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程月兌口而出,舀了一勺蜜澆在蓮子上,完全沒注意到她的無心之言對于其余兩人造成的尷尬異域寵妃︰皇上要負責第二十九章漢軍將領府中的匈奴郡主章節。
那天之後,左寧便辭別了樓蘭王,投身到了邊關軍營中。
而那兩罐子蜜漬百合蓮子陪著若雅度過了三年暑夏。
沒想到,如今還能再吃到這東西。若雅淡笑道。
她早先怎麼沒有嘗出這味道與當年的如出一轍呢。若雅剛放下湯匙,蕭瑟便進來了。
「小姐,吃好了?」
「恩。」若雅接過蕭瑟手中的茶杯抿了口茶,隨口問道。「他回來了?」
蕭瑟正收拾著殘羹剩湯,听到若雅這麼問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恩,主子回來了。」說完,她低頭不著痕跡地露出一絲淺笑。
他?
還從沒有人這樣稱呼過主子呢。
「主子天微涼才回的府,這會兒還在書房看書呢。」蕭瑟把瓷盅和碗都放在木盤中,「這會兒估計在來的路上了。小姐您再等會兒吧。」
見若雅不回,蕭瑟水眸含笑,「我去弄些零嘴兒來,您……」
「不用了。」若雅輕聲打斷她,她從來不愛吃這些東西。「我去找他。」
突然,她有些想見他。
分別三年,昨夜那般的場合時間,他又是一身戎裝,帶著面具,她並未看清。
不曉得這麼許久不見,他如今是什麼樣兒了。若雅輕笑,不覺想象著左寧如今的樣子。
「好。我把這些收拾好了,一會來帶小姐過去。」蕭瑟向若雅欠了欠身,便拿著木盤出去了。
若雅坐在貴妃椅上看著窗外晃動的枝影,等了很久也沒見若雅回來,左寧也沒來。
百無聊賴的她下意識地向腰間抹去,卻沒有踫到她要的東西。
那顆玉鈴鐺該是在匈奴王庭時被侍女們摘了下來,也沒記得給她戴上去。
沒有了玉鈴兒把玩的她,此刻更是悶得慌,在這個陌生的房間,一種莫名的壓抑感讓她喘不過氣來。
若雅站起身,往屋外走去。透透氣也好。
索性此刻時辰尚早,烈日還沒有露出它的毒辣,絲絲清風吹動著樹葉,綠影婆娑,煞是涼爽。
若雅走著走著,便走了庭院,沿著長廊小橋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她欣賞著眼下風光,閑庭信步地沿著木橋走著,橋下碧波蕩漾,偶爾有幾尾錦鯉游過,或一只動作蹣跚的老龜在水面浮浮沉沉。
走了一會,若雅便覺有些燥熱,正巧不遠處有個涼亭,她便準備去那兒歇歇腳,也好等著蕭瑟來找她。
涼亭附近栽種了各色山茶花,高高的植株上綴滿了碗口大的花,並沒有特殊的香味卻仍是吸引著陣陣蝴蝶縈繞其間。
若雅在山茶樹旁坐了下來,慵懶地靠著圓柱,漸漸加重的暑熱讓她不覺有些困頓,微側過身子若雅竟打起了盹兒。
隱約若雅听到有人在池畔嚶嚶哭泣,听聲音也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
若雅皺了皺眉,睜開眼看去。透過山茶花稀疏的枝葉,她看到水池旁有個著粉衣的小丫頭在掩面哭泣,姣好的面容哭得漲紅,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若雅剛想走過去查問,卻看到有一名身著紅色勁裝的女孩兒先她一步走了過去。
女孩兒看上去和她年齡相仿,身材高挑,頭戴小氈帽。
緊身的匈奴服飾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子,稜角分明的臉龐上嵌著一雙琥珀色瞳仁,高挺的鼻梁,線條柔和的飽滿櫻唇,微泛著小麥色的肌膚將她的五官映襯的愈加別具風情。
哭泣中的小丫頭察覺到有人走進,胡亂地拿袖子拭干了眼淚,撇過頭去看。
「郡主!」看清來人是誰之後,小丫頭顯得有些驚慌失措,急急地站起身向她行了個禮。
若雅有些詫異,為什麼漢朝將軍的府中會出現匈奴人?
