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闕 第二十三章乘風而去

作者 ︰

簡子魚在乾坤宮外站立到深夜,冬雪覆上了他的眉發,他卻一動都未動,就像一個無神的石碑,但你若細看,你會發現他的眼楮幽光四射,像這墨色的夜里那白雪,亮的驚人,而眼底一夜間滄桑了許多缺闕章節。右手緊緊的握著一樣東西,那是蘇闕曾經給他的玉佩。玉穗在風中飛舞,和飄雪一起纏綿著,卻無言地沉寂著。

冷月高高地掛著,月色滿盈,簡子魚不由地想起那個人,那個救過自己又被自己救的人。每次躺在床上,那人總要說幾遍過往的故事,就連給自己取名字,都是句句相關故事中的人。久而久之,自己都快忘記了,是愛這個說故事的人,還是這個故事里的被這個說故事惦記的人。然後那個人接到消息,這個故事里的人要被送到戎國當質子,就不顧身上的舊傷跑到山谷中,而自己卻也為了尋著這個故事里的人故意攜著那人的東西來接近這個故事里的人。而現今,那個故事里的人正在自己的不遠處不知道正在承受著什麼,而自己卻是咫尺天涯,空有一腔想要保護這個故事里的人,無能為力。

蘇闕想從床上起來,身體的疼痛和無力讓他跌落在地上,咬著牙將狐裘披在自己的身上,胡亂地系上後,跌跌撞撞地走出乾坤宮。而趟在床上的聞人謹,透過飛舞的紗帳望著漸行漸遠的蘇闕,看到他跌坐的時候,幾乎下意識地想要起來,最後苦澀地躺在床上不動。

「吱……」的開門聲,在寧靜的冬夜甚是刺耳,門里出來的人,衣衫凌亂,雙腿還在顫抖著,簡子魚幾乎是隨著開門聲飛身過去,在蘇闕幾乎要再次跌落的瞬間穩穩地抱住蘇闕。蘇闕聞到熟悉的氣味,這才安心,但是身體還是止不住地顫動。子魚緊緊地將懷中的人擁緊,微微低頭听到蘇闕小聲地說︰「子魚,回去……」

簡子魚微不可見的點點頭,緊緊地抱著蘇闕,將真氣渡給蘇闕取暖,然後一步一步朝宮門走去。兩人都沉默不言,簡子魚雙眉緊鎖,眼神幽暗深沉,里面流轉著不為人知的沸騰的思緒。而蘇闕疲憊地窩在簡子魚懷里,想要汲取暖意,半合的眼楮望向天際,墨色混合著雪地白色投影在他的眼里,淡然而哀傷。滿天如鵝毛的飛雪安靜地落在他們身上,融化了,絲絲融進他們的衣里發上。

言安在宮門遠遠就看到兩人,有些微醉,剛想上前說話,就看到子魚安穩地擁著蘇闕,小小的人瞬間不知道長大了多少,眉宇間好像看到那個晉國戰神的影子,言安知道出事了。兩個人都很沉默,沉靜中充斥著滿天的悲傷哀涼,讓人看了忍不住落淚。簡子魚抬頭看向言安,深邃的眼落進言安的眼里,里面滿溢的悲傷仿佛在說︰師傅,我恨……師傅,我要權利……言安震地後退一步,深深吸一口氣,然後吐出,白色霧氣在黑夜里繚繞。

三人不言不語地徒步在街上,在快到煙雨樓地時候,簡子魚和言安飛身進入一個小院,然後從小院的廂房密道里進入暗室。煙娘看到簡子魚懷中的蘇闕,本想詢問,就被言安拉著了手。子魚抱著蘇闕進入屋內,煙娘看著子魚的背影,瞬間濕了眼眶。

「煙娘,去準備熱水,我進去看看。」言安小聲地說著。

「我……好……」煙娘用力擦去眼角的淚珠,跑到廚房去準備熱水,將熱水端放在門後,輕聲地扣了門就一人走到大廳坐著發呆。半響之後,言安從房中出來,煙娘從座位上站起來,靜默地看著言安,眼里滿是詢問。言安什麼都沒有說,兩人就這樣呆呆地站著對視對視,空中流轉著壓抑的氣氛。良久之後,煙娘才小心翼翼地開口︰「闕兒……怎麼樣?」話罷再也抑制不住,低聲抽泣起來。

言安上前抱著煙娘,望著虛空出神。

將軍,言安死也難以謝罪……

房中已經換好衣服,擦好藥的蘇闕窩在簡子魚的懷里,手中緊緊握著殘簡缺闕章節。簡子魚看著懷中的人,此時的他就像一個易碎的陶瓷,那樣脆弱,面上不動神色,而緊緊抓著殘箋而發白的手,顫抖的睫毛都流露出他滿心洶涌的感情。

