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生花開 碧影沉落(七)

作者 ︰

晚晴樓作為全京城最好的……妓院,自然有他獨到之處,入門的景象全非金碧輝煌,與想象中的大相徑庭,四處是優雅暗沉的擺設,大多是出自名家之手的真玩彩繪,遍布各處,只怕就是只杯子也有個前因後果,周遭暗香浮動,令人微醺,不自覺的閑適起來,竟好像原本十萬火急的事如今都不值一提一般,入內的人,有的自是熟門熟路的尋到門徑,倘是面生的,自會有俏麗的姑娘拉著他進入大廳左側的偏門,只見那處偏門中樹影斑駁,月光點點,說不出的詩意浪漫,而熟客則大多往右側的偏門步去,依稀可見光滑的石子鋪設于地面,讓人只覺慵懶親切。

風淺進門見到的便是上述景象,只是禁不住感嘆果然厲害,四處毫無金色,卻讓人不覺想到四個字︰紙醉金迷。她原是想與沉夜和承分頭行動,好打探清楚流婉的房門好實行胸中大計,只是未曾注意到大廳中間有那麼一張貴妃榻,而榻上斜臥著那麼一個人,正好又是那麼一個女人,更何況還是那麼一個美女,畫著精致素淡的妝,兩個青衣姑娘在旁侍候著,她看著正鬼頭鬼腦四下張望的……其實這麼做的只有一個人,眼里亮光閃閃。

風淺腦海中果斷飄過「老鴇」兩個字,果斷將它拋出腦後,雖然她是很想上去搭訕來著,但她今天換上男裝是為了什麼!所以此刻,她很淡定的裝作熟門熟路的就要往側門鑽,可是,眼前一個人影閃出,那美人竟動作極其神速的從軟榻上下來,走向三人,或者是……

「魏公子,你可是好久沒來了!」那語氣四分嫵媚三分嗔怪兩分哀怨一分激動。

「魏公子」?風淺狐疑的將目光投向身後的兩人,進而鎖定沉夜。

「咳,柳娘。」沉夜微微有些不自在。

「知道知道,還是找流婉麼,呵呵,我們家流婉可是天天盼著魏公子來呢,這兩位是你朋友嗎,那定要好好招呼了。」柳娘抿嘴而笑,媚態四射。

「不用,他們和我一起。」沉夜絲毫不為所動。

「可是……」柳娘張嘴欲說什麼,沉夜冰冷的眼眸掃射而來,瞬間給她來了個透心涼,于是,非常自覺的喚來一個姑娘將他們引去流婉的房間。

且說三人進入右側的偏門,踏上圓滑的石子路,沐浴在月色之下,欣賞著來往出入的美女,呼吸著空氣中的芬芳,這原是多麼快活的事啊,可是,此刻風淺卻毫無興趣,哀怨的盯著沉夜,和著之前他沉默不語不是因為洗耳恭听的謙和態度,而是因為……他在憋笑!!還真是難為他了!讓她盡心盡力策劃了那麼久,畢竟流婉並不輕易接客,就算你有錢也不行,可是!!他竟然好整以暇的在旁邊耐心傾听!!要不是因為前邊周圍有人看著,只怕風淺早就化身為狼狗,一把撲上去了。

對于身邊異樣的目光洗禮,沉夜完全做到目不斜視,是你自己沒問,能怪我嗎……走自己的路,那啥……怎麼走了這麼久?!

承微微笑……

風淺沉浸在悲憤之中而不能自拔時,青衣女子已把他們帶至一所別院,輕輕敲了敲雕花的木門,道︰「婉姑娘,魏公子來了。」便自行退去。

沉夜直接上前推門,雖然這輕車熟路的樣子實在很令人費解,但,這不是重點!風淺此時已經把目光從沉夜身上移開,並膠著在屋內斜倚在窗邊的藍衣女子身上,烏發縴腰,和著藍衣與如夢般幽深的月色,顯得無比靜好,此時轉過頭來,帶著令人心神搖曳的笑,迷惑人心,見著三人,似乎愣了一下,再看那笑,又帶上了幾分柔弱的味道,那五官分看並不精致,但湊在一起,竟顯得無比美好,如同一雙手細細琢磨出的一般,這時候,倘是一般男子,只怕已經管不住褲腰帶了,但是……這三只……有待考究……

沉夜帶頭走了進去,風淺簡直就是渾噩中被人拎進去的,承的意思是,不要放在門口,太丟人了!

于是乎,還會有比這更奇異的景觀麼,身為異性的雄性生物半點被迷住的樣子都沒有,倒是某雌性生物那叫一個口水直流三千尺啊,當然,其實她是很想撲上去的,但是,人家要憐香惜玉麼!

流婉看著一行三人走進,見沉夜在走過一盞極其華麗的坐地燈時,絲毫沒有停留,動作全無的走到桌前坐下,而那青銅制成的仕女跪著雙手向上托起造型的燈盞沒有火焰跳動,只有一把黑色的酒鼎,並沒有出現第二只,流婉眼楮微眯,繼而笑著坐到桌前。

「魏公子,可是很久沒來了呢!」說著便給三人倒酒,那語氣,似笑非笑,既像是薄怒,又似玩味,又摻著幽怨,一句話,只讓人骨頭都酥了,然而除了某可以被無視的生物,坐在桌子周圍的另兩人絲毫異色都沒有。

「姐姐別怨魏大哥。」某樹開始裝女敕,反正她看著顯年輕!

