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闕54_第五十四章寸心不傷（二）來自（）
原是將糖當做了鹽放，眾人便失了吃水煮的興趣，讓無酒去酒樓點了一些菜。百度搜索會員登入唯有小易一個人吃著那滿是怪味的水煮。時言看了連說︰「不要吃了，味道都不對。」
小易說︰「不會，這麼多不吃太浪費了。」
時言臉上滿是歉意，想了想說︰「這樣好了，我和你一起吃。」
小易笑著點點頭，兩個人就這樣埋頭吃著怪味的水煮。約莫過了半刻，水煮見了底，小易卻還沒吃幾口，全是被時言吃進肚子里去了。
時言笑著說︰「真不好意思，全被我吃了，你都沒得吃，你去吃酒樓叫來的菜吧。」說著還大大地大了聲嗝。
小易眼楮通紅，時言卻以為是自己把小易氣哭了，連忙不顧自己遠遠的肚子，蹲到小易的面前，想安慰卻又不知道怎麼安慰。
說︰「你別哭啊，這個真的不好吃，那邊都是好吃的，我把這些吃了，你就可以吃那邊的了。」
後來，時言因為吃了太多撐到了，又吐了一地。
小易笑道︰「主子，那個時候，我心里就笑，這個人真傻，但是對我真好。」
蘇闕往小易的方向望去，熱氣渺渺中，小易笑得透明又淡雅，就像是一朵開在夜里的睡蓮。
蘇闕說︰「是啊，都是傻子……都是傻子……」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只剩下蘇闕的低聲呢喃。
不知不覺中太陽慢慢地爬到了山頭，原本刺眼的光華全部都收斂，只余點點黃光留戀地窺探人間，硬是要撐著最後一口氣，直到天色暗了下來，才絕望的離開。
言安端著藥來到院子，說︰「主子，將軍藥浴的時間到了，熱水已經準備好了。」
蘇闕點點頭，招了無酒又將史長雲背到房間中。
一進屋子撲面而來的全是濃濃的藥味，史長雲在找到第三樣藥材之前都要每天泡一次藥浴。蘇闕讓言安將藥液倒入水中就遣了下人出去。
蘇闕伸手試了試水溫，溫度剛剛好，撩起衣角走到床邊，伸手去解開長雲的衣襟。外衣是過年新做的，那個時候子魚從白城帶了一大匹錦布，錦布是白城名匠制成的，上面的銀邊花色還是巧手紅姑親手繡的，是有價無市的。蘇闕看著花色和顏色都適合長雲，便讓煙娘給長雲做了一套。
褪了外衣，里衣是柔軟的綿布，蘇闕記得很小的時候自己在宮中的時候穿的衣服全都是冰冷的綢緞，後來知道長雲穿的是用棉布制的里衣便也改了，從此都穿棉布制的里衣。
長雲說︰「衣服不在于貴重與否，主要是看自己是否舒適，做人也一樣。」
手上的動作慢了下來，手指又忍不住地顫抖起來，蘇闕深深地吸了口氣，才繼續。褪了里衣，入眼的是長雲胸膛上猙獰的傷疤，從心的上方一直沿著胸肌的輪廓到心的下方。這道傷就是長雲在郁血關戰敗的時候留下的。
傷口因為初期並沒有得到很好的照顧，現在還是很猙獰，言安配制了很多種藥材，都沒有用。縴細的手指撫模上那猙獰的傷口，蘇闕只覺得眼前一陣迷茫，恍若隔著時光的長廊看到盡頭處，那個人一身銀甲毅力在月光下，他抬頭望著渠城的方向，揮劍斬斷了橫插進胸膛的長矛柄，借勢縱身跳下了懸崖。
「長雲……」
蘇闕驚叫了出來，手在虛空中抓了抓才發現原只是自己的幻象而已。低著頭，輕輕吻著那人的唇，細細碾磨，稍微離開一些，說︰「將軍，闕兒害怕，害怕你像母後一樣，害怕你像皇皇舅一樣，不要闕兒了……長雲，不要丟下小闕，不要……」
仰起身子，解開長雲的褲子，又將他脖子上帶著的黃符小心地解了開放在一旁。這個黃符是蘇闕去廟中求的，迷信也好，其他也好，這個時候蘇闕卻是病急亂投醫，六神凌亂了。
咬牙將長雲扶起，撐在背上，一步一步挪向木桶，長雲身子雖然削瘦了許多，卻還是很沉，蘇闕用盡了全力才將長雲移到木桶邊，想要將他放盡木桶，卻是不可能了。
蘇闕雙手撐著長雲，腰抵著木桶邊緣，呼吸也重了起來，又怕長雲受了凍，只能咬牙抱起長雲，放入木桶中，這才月兌手，腳下一個不穩，狠狠地摔了一跤，堪堪打翻了放在一旁的熱水，滾燙的水流淋在手臂上，瞬間紅了。
小易在門外听到驚呼聲，連忙問道︰「主子，你沒事吧？主子！」
等了許久卻沒有听到回復，剛想推門進去就听到蘇闕的聲音，悶悶的一斷一續。
他說︰「我……沒事……」
蘇闕起了身，用涼水浸了布，貼在發紅的皮膚上，眼淚再也止不住，在眼眶滾了一圈又落了下來。
在以前，什麼樣的傷沒有受過，重來都是咬著牙堅持著不吭聲的，可是現下卻委屈到不行。
蘇闕望著兀自坐在木桶中隱在渺渺熱氣中的長雲，張嘴呼出一口濁氣。
他說︰「長雲，我好疼……」
然而那個平時自己一喊疼就會跑過來護著自己的人此時卻狠心地閉著雙眼，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在地上打了幾個滾，連神色都沒有變過。
蘇闕只覺得一樣東西梗在喉嚨中，讓自己都快不能呼吸了，丟開手中的布巾，蘇闕從屋中跑了出去。守在門口的小易，只覺得眼前一花，便看到主子從房中跑了出來，轉頭看著屋中，史長雲還是兀自地靜坐在木桶中，小易將門合了上，便追著蘇闕跑了去。
小易是在梅林的墓地里找到蘇闕的，他倚著墓碑，手里握著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墓碑前面是空地被人刨了開，小易一看便明白了。
蘇闕手中握著的正是那個缺闕的殘簡，上次長雲來渠城養傷的時候，蘇闕將殘簡埋了起來，說︰「這是戎血之戰留下的，我將這些埋了，就是要告別過去，將軍也會好起來。」
那個時候主子的表情，小易是怎麼也忘不了的，偷偷地希冀卻又忍不住的絕望。
可是，主子，你為什麼又將這個殘簡挖了出來？你，放棄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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