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夜里,風淺終于如願以償的撲向了可親可愛的大床,並為接下來一個月以及一年的艱難苦恨慘絕人寰如泣如訴風聲鶴唳的生活做深刻不間斷的催眠,卻突然腦中靈光一閃的猛地坐起身來,這才想起,一個一直被她忽略的問題,昨天宴席上,似乎,有一個原本該到的從未出現。
……
在這風和日麗的早晨,鳥啼花開,蝶飛柳長,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芳香,早有織女將雲緞灑在天上,綿綿軟軟,一切顯得那麼和諧而美好,然而……
「你你你,你有本事別用麒麟火啊!」
「切,你沒見著你的仙術進步得有多快麼,想你當初都根本滅不了,如今好歹是能活下來了呀。」一副你該謝謝我的表情。
「要不是小爺我夠機靈,閃的夠快,搶救夠及時,毫不吝惜的將熟練地幾個水術瞬發連發毫無保留的發,我現在就成一坨碳了,碳你知道麼,不對,肯定最後得變成二氧化碳,溫室效應就是這麼來的啊你知道麼,雖然現在環境令人可喜可賀可歌可泣,但你要有保護環境的意識你知道麼,這個地球或者火球或者天球,不管是什麼球,它只有一個,保護自然,人人有責啊人人有責,要以尊重生命健康構建美好家園為己任你知道麼,坦白說,你是不是沒接受過低等教育,唉我就知道,這可憐的娃啊……」接下來的話被瞬間再度點燃的火苗嚇得吞了回去,風淺望著燒黑的衣角,燒焦的發絲,以及燒紅的雙手,干咽了咽口水,這個,好漢不吃眼前虧。
「啊,大狗,你簡直太英明神武聰慧精明厲害天才了,這種方法竟然都能想得出來,小人真是感激涕零頂禮膜拜五體投地肝膽俱焚欲火焚身……粉骨碎身渾不怕……咳咳,今天天氣真好,你看你看,鳥語花香、春和景明、靜影沉璧、水天一色、青山綠水、人面桃花……啊啊啊,你竟然還投,你nnd有沒有人性啊,不,是有沒有狗性啊,真的要扔到了,你就算要扔著玩也瞄準點啊,不要沖著我來啊,還來,啊啊啊!」
嘹亮的慘叫聲直入雲霄,有鳥飛過,「嘎嘎」,額,這貌似是鴨子叫……anyway,此生物繼續無視的飛過,有句老話講得好啊,習慣就好……
風淺左躲右閃的步伐驀地停駐,直直的將在原地,對背後直面而來的危險完全無視,而承亦停下,令人驚訝的將火球收起,眼中的陰冷一閃而逝。
溯芳只是站著,眉頭皺起,眉間有著說不出的冷冽以及……厭惡,只是這一個神態,便令風淺瞬間如墜冰窟,愣愣的再無生氣,溯芳只是冷冷的看了他們一眼,警告成分已在其間,便直接轉身回到書房。
承看著他的背影,露出大大的笑容。
夜,承躥回浯芳宮,直接從窗戶躍入書房,這樣的不尊重卻沒有招來承絲毫的質問。
「翎淵說避塵已經找到。」承說完便欲出去,接著像是突然想起什麼,落下一句︰「哦,明天我和風淺就離開去找一副趁手兵器,反正,這三天你怕是也看著不耐煩了。」
「承,為什麼要幫她?」溯芳終于抬起頭來,言語冰冷。
「為什麼?」承笑著停下腳步︰「我的殿下,不管怎麼說,她一個月後的出現,對于你來說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
「哦?麒麟一族的少主親自指導?」溯芳嗤笑。
承的眸子瞬間轉冷︰「殿下好像忘記了答應過了什麼!」
「你別想用這種方法來報復我。」溯芳語氣平淡,卻有著說不出的威嚴。
「報復?怎麼可能呢,我應該感謝你啊,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承皮笑肉不笑︰「我既答應助你,便絕不食言,再說,一個小小的風淺怎麼可能報復的了你,你從來都沒有在意過什麼,從來都沒有什麼進入過你心里,我才不會做這種徒勞的事情。」
「你知道就好。」平靜的語氣依舊無波。
承深深看了溯芳一眼,冷笑而去。
書房內,燈影明滅。
「大狗,我們都沒有和殿下告別,這樣好麼。」風淺一早便隨承降落人間,只是一步三回頭,忐忑不安。
「我們走的時候殿下不是不在麼,再說,你不是留書一封了麼,我都舍棄親愛的殿下來陪你找仙器了,你哪還那麼多廢話!」承不耐,一副我犧牲了很大的樣子。
「大狗你最好啦,可是,我們為什麼要去凡間找啊,仙器能出現在凡界的麼?」
「這個,你要知道,凡間當然是會有一些遺落的啦,更何況,你不覺得凡間的比較好搞定麼?」
「……這倒是,大狗你果然厲害。」風淺五體投地,好吧,山頭上某兩只旁某不知名的瀑布有凍結的趨勢……