承︰說好听點那是歲數不表于外,說標準點那是幼稚外露,說難听點那就是你還沒長大呢,等毛長全了再來吧,別給我們丟人!

風淺無視承,繼續傻笑道︰「魏大哥經常跟我提起姐姐,說姐姐那是容貌無雙、傾國傾城、才貌雙全,神仙一般的人物啊,我起先還不大信,今日一見,卻覺得魏大哥還是說錯了。」約為停頓,「那簡直是超月兌了言語的表達,無法用言語來形容啊!」呵呵,沉夜同學,你看我可是很為你著想的呢!!

「是嗎?」。流婉好笑的看著沉夜以及一臉幸福模樣的某樹。

「當然!」風淺拍胸脯保證道,「你不知道,沒見著你的那幾天,魏大哥簡直就是茶飯不思,食不知味,衣帶漸寬啊!」語畢一臉真誠的望著流婉。

沉夜手中的某可憐的杯子華麗麗的化成了粉末,風淺繼續一臉實誠的道︰「魏大哥,你別害羞嘛!酒杯它是無辜的!」

流婉詫異的看著沉夜不為所動淡定的說︰「是它太‘脆弱’了。」那叫什麼來著,暴風雨前總是平靜的!!

不過,流婉在來回上下掃視了許多遍沉夜之後,確定他的的確確是真人沒錯後,那玩味就更明顯了,很顯然,剛剛碎成粉末的不應該是那被子才對,果然,傳說中的鐵樹開花還是很有道理的!!

承微微笑……

「魏兄,其實那杯子是黑玉的。」承說的慢條斯理,極其的彬彬有禮,並沖流婉抱歉的一笑。

沉夜幽深的目光掃過,承裝作沒看見……

于是,流婉的笑容就更加嫵媚了,完全的趣味盎然啊︰「還未請教兩位公子姓名。」

「我叫……額,咳,楠風!」風淺此時開始感慨起自己老爹老娘的英明神武了,這名字起的真是太有水準了,你看男女名字皆在這三字當中,簡直就是為她穿越而來女扮男裝的戲碼所量身定做的,感激的揮淚中……

承詫異的發現某樹竟然沒有給自己搗亂,風淺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那是因為沒工夫搭理你,繼續沖著流婉流口水……

「承。」承微笑,初見時只能算是俊秀的臉上剎那間光華流轉,如水般的溫柔神情竟讓流婉不自覺的紅了紅臉,那副眉眼,開始認為不如沉夜,然而此刻卻直直的將他比了下去,因為其中只有一人。

風淺觀賞著流婉臉上呈現的小女孩神情,顯得嬌羞純情,只覺得比花還要嬌艷,直接抄過沉夜的袖子就開始抹嘴。

流婉很快反應了回來,然後繼續驚異的看著沉夜額上青筋暴起,但抓著他袖子的人卻依然安然無恙,那叫一個驚悚啊,原來母雞也有啼鳴的時候,八月也有下雪的可能,耗子也有逮貓的機會……總而言之,一切皆有可能!于是,興趣更濃了。

承微微笑……

「兩位公子看來並不是本地的人呢。」毫不理會沉夜投射過來的冰冷目光,流婉以手抵著朱唇笑道。

「恩恩,婉姐姐果然如魏大哥說的那般冰雪聰明!」沉夜胳臂下的桌子有瓦解的可能,沉夜開始思考︰你說是一刀一刀慢慢分尸呢,還是一掌的挫骨揚灰呢?

承微微笑……

「我們是出來游歷大好河山的!」風淺不為沉夜的陰沉所震懾,繼續興高采烈的答話。

「游歷天下?」流婉臉上露出蕭瑟傷感的表情,半響道︰「我也一直想去的。」

風淺自然看不下去了︰「魏大哥,你怎的這樣對人家,還不把人家贖出來,真是婆婆媽媽的!」

于是,這院落的地表有崩裂的趨勢……

承微微笑……

「其實,我自是有能力出去的。」流婉適時緩解了火山的爆發,她可不想死得那麼快,「只是,以我這樣的身份,又何處棲身呢,怕是處處受人排擠吧。」流婉說的泫然欲泣。

「放屁!」風淺激動之下猛然一拍桌子站了起來,于是,那張實木大桌就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下化成了……灰燼……

風淺嘴角抽搐著看著沉夜︰話說,感情您老是不動聲色啊……

沉夜萬分愧疚沒有的搶救到酒瓶,悠哉的很。

承微微笑……

「剛剛說到哪了?」風淺回歸正題疑惑道。

「放屁!」沉夜悠然道。流婉的嘴里可以放雞蛋了。

「哦!對!放屁!哪個不要臉的敢這麼說!老子最痛恨這幫人了,賣藝的怎麼了,也是通過自己勞動賺來的,憑什麼要給人家差別待遇,這也是一個職業!有本事他們不要嫖妓啊,這會兒都一個個正氣凜然了,之前還不知道花天酒地、翻雲覆雨了幾回呢!婉姐姐,沒關系,爺永遠支持你!」

流婉愣住,接著便笑開了,她現在總算開始明白了,殺人如麻的多情為何會與他們待在一起,又為何能夠容忍一切︰「那麼,我可以跟你們一起嗎?」。流婉問的怯怯的,小心翼翼的樣子,是個男的……也許會是女的……都沒有辦法拒絕。

「沒問題!爺罩著你!」風淺純屬頭腦發熱,是美女啊!!

承笑容僵住︰我們是出來旅游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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