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裔蓮,女乃女乃也覺得這次是你做錯了,就算湯季辰再怎麼不對,你也不該開車撞傷他,你有想過後果嗎?而且就算是要教訓湯季辰,你沒有立場了,裔蓮,你明白嗎?裔家的孩子,拿得起放得下,女乃女乃從小就教你們這個道理,怎麼你們都是這麼執迷不悟呢?」
裔老太太後面講什麼話裔蓮都沒太注意,她的注意力停留在那一句「女乃女乃也覺得這次是你做錯了」,似曾相識的熟悉感涌上裔蓮的心頭,隨後,裔蓮輕輕笑了,頗有無奈的意味。
「女乃女乃,很多年前你也這麼對我說過差不多的話,你說我錯了,然後你派人送走了我,你還記得嗎?」。那一年的自己因為一件無辜的事情被迫離開了家,沒有人听她的解釋,甚至連一向偏幫她的堂哥都選擇了沉默。而這一次,她是故意地做錯事,卻似乎得到了不一樣的判決。
裔老太太想起江潮生對她說的一番話,不禁有些後悔起來,「裔蓮,潮生說你一直都很在意這件事,雖然你表面上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可是女乃女乃知道你心里一定在怪我。女乃女乃向你道歉,把17歲的你送到那麼遙遠陌生的地方,讓你受了莫大的委屈,吃盡了苦頭,女乃女乃心里很自責,不過你放心,這些女乃女乃會在往後的生活中補償你的。所以,別再提走不走的話了,讓我們都忘掉過去的不愉快吧。」
「嗯。」她答得雲淡風輕,有一絲敷衍的意味。
曾經逃避過,現在嘗試過,都一樣地改變不了現狀,那麼就只能選擇最輕松的方法讓自己活。這一次,她自願離開。
李其琛這樣不按常理出牌,她突然覺得前路太朦朧,舉步維艱,就怕再次陷入一場萬劫不復里。
她怕了,累了,不敢了。所以,不如逃避,不如相忘。
裔蓮沒有告訴任何人她要走的事,只偷偷在網上訂了機票,打算來個先斬後奏。天蒙蒙亮,她就輕手輕腳地出了家門,早晨七點半的飛機,明明時間很緊湊,可是她仍舊是選擇去看一眼湯季辰,從事發後,她就沒再見過他,她也不清楚他是否還願意見她。反正,她只是覺得這一次大概是最後一眼了,必須見,不然會遺憾,會後悔。
出租車司機連喊了幾聲「到了」,裔蓮都沒有听到,她還沉浸在自己的記憶中,等到她被拉回思緒時,只覺得尷尬,讓司機等她一些時間後,她就開門下車了,往醫院住院部大樓走去。
醫院走廊道上十分冷清,裔蓮小心翼翼避開值班人員後,裹好外套,在快到湯季辰的病房時放慢了腳步,鼓足了勇氣打開了門。
手機上顯示的時間還不到六點,湯季辰應該還在睡吧,裔蓮推測著。
她踱步到湯季辰的病床前,心跳立刻加速,情緒有些復雜。
病房里視線昏暗,湯季辰的手臂和腿上都綁著石膏,睡顏安詳,裔蓮湊近看,听著他平穩輕微的呼吸聲,臉色露出苦澀的笑容,她的手一度不由自主地快要模上湯季辰慘白的臉,幸好及時收手了。
她動了動嘴唇無聲地說︰「你一定不會再喜歡我了吧。」
微熱的呼吸輕觸湯季辰的臉,他的睫毛動了動,裔蓮嚇得連忙把臉移開,後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