一直在哀嚎的劉大夫也听得入了神,只有顧無言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端站在那里,臉上帶著戲謔的笑,慢慢悠悠地開了口,「小兄弟,不知我與你有何仇怨,要讓你如此忍辱負重?」
洛玉弦略一低頭,似在極力忍耐些什麼,突然猛地一抬頭,臉上的表情似悲似怒,似痛似恨,「你這個無恥的婬賊,你是否還記得兩個月前,在洛城糟蹋了一名女子?」不待顧無言開口,她繼續道,「那是我十六歲的妹妹,她本來就要嫁到一戶好人家去了,可誰知……」說到這,洛玉弦又假裝低下了頭,一字一句地從牙縫中擠出了一句話,「今日我定要殺了你。」
其實在場的人中,真的受過婬聖手害的人,大概是沒有的,只是他的婬名在外,一人鼓掌,于是大家才都跟著鼓了起來,偏偏今日又踫到一位真正的受害者,大家本就躁動的心,變得理加堅定和一致了,安靜的醫館又沸騰了起來。
顧無言看著被鼓動起來了的人群,他倒是不擔心這個,只是那本來救了自己的小兄弟到底是個什麼心思,他實在弄不懂了,不會只想著給自己開月兌,把他給賣了吧,怎麼看他也不像這樣的人,顧無言還真沒踫到過這麼不按牌理出牌的人,正戒備著越來越近的人群,挑起事端的人又開腔了。
「各位鄉親,小弟有個不情之請,」她站在了顧無言的前面,擋住了人群,「我知道你們大伙恨不能將這婬賊大八塊,但這第一劍可否讓我來刺?」
既然苦主都已經放話了,這些與婬聖手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人當然樂得讓出道來了。
正在大家散開之時,最先帶頭的那個人此時又站了出來,「這位小兄弟一人怎麼能擒得住婬聖手呢?我們大家還是一起上吧。」
洛玉弦瞄了他一眼,一看就是外強中干的類型,「似乎這位兄台與婬聖手的仇怨比我的更深,不如就讓你先上吧。」說完,她還不忘鼓動大家一番,「鄉親們,你們同意嗎?」。
「同意,同意。」還真有不少跟風的人。
帶頭的人見此情景,臉上神色有些不好看,拱手朝洛玉弦一笑,「還是小兄弟先上吧。」
洛玉弦溫婉一笑,「婬賊,為免傷及無辜,我們還是去外面較量較量。」
顧無言到此時,方明了她的真實意圖,繞了這麼多彎路,不過是想做到所有的人都能全身而退,真可謂是煞費苦心了,這個有些許傲氣,卻也有些許頑皮的少年,還有一顆如此寬闊善良而純淨的心。
還沒出醫館的門,前面的少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拔腿就跑,後面跟出來的人群還沒鬧清是怎麼一回事,兩人就已經跑得沒影了,這些人不過是普通百姓,根本不可能追得上兩個武林高手,再說他們也沒有那魄力去追擊兩個大魔頭,只得罵了兩句,就各自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