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瑤花開 第六章 事因起

作者 ︰

半個月前,謝叔叔家的一個親戚家中丟失了一顆祖傳的藍色寶石——從那以後,另外同樣擁有祖傳藍色寶石的幾個親戚也被接二連三地被盜取了,所幸都沒有傷及人命。然而,就在末瑤夜訪季叔叔家那一晚,謝叔叔前來拜訪季叔叔商量如何處理家中的藍色寶石事宜之後,回到家中的那一晚,悲劇發生了。午夜之時,家中遭遇小偷,藍色寶石不翼而飛。而家中的小女阿蘭中途起來上廁所,不小心目睹了這一切,本來要喊來家丁的,反而被無情地殺害了。阿蘭是綺箬從小到大的玩伴,說好了一起要尋找尋找自己的幸福,可是,阿蘭卻連自己的幸福還沒有找到,卻帶著無以言狀的冤屈離開了。今日,末瑤換衣服時,綺箬才從父親大人那里得到得知阿蘭死去的噩耗,如驚天霹靂般,久久不能釋懷……恰巧,季叔叔得知因曾經成功地破解了西湖案件而名聲大噪的歐陽先生正好來到蘇州城內,因此特邀請歐陽子羽造訪府中,商議此事,想讓阿蘭可以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息……

啪啪……幾滴淚水,輕輕地滴打在末瑤的手背上,涼颼颼的。綺箬伸出縴細的玉手,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水。微微泛紅的眼眶,晶瑩剔透的淚珠如泉水般汩汩流淌,那雙眼球露出了十分深邃而悲傷的顏色……

「沒事的,姐姐,相信歐陽先生吧,他一定能想出辦法找出真凶的!」末瑤撫模著綺箬的雙手,安慰道。拉著綺箬的手,扶著虛弱的綺箬,回到她的閨房。看著如此虛弱的姐姐,末瑤叫來香兒幫著綺箬姐姐洗漱後,守在她身邊,安撫她入睡。半響,綺箬合上薄薄的眼瞼,發出均勻的呼吸聲,帶著點濕漉漉的感覺。伸出小手,輕撫她那白皙滑女敕的臉頰。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格灑落在姐姐身上,在她身上染上一層銀色光芒,額頭潔白,鬢角梳得很整齊,皮膚也如此細膩白皙,不見絲毫瑕疵。靜靜地深陷在粉色被窩中,安靜有序的均勻地呼吸著,如同一個睡美人般高貴美麗,在沉睡中卻不忘緊縮著眉頭,帶著憂傷沉郁,嘴邊喃喃自語地輕呼著阿蘭的名字。哎,末瑤輕輕地嘆息了一下,伸出手來,將被褥往上拉著,嚴嚴實實地蓋在那個一日之間就瘦弱令人憐惜的身軀。徐徐站了起來,抬頭看了看已經圓潤的月亮,又回頭看了看姐姐,交代了一下綺箬的貼身丫鬟,拖著長長的裙擺,搖曳著準備離開,卻瞅見一旁站在旁邊靜候著,望著她的香兒,眼里充滿擔憂和苦澀的憂愁。末瑤對她輕輕漾開一個苦澀的笑容,走過去,一把拉著她的手溫柔地而又帶著點脆弱地指了指夜色微濃的外頭,兩人一起走了出去。

月色斑駁下,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如梨花般清雅的芳香,微風陣陣吹來,帶著點透骨般的瑟瑟寒意。香兒連忙回房,帶來白色披風,輕輕地為她披上,又轉身沏了一壺熱茶,為末瑤倒上。末瑤抬手拿起杯子,一眼掃見杯中那個蕩漾著的月亮和自己的臉,淡淡哀愁。微微抬起眼瞼,放眼望去香兒那一臉擔憂卻欲言又止的表情,回想起初次遇見香兒的情形。