而且,依照這小丫頭的表現,這人該是常客,且還是個身份地位非同一般的人,這就更加深了若雅的不解。
只見來人高貴地上前扶起小丫頭,熱絡地詢問,「小琴音,你怎麼了?」
她抬起手,愛憐地為小丫頭擦干了眼角殘余的淚珠子。
「我……我……」琴音支吾著不敢說話。
「怎麼了?對我還有什麼好瞞著的異域寵妃︰皇上要負責第二十九章漢軍將領府中的匈奴郡主章節。」女孩兒展開笑顏,朗聲說道,「指不定我還能幫上忙呢。」
她可是很想能為別人做些什麼的。尤其,是他府中的人。
一向我行我素的古力娜扎突然有些羞澀,精致的面容上飄來兩朵紅霞。
「我……」知道自己的難處對于古力娜扎來說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而這位匈奴郡主也是出了名的古道熱腸,不拘小節。
可是……她真的難以啟齒啊。
察覺了琴音是不好意思開口,古力娜扎眸子一轉,微撅著小嘴說道。
「既然你看不起我是匈奴人,不需要我的幫忙,那我也不勉強了。我走了。你就在這繼續哭著等別人來幫你吧。」說著,古力娜扎真就拂袖而去。
「哎……郡主!」見到古力娜扎生氣地要走,琴音趕忙上前攔住她,急急地解釋。
「不是啊。郡主,你誤會我了。」小小的琴音急得滿頭大汗,不自覺扯住了古力娜扎的衣袖,又嚇得趕緊松開,叨擾地求著古力娜扎。
「郡主,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更不敢有那樣的想法。只是……」她抬眼看向古力娜扎。
「恩?」古力娜扎佯裝生氣地抬著精致下巴看著她,等著她的下文。「那是什麼?」
大有一番你要不說清楚,我就走人的架勢。
琴音哪還敢有隱瞞,跪在地上啜泣著說明事情原委。
「郡主,是這樣的。我爹在外欠了賭債,把家里值錢的東西都拿去典當了。我娘又重病在家,沒有錢醫治,眼看著就要撒手歸天了,我……嗚嗚嗚……」
琴音泣不成聲,捂著嘴直流眼淚,水潤的大眼楮腫得象胡桃一般。
「原來是這樣啊。這還不是小事一樁。犯得著這麼哭嗎?快起來。」古力娜扎扶起她,爽利地從腰間荷包里拿出幾枚金錠硬塞到琴音手中。「快拿去給你娘治病。」
「這……郡主……」琴音拿著金錠不知如何是好,「這讓琴音怎麼承受得起呢?」琴音感激地望著古力娜扎,熱淚盈眶。
「這有什麼?我又不缺這個。再說,你若真有難處,和朱伯說明了,難道他還會見死不救麼?朱伯不行,還有左寧呢。」古力娜扎嗔怪道。
左寧?
掩在山茶樹後閑听的若雅微微抬了抬眸,心想︰原來,她真和左寧有交情。
「是。琴音是覺得丟人,爹做出那樣的事,我說不出口。」琴音低著頭,臉漲的通紅。
所謂家丑不可外揚。她一個女孩子也是要臉面的。
「面子重要還是你娘的命重要?你們這些漢人就是愛要面子活受罪。我們匈奴人都是敢作敢為,從來不遮遮掩掩的。」古力娜扎豪爽地說道,見琴音被她說得小臉血紅又止住了。
「快去吧。別耽擱了。一會我會幫你和朱伯請假的。」古力娜扎握著琴音瘦弱的肩膀,推著她向外走去。
「恩。謝謝郡主,我會努力干活還你的。」琴音倒退著走,不忘向古力娜扎道謝。「哎呀。」
琴音察覺撞到了人,趕緊回頭看,這一看魂兒都嚇沒了。「將軍!」
「什麼事這麼慌慌張張的?」左寧扶住她,一身素青,豐神俊朗地站在陽光下,如降落人間的仙謫。
「將軍……我……」琴音嚇得說話也不利落了,作勢就要跪下,卻被古力娜扎攔住了。
「她娘病了,要回去探望。」古力娜扎對左寧說道,又低頭對琴音使眼色。「你娘還等著你呢。還不快去?」
「恩!」琴音感激地對古力娜扎用力點頭,向左寧福了福身。「將軍那我先去了。」一溜煙兒,便跑了。
「呵呵。」古力娜扎看著她的背影哧笑出聲,想到身旁的左寧又假裝咳嗽,掩唇試圖鎮定。「你忙完了?」
「恩。」左寧淡淡回道,俊美的臉龐瞟向山茶樹後露出的一抹綠綢。「你也該回去了。郡主。」
「你……」雖然知道他的性子素來是這樣,不慍不火的,可古力娜扎每次還是會被他氣得夠嗆。「左大將軍,你就這麼不樂意看到我呀?」
「郡主想多了。」左寧淡然地看著遠處,並沒有對古力娜扎刻意打扮過後的美麗有過多反應。
「哼!」古力娜扎看著左寧俊朗的棺材臉氣鼓鼓地冷哼。「左寧我告訴你,不管我有沒有想多,有沒有猜對,這輩子我是賴定你了。」古力娜扎如一只驕傲的孔雀般高昂著脖頸邁步離去。
「公主,看完了戲該出來了吧。」不同于剛才對于古力娜扎的冷淡,左寧唇角含笑地對著躲在樹後‘偷‘听的人說道。
「我來的時候,戲還沒開場。」知道被人發現了,若雅款步從樹影後走出。
看到素來只著白衣的若雅今天穿了一身綠色紗裙,左寧不覺眼前一亮,「這個顏色很適合你。」看起來她不再那麼冷冰冰了,多了一絲少女的嬌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