這個人就是那個人在昏迷的時候一直喃喃念著的人,也是那個人每次提到都會露出笑臉的人,自己抱著想要看看這個人的想法來到這個人的身邊,擁著想要保護這個人的想法留在這個人的身邊,而此時自己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懷中的人受完傷,卻什麼也做不了,什麼也做不到。

直到懷中的人昏昏沉沉地睡去,子魚才出房門,手中拿出隨身攜帶的皮鞭,「啪……」一聲跪在地上,望著言安。

「師傅,子魚無能,求師傅軍令處置。」

言安顫抖地接過皮鞭,抬首一揮,皮鞭劃破虛空,重重地抽在子魚背上,衣服瞬時綻開,留下紅色腫起來的痕跡。

「護主不力,二十。」言安小聲地說著。

「不,師傅,護主不力,二十;沒有量力而行,最加一等,三十,共五十。」子魚咬著牙接受延安的懲罰,低聲說著。

「好,五十就五十。」言安閉著眼楮狠狠揮動皮鞭,一聲又一聲悶響在大廳中響起。

約莫兩三個時辰後,三人出現在蘇府,簡子魚小心地將還在熟睡中的蘇闕放在鋪著細軟的馬車里,這才架著馬車到城門與大軍匯合。

「即墨大人,不知蘇太子在何處?是時候該啟程了。」籬妨對著眼前不卑不亢的使臣很是欣賞,覺得這武將的氣質出現在文臣身上,真是嘆服,說話的語氣也是平和。

言安恢復到平時的樣子,對籬妨作了個揖之後這才開口︰「太子因為昨夜醉酒,現下還在休息。」

籬妨瞥了眼厚簾遮住的馬車,眼里滿是鄙夷,心里越發不屑起來。籬妨本來就覺得這看起來弱弱的蘇闕品行不好,來戎國不是去酒樓就是去買笑,而現今听聞自己父皇病危之後竟然毫不關心,還醉酒到這種程度,真是酒色燻心,與聞人謹想比,更是一毛不值。

兩人談話間就看到聞人謹領著一干重臣遠遠到來。

「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籬妨身後一千精兵鐵騎齊聲叩拜聲整齊地恍如一個人,讓晉國的使臣們嘆服。每個人心里都不由想起一個人史長雲和他的軍隊,曾幾何時晉國的軍隊也是這般,雄虎之師,讓敵國談風色變。

而馬車內的蘇闕,听到這響徹天際的聲音,從夢中驚醒,朦朧著眼神,思緒不由地飛到那年。那同樣震攝高空的聲音。

「此時逢戰郁血關,敵軍十萬壓邊境,爾等可怕?」

「吾等願誓死守衛我國疆土……」

而那些拋頭顱灑熱血的人,都已經隨著歷史的黃沙沒入時間的長河中,包括那個如神一般屹立在每個將士甚至每個晉國百姓心里的人。

聞人謹揮手讓眾人起身,眼神卻四處尋找著熟悉的那抹淡色,再看到馬車之後,眼神暗了暗這才對著言安道︰「不知蘇太子現下在何處?」

言安看著聞人謹內心驚濤駭浪,面上卻如常地恭敬︰「昨晚太子醉酒,現下正在馬車里休息,我這就去喚醒太子。」

「且慢,讓蘇太子歇息吧。」聞人謹擔憂地瞥了一眼馬車,「使臣此番回去可是要向晉國皇帝稟報戎國友好邦交之誼,代我向晉國皇帝問好。」

言安上前再拜︰「臣一定向吾皇稟報。」

聞人謹朗聲一笑,突然察覺到濃厚的殺意,轉身看去,就看到那個近來一直在蘇闕身後的少年侍衛看著自己,殺意只是外泄一瞬間,剎那就內斂,若是一般人定是察覺不到,然而聞人謹還是看到。少年靜默地站在馬車旁,俊朗的模樣即使年上已經初現模型,而一身錚錚傲骨和眉宇間內斂的氣息讓聞人謹刮目相看,這少年在蘇闕身邊已經兩月之久,而自己現在才注意,還是因為他不覺間流露的殺意,這樣能做到讓別人忽視自己的本領,不可小覷。

簡子魚看到聞人謹望向自己,毫不掩飾地望著聞人謹,在看到對方探究的眼神之後,就冰冷地轉身。

「皇上,時候不早了。」右相上前小聲地提示。

「是時候了,籬妨,听聞晉國風景不凡,你可要多停留幾天,我想晉國很願意接待你們。是吧,即墨大人。」聞人謹這才收回眼神望向籬妨,暗中對籬妨點了點頭。

「當然,若籬將軍對晉國風光有興趣,言安自當奉陪,直到將軍游倦為止。」言安听到聞人謹的話,只能上前接話。

「有即墨大人這句話,臣就放心了,可以再晉國游玩個痛快。哈哈……」

此時雪已經停了,陽光照在前行的馬車上,溫暖異常,聞人謹靜靜地望著走在騎兵前面的馬車。

你,保重……

而一夜落雪的大道,馬蹄踏碎了沉靜,紛飛起雪沫,洋洋灑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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