那年,自從哥哥離開之後,末瑤很是悶悶不樂,總是不願出房門,把自己關在閨房中,不肯原諒爹爹和母親所做的決定。其實,雖然心中很是埋怨父母的決定,但是他們畢竟是她的爹爹和娘親,是生她和養她的最親最愛的人啊,她怎麼敢恨,怪罪父母呢。只是,哥哥的走,把所有孩童的歡樂和笑聲都帶走了,孤零零地只剩下她一個人了。她最愛的父親大人,忙著家族的生意,雖然很是疼愛她,每次都會帶回來很多好玩的禮物送給她,但是卻無法停下腳下忙碌的步伐。娘親是一個賢惠而能干的人,偌大的一個山莊,里里外外得靠母親打點管理,還輔助父親管理家中財物支出,精打細算地把家管理得井然有序,有條不紊的。可是,幼小的末瑤根本不在乎生計,她只渴望父母可以時不時停下手中的活,時常將她摟入懷中,帶她玩鬧。然而,這一切都是奢望,末瑤曾試著跑去黏著母親,母親都會揚唇一笑,伸出縴細的手,輕撫她的臉頰,用溫柔的聲音說︰「瑤瑤乖~娘正忙著呢,到其他地方玩去吧!」然後就把她扔給一個上了歲數的丫鬟,無聊極了。末瑤又不敢總是纏著母親和父親,因為那樣的話,就不是爹爹和娘親眼中乖孩子了。末瑤只身一人,在這個偌大的山莊中,一個人翻著書,無聊地打發時間,直到香兒的出現。

那天,末瑤爬上湖邊的巨石,迎著淡淡咸味,苦澀的風兒,呆呆地望著泛著微微波紋的湖面,無聊地拾起小石子,咚的一聲,使勁往遠處打起水花。忽然,忽見旁邊水中倒影出一個小孩的模樣。末瑤回頭一看,只見一個年齡和她相仿的一個女孩,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臉上沾滿了污穢,但眼楮閃著明晃晃的亮光,正看著她傻呵呵地笑,露出雪白白亮的牙齒。那女孩看見她回頭,起先是嚇了一跳,收回了傻呵呵的笑意,後來怯生生地伸出髒兮兮的手,指著末瑤手中石子,比劃著,又小心翼翼地笑了。末瑤本來想回她一笑,卻發現自己早已經忘記了如何去笑了,雖然同樣嘴角一揚,卻是如此別扭的陌生和僵硬。她輕輕地向那個女孩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拉著她在湖邊,用自己的娟帕,沾著湖水,幫她清洗臉頰和雙手,露出一個清秀的女孩的臉頰。後來,她們一起玩弄著小石子,才知道那女孩叫丁香,父母已經離她而去,只剩下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的留在這世上,天天在市井乞討。今日,被一個好心的夫人看見,把她帶到這里的。丁香還會很多好玩的,帶著她玩了好多其他好玩的,自哥哥走後,從來沒有人這麼帶她玩得這麼開心了,不知不覺,末瑤發現自己居然發出了爽朗開懷的笑聲。就在玩得正盡興的時候,有丫鬟過來,把丁香帶走了。

晚上,末瑤正未丁香的離去而落寞時,忽然發現母親把換上丫鬟裝束的丁香,帶到末瑤身邊時,末瑤激動地一把擁入母親的懷里。看著那兩個孩子激動的抱著跳躍,以及末瑤那掛在臉上的笑意,莫夫人欣然地離去。從此以後,香兒一直陪伴在她身邊,從未離去,如朋友般親切,由如丫鬟般忠誠。末瑤知道香兒一直想幫她分憂解難,可以末瑤卻很少會將心中的煩惱告訴她,在末瑤心中,香兒一直是帶給她快樂和歡笑的人,一直在她身邊支持她的人,不想把心中的煩惱帶給香兒,讓她也掛上憂愁。這也許也是如同形影不離的玩伴般的情懷吧,正如綺箬姐姐的阿蘭姐姐一樣。望著香兒那雙大大的天真無邪的眼楮,末瑤心中害怕哪天香兒會像阿蘭一樣離開綺箬姐姐一樣離末瑤而去,那她該怎麼辦?

