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陡變突生（一）
面對秋清睦如此干淨利落的自殘，眾人皆是一副茫然與震驚。
即使是蒼霄，也是一臉的驚異，心中對此更是翻江倒海。
「清睦以此特向二皇子謝罪。只是此盆栽名喚無花果，對于清睦有些……不同，請二皇子拳下留情。」秋清睦強笑著說完這話，然後用力拔出匕首，毫不猶豫的再次向左手刺入。
依舊的干淨，利落。
看著那浸染匕首刃身的鮮血像是宣泄般流散，天九的神色變了又變，滿眼都是心疼與說不出的復雜。若不是訓練有素的覺悟，他此刻完全不能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麼不可理喻的事，此時的他只覺得天地眩暈，頭腦昏沉，即使能夠直直立在那，靠的也是一貫的習慣。
看著面前由于失血過多而面目蒼白，由于疼痛而強顏帶笑的面容，蒼霄心中竟然有了一瞬間的不忍與疼惜。
「請二皇子贖罪。」秋清睦再次將匕首拔出，帶出了飛濺四溢的血。
蒼霄看到秋清睦又抬起的右手，不由喝道︰「住手」
秋清睦聞言果然停下，只是眼眸倔強的望向他。
蒼霄知道，秋清睦在用這種不是方法的方法求他，他明白她不想因此事影響到平西王與他以及皇後宰相的關系。
只是，這種方法也太……
雖然戰場上不乏士兵受傷時的鮮血飛濺，甚至更為慘烈的畫面也數不勝數，但是那些都沒有如今如此的震撼，更何況秋清睦本身只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卻沒想到會有如此的狠勁。對自己都如此狠辣，那麼對別人更不用說……想到這些，眾人心底皆冒出一股寒氣。
也罷，蒼霄發現自己剛才瞬間而發的怒意隨著這鮮血的流淌早已消的七七八八，雖然對于秋清睦此舉並不贊同，但是不影響他對她的敬佩。
唉，蒼霄心中嘆息其實當年的事他覺得自己也是時候放下了……
「你是不是該讓你的手下將劍收回去了。」蒼霄經過這事對秋清睦突然間有一種說不出信賴，像是調侃般說道。
秋清睦似乎也有一種難掩的窘迫，有些不自然的對天九道︰「將劍收回吧。」
天九聞言清醒了不少，只是神色間有些左右為難，不過在秋清睦堅持的目光下終究還好似選擇放下了劍。
而秋夜嘯也命令眾士兵收回刀劍。
秋意看到這種突變，有些心慌，這種變化明顯不在自家公子的預測中。可是秋清睦與二皇子蒼霄之前的反應明明是在公子的意料之中啊，怎麼突然間會變成這樣？
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秋清睦看著明顯臉色變幻的秋意，心中有些苦澀。
若是前世，他的立場自然就是她的立場。可是今生，她……還有父親，母親，兄弟……
當他不再是她的唯一牽絆時，她自然不會再像從前那般簡單的選擇順從——任何時候，對于他的決定都是不管不顧，刀槍劍影，一往直前。
蒼霄包扎好傷口，又將自己的皇室療傷聖藥遞給了秋清睦︰「沒想到平西王世子也是性情中人，改日定要與世子痛飲一杯。」
秋清睦沒有拒絕，在這時她就知道世人所言二皇子如何霸道品行如何不端只怕又是虛言。
「本皇子懷疑長春館窩藏逃犯，蒼錦，迅速帶人將館內一干人等押解到洛京府衙，听候發落。」
一個二十八九的短須男子立即領命，然後長春館內就是一片雞飛狗跳。
……
秋清睦包扎好傷口，由著天九倔強的攙扶，然後緩緩上了馬車。
天九自然坐在車夫位置上，語氣中帶著些許不忿的問道︰「不知公子要去什麼地方？是否直接回府？」
「回吧。」秋清睦的語氣中充滿惆悵。
馬車在半道上突然停了下來，秋清睦睜開有些疲憊的眼楮，問道︰「天九，什麼事？」
「公子放心，沒事。只是遇到了初十。」外面傳來了初十沉沉的聲音。
「哦，倒把他忘了。洛爺也在麼？」
「沒有，只有初十。」
「那讓他上來吧」
初十掀開窗簾，一臉的憤憤︰「公子，真沒想到，我們才離開兩年時間，這洛京竟然已經變了天。」
「怎麼了？難道洛爺出事了？」秋清睦整了整神色。
「洛爺？哼，我看是小人才是，竟然吃里扒外，翻臉不認人。——也不想想，這洛京當初是誰打下的江山？公子，今日我去了洛薩那里，那混蛋居然給我耍花腔，話說的模稜兩可，支支吾吾。我看他已經忘了當初公子如何救了他的命。」初十的性子向來直接，更是天性豁達，很少見到像今天這般怒意十足。
「看來，這水越來越深了。」秋清睦緩緩出了一口氣。
「公子，難道我們不出手教訓教訓那孫子？」初十臉色有些奇怪。
「怎麼？可是吃了虧？」秋清睦對初十自然了解，他可不是受得了委屈的人，看來定然是剛才動了手。
「不過是以眾欺寡而已。若是單打獨斗，小爺怎麼會輸？」
「那是些什麼人？」
「像是曇花宮的暗衛。」天九說話時帶著鄭重。
「是這樣啊……還是如此手段。」秋清睦臉上浮現絲絲苦澀。
「怎麼，公子似乎對曇花暗衛很是熟悉？」
「不說這事了。先回府吧。」秋清睦說完就閉目養神。
初十見此只好不甘的閉上了嘴，雖然他的武功不算太好，但是今天竟然輸給了外人還是異常難受。更為奇怪的是，若是以往，公子定然帶人甚至會親自為他討回公道，怎麼今天如此反常？
不過，就在他想不通之時，陡然發現了秋清睦纏著紗布的左手，頓時一驚︰「公子，你怎麼受傷了？」
「閉嘴。」秋清睦看他一時半會停不下來，只好直接喝止，此時她實在沒任何心情管其他事……
她的心滿是他的影子，揮之不去，理之還亂。
……
睦束閣的梧桐也抽出女敕葉，在清風的吹拂下散發出陣陣清涼。
一直橫臥在長塌上心神不定的秋清睦像是想通了某事，突然間站起了身，徑直走進書房，鋪紙，研磨，然後揮筆就寫下一行字跡。
將墨跡晾干，喊來初十道︰「將此信送到曇花宮，就說故人相送。」
初十帶著驚訝向閣外走去。
就在秋清睦終于做出決定，心中稍安之時，卻傳來了蓨笙慌慌張張的聲音︰「公子，不好了。秋絡，秋絡失蹤了。」
秋清睦皺眉道︰「有蓨笙慢慢說，究竟怎麼回事？」
「公子，剛剛漫影傳來消息，去年十一月末秋絡就失蹤了，跟暮晚失蹤的時間相同。」蓨笙看見公子不疾不徐的樣子，也下意識的穩住了神色。
「師傅猝然而逝，師兄無影無蹤……然後秋絡失蹤，暮晚失蹤，洛薩叛變……看來有人咱們早就被人盯上了。」
「是啊，這些事居然全都湊到一處了。而這些招搖樓之前居然沒有任何消息……」蓨笙有些欲言又止。
秋清睦在暮晚失蹤時心中就有了些許想法，不過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她不願妄斷臆測。
就在秋清睦若有所思時，天九也走了進來︰「公子，品蘭閣的藍夫人在舒梅閣的梅夫人那里鬧僵了起來，似乎是二公子在惜花院出了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