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闕 第五十三章 愛過幾重(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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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地斂了顏青的尸體,收拾了幾下,幾人便乘著馬車回渠城。高品質更新輕輕地掀開馬車的上車簾,望著漸漸後退的場景,蘇闕緩緩開口道︰「顏青終是不原諒楚翔的。」

史長雲擁了蘇闕在懷中,柔聲道︰「我倒是覺得顏青早就原諒了楚翔。」

蘇闕轉頭,不解地問︰「為何?若是他原諒的楚翔,為何不會渠城,而是在這麼邊遠的地方……」

史長雲細細攏了蘇闕的衣領道︰「小闕,若是我真的戰死在郁血關,你會來郁血關嗎?」。

蘇闕道︰「不會,你沒有遵守你的諾言,我便不會讓你去的安穩,就算是生生死死也要讓你在奈何橋邊等上一等。」

蘇闕說著的時候想起第一次听到史長雲去世的消息,心宛如刀割,身體也忍不住地顫抖起來。史長雲看著面色有些發白的蘇闕,憐惜地擁緊蘇闕說道︰「顏青,也是這樣想的,才不回渠城。但是,他心中卻是不曾怨過楚翔的。」

蘇闕點點頭,看著一旁還在睡夢中的楚齊。

是啊,若顏青是怨著楚翔,當初就不會為了救小齊寧願自己摔下懸崖,也不會為了不讓楚翔為難獨自一人搬離渠城,也不會將血鷹交給小齊,更不會抱著梅花圖自縊在合歡樹下。

也不過是為了盼來世能夜夜合歡,不用嘗這相思之苦。

行了幾日,馬車終于到了渠城,遙遙地望見史府,蘇闕的心才想歸位了一樣,稍微有些穩當。

馬車剛到了史府,就見小易,言安等人在門口焦急地望著。蘇闕掀開車簾走了出去,對言安點點頭,言安的表情一松,笑意浮上臉頰。

「主子,你們終于平安歸來了,怎麼去找血鷹也不帶上我,讓我著。

「因為那個時候時間太趕了,便沒有通知你,下次一定帶著你。」蘇闕說道。

「將軍還在馬車里?」小易伸頭看了看,卻不見史長雲從馬車里出來。

蘇闕聞言轉身看了看,卻是沒有見到史長雲,便上前來開車簾。

隨著簾子被拉開,蘇闕的手一僵,簾子又從手中松了開。

「長雲……」薄唇微啟,卻是像失了聲一般,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言安看著不對勁,連忙爬上了馬車,打開車簾,心中一痛,剛要冒出的話又咽了回去。

只見車內的細軟上半坐著一個人,那人眼楮緊緊地閉著,左右手在身邊松塔塔地搭著,而那個的唇角,沾著點點暗紅色的血跡,血跡從嘴角一直蜿蜒著向下,點滴落在頸脖,還有大片在胸前開出暗色的血花。

這,竟是史長雲的第二次心頭血。

言安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讓自己清醒過來,急忙上前搭著史長雲的脈搏仔細查看,隨後轉頭對身後的無酒大聲吼道︰「快點將將軍抱進去。」

無酒看著言安冷峻的臉色,便知將軍情況不妙,也不多言就抱著史長雲飛身進史府。

言安也從馬車上下來,對站在一旁的時管家吩咐︰「時伯,馬上讓下人多燒些熱水,準備藥浴,讓時娘將之前準備的草藥煎上。」

言安一邊說著一邊往史府內走去嗎,也顧不得向蘇闕稟明情況,似是想到了什麼,才有停下來,對小易說道︰「去將鮫人之淚磨成粉末,一定要小心。」

蘇闕怔然地看著已經亂作一團的人,只覺得自己什麼也做不了,身體就像是被人灌了水銀一樣,皮開肉綻地疼。

言安眼楮的余光看到蘇闕,這才想起自己還未同蘇闕稟報情況,連忙開口道︰「主子,將軍情況危急,必須馬上救治,你去將血鷹的血取一碗。」

蘇闕聞言才有動作,拉著一旁楚齊的手,骨節發白,連話都不會說。

楚齊拍著蘇闕的肩膀道︰「沒事的,大哥,大叔一定會好起來的,我們先去後院取小血的血,你放心,一定會好起來的。」

蘇闕被楚齊拉著往後院走去,腦子里混沌的完全沒有場景,全部攪成了一團。

忙碌了一整天,天色陰暗下來之後,才將一切事情做完,這時所有的人都已經累得說不出話來。言安從史長雲的房間中走了出來,蘇闕從座位上蹭地站了起來,問道︰「言……言安……長雲……長雲他……」

言安嘆了一聲道︰「主子,將軍身體本來就收了極大的損傷,這次舟車勞頓,加上沒有藥物控制,病情越來越重。現在只能盼著快點找到第三樣藥材,一個月之後將軍再不醒來就會……」

一個月,一個月……長雲,竟只剩下一個月了嗎?長雲……

蘇闕听了言安的話,神色憀然,掙了開小易扶著自己的手,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房中的燈光幽暗,只有點了一盞燭火,房中正中間放了一個木桶,而史長雲正坐在木桶內。

木桶乃是放了各種藥材加上鮫人之淚的粉末和血鷹的血混成的藥液,還在不停的冒著熱氣,史長雲身上的衣衫已經被人全部褪盡,身上不知是因為沾了藥液還是怎麼的,都是黑色的水珠。

蘇闕慢慢地走到史長雲面前跪了下來,雙手趴著木桶,怔怔地望著史長雲熟悉的眉眼。

呵,長雲,真的只剩下一個月了嗎?

蘇闕手指顫抖,難以置信地伸手,想去撫模史長雲的臉頰,卻又像是害怕自己輕輕一踫,眼前的人便如夢幻泡影一樣消散開來,手便僵在空中。

不知過了多久,才下了決心似的,慢慢地伸出手,撫上史長雲的眉角,輕輕一踫,又縮了回來,又伸出去仔細地撫模。

蘇闕哽咽道︰「長雲,你若是敢丟下我一個人,我便如顏青一般死在離你最遠的地方,讓你永生永生也見不到我。」

唇貼上史長雲的唇,溫熱的。

蘇闕喃喃︰「長雲,你要等我,我一定把第三種藥材找回來,一定要等我。」

淚從眼角滑落,滴進烏黑的藥液中,濺起黑色水珠,從史長雲的胸膛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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