是的,香兒是她的好伙伴,很好的,最好的伙伴,是上天賜予她末瑤最好的禮物……

放下杯子,末瑤望著香兒,揚唇一笑,說道︰「你還記得我們遇見的那一天嗎?」。香兒听罷,轉動著眼珠,突然捂著嘴傻傻地笑了,帶著愉悅的歡樂說道︰「那天,我一個人被撇下了,到處在山莊亂逛的時候,無意中听到有人在扔小石子的聲音,回頭就看到你了。」香兒雙手一合,虔誠地將合著的手放在胸前,抬頭看著那明媚的月光,感激道︰「遇見小姐,是我這一輩子最幸運的事情了,我希望可以幫助小姐,為小姐分擔憂愁煩惱。」她回過頭來,用雙眼深深地直視末瑤的眼楮,幽幽地說︰「你知道嗎?那天,我回頭看見你那落寞的背影時,心中竟然有一絲的悸動,突然好想為你分擔。當看到你的眼楮時,我震驚了——那雙眼楮,好像背負著什麼十分沉重的牽掛,明明還只是一個孩子,卻是那麼的落寞孤寂……」香兒忽然婉轉一笑,語調一下子又歡快起來了,顧自說道︰「幸好夫人將我安排到了你身邊,我希望小姐可以像其他人一樣快快樂樂的,小女可以幫你分擔……」聲音越來越小聲和細微了,帶著一點埋怨的酸澀。听完香兒的一席話,看著埋著頭的香兒,末瑤不禁責怪自己的多慮。

這也許就是所謂的朋友伙伴吧?!

末瑤很開心自己也可以擁有這樣的朋友,倍感珍惜。

抬頭看著天際中散發著幽幽寒意的月光,末瑤把綺箬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香兒。「竟然有這種事情?!怪不得,綺箬小姐這麼憔悴……」直性子的香兒一臉驚愕,月兌口而出。末瑤靜默地點了點頭。「你還記得上次我們在西湖懷疑的那個公子——歐陽子羽不?他們那群人也到蘇州城了!」「不會吧?!」香兒覺得不可思議。末瑤把今日遇見歐陽子羽的情形一一告訴了香兒。「綺箬小姐人這麼好,希望歐陽子羽可以盡快幫查出真凶。那我們可以幫綺箬小姐什麼忙嗎?」。香兒問道。末瑤想了一下,說道︰「要不?我們自己去查吧?!我們像上次一樣,女扮男裝一樣,去查就行了,說不定可以比歐陽子羽更先一步找到真相!」「可是,小姐,什麼線索都沒有啊?」末瑤將整個事情聯想在一起,仔細的琢磨了一下,立馬叫香兒回閨房拿紙墨筆硯過來。香兒把所有東西拿過來,在石桌上仔細研磨,看著小姐左手輕輕拂起右手邊長長的繡花袖子,右手拿起毛筆,一邊仔細地琢磨了一下,一邊在紙上勾畫著什麼。香兒湊過頭來,一臉好奇地看見,只見米白色的宣紙上,畫著幾個圓圈,圓圈之間畫著一根像雞腸子彎彎曲曲的細線。

抬頭看著天空那輪皎潔的月亮,末瑤揮舞著毛筆,歪著腦袋,看著香兒,皺著眉頭,喃喃道。

為什麼都是盜竊同一種寶石呢?而且都是謝家的?前幾家既然沒有傷及人命,阿蘭很有可能發現了認出來了凶手,所以被殺害了。因此,盜賊很有可能只是想要鑽石而已……

恩……末瑤將手放在下巴,輕輕撫模著,思索著。都是謝家的……末瑤望向香兒,下定決心道︰明天我們去謝叔叔家,去問一下相關的線索,說不定有什麼現場的東西被我們忽略了呢?香兒認可的點了點頭,抬頭看天空那輪發毛的月亮,嘆氣︰哎,午夜了……我們回閨房吧?!小姐。早點休息……

