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嬪妾有要事相稟,請聖上暫且秉退百官。」**女子從來不允許干政,更何況擅闖朝堂,情急之下我只好如此謊稱。
下列百官見我一片喧然,交頭接耳小聲議論我有失婦德,父親責備的目光亦夾雜其中,他示意我趕緊退下。
我視而不見,直挺挺的跪于龍案前,堅定的望著羽澤,羽澤會意,不顧百官指責揮手將眾人秉退,方繞過龍案把我攙起。
四目相對,距離咫尺,有些尷尬的各自錯開。其實現在已經很難形容我們之間的關系了,說是夫妻,卻少了夫妻間的親昵和愛眷,說是故友,卻不再似初進宮時那般從容相對,也或許,是因為廢後班氏那件事後產生了隔閡吧,我不置可否。
「你都听到了?」他轉身走到御案前坐下,聲音透著疲憊。
我垂下眉睫︰「嬪妾深知**女子不得干政,遂非有意竊听聖上與眾臣議政,還望聖上降罪。」
他深邃的眼眸再次回到我的臉上,嘴角揚起似是自嘲︰「御駕親征?朕這殘軀病體若能在臨死前為天晏百姓做點什麼,倒也不枉坐這帝位,你說呢?」
我抬眸看他,的確,誰人不知當今聖上雖飽讀聖經詩書卻不擅武,再加上身體孱弱,手無縛雞之力,此去親征,簡直就是送死。
「聖上乃萬金之軀,理當留在朝中指揮作陣,又何須……」我不願再往下說出那殘忍而無奈的話,思緒百轉,企盼靈光,彼此沉吟著,諾大的朝堂空蕩得令人感覺到自己渺小無依。
「聖上,不若讓嬪妾一試,興許嬪妾能夠說服班將軍。」再次抬眸,我毫不猶豫地說。
羽澤訝異的看著我,我繼續說道︰「嬪妾不信,班將軍是一個置天晏百姓生死安危的人,倘若他是這樣的人,那他亦不配為晏國人,人人見其得而誅之。」
翌日晨起,青桐為我理妝更衣,我更換了輕便常服,頭發隨意用支翠玉簪子綰著,並不戴任何釵環,我看著鏡子,不錯,此時的我必須越素簡越好,否則,像是平日的宮裝繁復奢華,怕是未到班府便已讓人覺得我是去彰顯炫耀我的得意。
隨後囑咐青桐命人備車輦,同樣不許華麗奢靡的裝飾,青桐甚是不解︰「娘娘大可不必如此,您身份已經擺在那兒了,再做這些多余的反而讓人覺得是欲蓋彌彰。」
我只笑不答,動身出宮。
隨行只有青桐和一個駕車的小太監,因有羽澤手喻,遂宮門外的守衛並不敢多加阻攔,皆點頭哈腰討好的放行。
我坐在車內閉目沉思,青桐在旁靜坐不敢煩擾,車輪粼粼駛著,不知過了多久,听聞車外小太監「吁」的一聲,車輦急煞下來一陣顛簸,青桐掀開靛色窗簾,探出頭去察看了須臾︰「前方不知哪家的小公子,乘著一輛白羊車,引了眾多百姓爭相夾道圍觀,堵住了去路。」
我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遙遙的果見一名風神秀異的少年坐在白羊車上,圍觀的百姓紛雜使得他的羊車舉步艱難,他竟仍是一臉微笑,從容的向圍觀群眾揮手,說也奇怪,他的車輦粼粼向前,這些圍得人山人海的群眾竟自動閃出一條道來給他,如此場面就有如皇親貴冑喜慶之時的花輦游行般熱鬧。
他的白羊車向著我的方向而來,越來越近,我辯清了他的五官容貌,竟是美如珠玉,不像男子更似無雙女子,縴妍潔白,如此望去,便恰似一樽白玉雕刻的塑像。
我驚嘆,不愧為傳聞中的「壁人」哪!
圍觀的群眾漸漸為他的隨從遣散,我命青桐攙扶我下車,那白羊車上的少年赫然見我亦停了下來,一雙美目好奇的打量我。
「久仰衛公子大名,不曾想今日能在這里偶遇。」我微笑地對他說道。
那少年眸中閃過一抹驚詫︰「小姐識得卿?」
我盈盈點頭︰「不知公子卿之姣者,無目者也。」
衛子卿聞言夸張的張大了嘴作驚訝狀︰「呀,原來卿竟如此惡名遠播呢,連足不出戶的深閨小姐亦有所耳聞,卿實羞愧。」
我听得掩嘴一笑,不想他是如此一個言談風趣的人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