馬車內,承舒服的半躺著,原本說這話的嘴停了下來,而風淺終于從不斷掀簾東張西望的勢頭中淡定下來︰「大狗,你剛剛說什麼來著,去找一顆珠子,那有什麼用,你不會是指望我趁別人不注意砸她頭吧,那樣的話我覺得用暗器比較合適,像什麼飛刀啊,暴雨梨花針啊什麼的,咦,你干嘛一副吞了蒼蠅的表情,乖乖把嘴合上,不然連鯨魚都要進去了。」
承自覺合攏嘴,習慣就好習慣就好,可是,她連滄淚都不知道,那她都知道些什麼啊,承不禁懷疑起風淺的修煉成長過程。
忍著暴走的沖動,解釋道︰「那是叫滄淚,是誕生于滄海深處的靈物,以滄海為室,匯集死靈的痴戀愛恨,輔以日月星辰天地之力,數百萬年才誕生了這麼一顆,形如淚,狀似珠,因著滄海之勢,又有無數生靈的留戀不舍,自然便能施放幻術,你若依此施以幻術,更具神效,滄淚不知何時流入人間,只是似乎從未在一家人手中待得長久過,往往這一任家主剛換便不知所蹤,而此時,這滄淚便在櫨梁的沈家手中,我們現在要去的便是這沈家。」
「哇,這麼厲害,那要是用這滄淚,不是可以殺人于夢中,傷人于無形。」風淺開始滿臉憧憬,想想就讓人流口水啊~~
承︰話說你在想什麼呢……
「就你?」承上下仔仔細細打量一遍︰「拿到了能自保就很值得慶幸了。」
風淺的臉迅速便成鐵青色,一陣陰風刮過︰「恩?大狗,你剛剛說什麼啊,再說一次啊~~漫天……」毀滅性的咒術還沒有施加而出,就被一簇絕對是小小的,小小的火焰壓了下去,風淺只得作罷的哼哼兩聲。
「大狗,小心著點啊,別動不動就點火,你要知道這小木馬車不禁燒的,被你這麼一玩連灰都不會剩下,玩火你也累不是麼,別動不動就如此不愛惜體力,東點一把,西點一把,很容易出事的~~」風淺滿臉真誠。
承︰我怎麼就覺得這麼不對勁呢……
「呀,大狗,你的兵器是什麼啊?」
「血骨。」承說著,手中便突兀閃現了一只骨制獸角,紅艷的顏色,沒有絲毫雜質。
風淺兩眼放光,一看就知道很貴重啊,使勁瞄著大狗。
「別打它的注意,這是麒麟一族經過上億年傳承而來的,亦只有麒麟血脈能夠使用。」
「不就欺負我沒爹沒娘沒家麼,你看看,武器都不用自己找直接玩傳承,差距啊差距啊!」風淺椎胸頓足。
「……還有,在人間時仙術少用。」承收去血骨,正色道。
「咦,為什麼?」
「人間有人間的規則秩序,亂用會遭反噬的。」
誰定的破規矩!風淺在心里罵,那也就是說,不會那麼簡單了啊……
承︰就是因為有你才會不簡單!!
海蝕涅焰
小小的身體苦苦支撐著,汗水順著毛發滴落,入眼是一片搖曳的紅,雖然是被譽為族中最具天賦的少主,但畢竟和對手比起來經驗不足,法力太少,他還太年輕。
拼命的將最具破壞的萬炎歸臣施出,調動麒麟之火,執掌萬火,然而,這場熊熊烈焰並沒有持續多久,本就受傷的身體根本無法支撐多長時間的主宰,露出亦是傷痕累累皮膚焦黑的狼妖,只是此刻獠牙畢露,面露凶惡,他知道,自己已是檣櫓之末,縱然麒麟火厲害非凡,但他還尚未能使用出十之一二的威能。
眼底一絲狠戾閃過,麒麟幼獸都是通過不斷磨練與對手廝殺而成長的,堅持下去並獲得勝利的才能回到族內,誰也無法避免,即使他是少主,麒麟一族雖是與世無爭的種族,但個個都是不可低估的勇士,這也讓他屹立著,無法後退。
知道再無退路,他終于決心要動用那種火,足以焚毀一切的火,然而,這時,那頭妖狼倒下了,無聲無息,他看到出現在狼妖身後的那個少年,很年輕,但,很冷,似乎暖到極致的火都無法化解他眉間的冰霜。
他有時候想,也許,沒有那麼多後來發生的事,他們是能做好朋友的,可以共赴生死的朋友。
不久,天帝來找父親,他說神魔大戰,要父親助一臂之力,父親推說麒麟一族一向不問世事,不爭是非,天帝說魔族扣押了自己的兒子,天帝看著他,說,你該記得的,兒時救過你的那個。
他本就知道,那些不過是統治者們為滿足而做的借口,他相信父親也是知道的,可是,他看到父親眼中剎那涌過的波動,掙扎和毅然,父親同意了。
他知道父親要做什麼,想要守護什麼,父親不想讓他和仙界有什麼瓜葛,所以,寧願犧牲自己,然後,父親將族長傳承的血骨交給了她,他沒有阻攔,最後那天之前,他獨自去找天帝。
「我只要你將他的尸骨帶回。」這便是他能做的。
「好。」天帝看著他許久,「不過,你要為我兒做事千年。」
「好。」他毫不遲疑。
那天,他看到,焚毀一切的黑色火焰吞噬掉了一切,終于結束了那場浩劫,天帝損傷了大半修為終是用天罰聖火將父親帶回,卻真的是去找他已逝的娘親了,他沒有哭,那個曾經弱小的少年已學會獨當一面,沒有恨,亦沒有絲毫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