香兒輕輕為她寬衣,把頭深深埋進被窩中,合上了眼楮……

次日凌晨。

一陣清脆的鳥聲劃破天空……

末瑤睜開眼楮,溫柔的陽光早已透過窗格,灑在床邊。還沒來得及從黑暗中適應這光線,末瑤伸出小手在眼前掩了掩,讓眼楮適應一下晨曦。環視周邊,卻發現床邊已經擺著了她的男兒裝。伸出手去,撫模著那皺巴巴的男兒裝,心中竟無比的懷念那幾天的光陰……

「呵呵……」香兒穿著一身帥氣的男兒裝,帶著一陣銅鈴般的笑聲從外邊走了進來,在小姐面前開心地轉了幾圈。「小姐,來,我為你更衣……」視線劃過香兒,陡然落在了窗外碩大的園林,幾聲小鳥突然驚叫著撲打著翅膀,從叢林中躥了出來,撲哧著飛向了天空。末瑤一把拉住香兒正忙著折騰不服帖衣袖的手,柔聲說道︰「慢著,你先把這身衣服換下,我們先到外頭,再換上男兒裝……」香兒驀然回首,順著末瑤的視線,望了望窗外,點了點頭,回到屋里頭了。半響,香兒翩翩而至,掂了掂手中的包袱,一路跟著已經梳妝打扮好的小姐,出了閣樓。

末瑤心中一直叨念著︰「最好別踫上熟人……」,一路匆匆忙忙地穿過竹林花草,跨過小石子斜經。鼻尖微微沁出細汗,在柔光照耀下,跳躍著晶瑩剔透的光芒,櫻桃小嘴微微張開,呼出一縷縷細煙。

「誒,那不是末瑤嗎?」。一路上急匆匆地沒怎麼抬頭,突然前方傳來一陣溫厚的聲音。「不好……」末瑤突然停下腳步,心中暗自喊道,屏住呼吸,大氣不敢出。然後微微抬起頭,眯著眼楮,迎向那刺眼的陽光,用手輕輕擱在眉宇前,順勢拂去額頭的細汗。望向季叔叔,深深行了一個禮,甜甜地喊了一下季叔叔。季叔叔和一個手下,從遠處搖晃著走來,樂呵呵地,慈祥地看著她,好奇地問她︰「這麼大早上,你們急匆匆地去哪啊?」末瑤支支吾吾地搖了搖頭,不好意思地說︰「我來這兒,還沒有去鬧市玩玩呢!據說今天有鬧市,這不,就興匆匆地跑去……」「啊,是哈,最近忙得都忘記叫小女帶你們去溜溜……你們早去早回哈,玩個盡興~」季叔叔居然也就信了,樂呵呵地模著胡子,用笑眯眯的小眼瞟向身後,說道︰「阿五啊,你就負責跟著她們去吧,保護她們安全……」末瑤被季叔叔居然信服了自己隨手掰來的幌子而正高興著,忽然听見他話語一轉,立馬沖到面前,激動地說︰「季叔叔,不用了,我從小在西北長大,從小習武,不用的……」

「……」

季叔叔垂下眼瞼,想了想,點了點頭。「那好吧,那你們早點回來哈,別在外邊耽擱了……」「知道了~」末瑤為自己好不容易自由感到無比的興奮,蹦蹦跳跳地一路小跑。一路小跑,直到一叢綠蔭中,末瑤才停下腳步,生怕被季叔叔再次抓著不放。回頭看,見季叔叔不放心地,惆悵地望了望她們離去消失不見的身影,方才轉身離去。末瑤沖著那寬厚的身影,調皮地做了一個鬼臉,回頭發現香兒被嚇得不輕,小臉一半紅,一半白的,冒著小汗。末瑤拿出手絹,輕輕幫她拂去細汗,拍拍她的肩膀,輕聲道︰「沒事啦~」

小心翼翼地,盡量避開各種人物,在偌大的季府中穿行,一路小溜,總算見著了熱鬧的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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