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女的彪悍人生 第十一章 听大叔講那過去的事情(一)

作者 ︰

返程比來的時候多出了兩個人。羅蘭也不避諱,令胖大叔和乞丐一起也上車來。坐上車,她往里面靠了靠,示意九風坐過來。九風坐到了羅蘭旁邊,看看她略顯疲憊的神色,默不作聲地伸手環住她的腰,把她拉入自己的懷中,讓她靠在自己寬厚的胸膛上歇歇神。羅蘭聞著那熟悉的男性氣息,心神慢慢放松下來。她長舒一口氣,把目光轉向對面軟榻上的乞丐。

因為這乞丐的身體極其虛弱,羅蘭把他安排在相對舒適的軟榻上。此時,乞丐已經強撐著坐正了身體,亂如雜草的腦袋稍稍抬起,靜靜地看著對面的兩個少年。看到羅蘭看自己,他平靜地回望著她。羅蘭第一次看清他的模樣,驚訝地發現,憔悴得月兌了形的臉上竟然有一雙本該妖媚的桃花眼,此時此刻,那雙眼楮里沒有家破人亡的悲憤,沒有劫後余生的驚喜,沒有落魄窮困的羞愧,也看不到前途茫茫的無措,一片平靜!雖然在九風的眼中早已見慣了風輕雲淡,可是九風畢竟身份特殊,如今在這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只有拿命去做以卵擊石的自殺式報復的悲劇男主角的眼中,也會看到如此的平靜,羅蘭就不得不感到驚異了!現在,他剛剛從鬼門關前走了一圈,居然能這般鎮靜從容,不是對苦難的麻木,不是對前途的絕望,而真的是平靜!九風的淡定來自于超越一切的、高屋建瓴式的自信,那這眼前的乞丐又為毛也能淡定若此呢?

羅蘭覺得有必要重新認識這位落魄的少東家了,她總覺得,能夠臨危不懼、處變不驚的人,都是心理素質超級過硬的「打不死的小強」,這種人生命力最為頑強,屬于給點陽光就燦爛的主兒,也因此有著最大的達成目標的可能性。對這類人,她向來都保持著一份敬意。所以,她的目光越來越柔和,嘴角一彎,露出一個善意的微笑,輕輕地開了口︰

「這位公子,你感覺怎麼樣?」

乞丐慢慢扯開嘴角,竟然也笑了。雖然那笑有些僵硬,但的確是在笑!羅蘭那一瞬間,恍惚覺得看到了一張驚艷的臉,那張臉上的桃花眼綻放出無限的風情,不僅呆住了。

「好多了,謝小姐問!」一把極其溫潤的嗓音低低地在車內響起。

羅蘭猛然驚醒,眼前依然是雜草叢生的雞窩頭、看不出顏色的臉、削瘦得月兌了形的骨架子身體,依稀還飄著乞丐特有的酸腐味兒,哪里有顛倒眾生的影子?羅蘭不僅暗自嘲笑自己大概是有點饑渴過度,產生幻覺了。耳听著林子岳平靜而客氣的回答,羅蘭很快抹去了那一絲異樣的感覺,微笑著道︰

「那就好。不過你身子太弱,又受了內傷,還是要好好調養,以後落了什麼後遺癥就麻煩了。」

「是,謝小姐關心!」這次羅蘭听出來了,雖然語調平靜,可語氣中有莫名的恭謹,不是對她這位救命恩人的感激,而似乎是一種僕從對主人的恭敬。這是怎麼回事?他真的認可自己的小廝身份了?

胖大叔很自覺地坐到了乞丐旁邊,身邊的乞丐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聲音有些暗啞︰「周叔,子岳又連累您了!我欠你的情,怎麼也還不清了。」

他跪起身體,直挺挺地跪倒在大叔面前,連磕三個頭︰「只要我林子岳還有一口氣,就永遠記著您的大恩!」

胖大叔連忙拉住他,嘆了一口氣︰「岳哥兒快起來,我老周可不能受你這個頭,要折壽的!我受老東家的大恩,現在你們家統共就剩了你這麼一個人,為你做什麼都是應該的,以後再不要提什麼恩情了。」

他抬頭看了看對面的兩人,胖臉上露出了感激,拉拉身前的林子岳,道︰「今天救你的可不是我,要不是這兩位,我們倆都得交待了。要謝,得多謝人家。」

說著,鄭重地對羅蘭兄妹一躬到底。林子岳卻沒有動,輕聲說︰「姑娘和公子的恩,我是沒辦法謝的,唯有拿了這條命賠給他們。這一生我都不會離開他們。」

羅蘭吃驚地看看他,連忙解釋︰「這位先生……啊不,這位公子,請不要誤會,剛才我說你是我的僕人,只不過是為了幫你們月兌身,可不是真的要你做僕從的。」

胖大叔感激地對羅蘭又作了個揖,回頭再看看一臉鄭重的林子岳,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林子岳轉了轉身子,面向羅蘭,忽然彎下腰去,深深拜了三拜,低聲道︰「請小姐和公子收下林子岳!」

不待羅蘭說話,他又低低地說︰「即使小姐不收,林子岳也會一生守在小姐左右!」

羅蘭有些無奈,苦笑一聲,柔聲道︰「林公子不必如此的。今天我也不過是適逢其會,有感于大叔高義,不忍見你們當場血濺五步,才幫了把手的。這只是件小事,你們不必放在心上。」

羅蘭說得全是實話,況且,她還有幾分不足為外人道的隱秘心思,的確不是那高風亮節的「大蝦」。可是她這番大實話根本沒有人信,反而贏得了大叔更大的好感,覺得這女孩施恩不圖報,實在是光風霽月、胸懷坦蕩。對于林子岳的決定,也便釋懷了,暗想︰跟了這樣的人,也許對他是最好的選擇了!

林子岳靜靜地听完,忽抬頭直視著羅蘭的眼楮,沉聲道︰「莫非小姐怕受子岳的連累?」

羅蘭覺得更加的無奈,只得把聲音壓得更低︰「說實話,現在我還一腦門子的官司呢,咱們倆真還不知道誰連累誰。」

周大叔和林子岳聞听此言,都有些意外。羅蘭聳聳肩,簡明扼要地解釋了一番自己的來歷;然後一攤手,對林子岳道︰「現在我只怕比你的處境也好不了多少,跟著我們未必有你做乞丐自由,說不定日子過得更艱難。你不但出頭無望,報仇無期,而且還很可能會身陷險境,生死未卜。你可要想好了哦。你們放心,我做事一向有始有終,你不跟我,我也會盡力幫助你月兌離險境,一定保證你和大叔平安離開此地。」

林子岳輕輕一笑︰「林子岳今天已經死了,以後的日子都是白賺的,怎麼過都不虧。所以,小姐不用擔心子岳會後悔。小姐在哪里,子岳就在哪里。」

羅蘭閉嘴了,她決定這兩天好好考慮清楚再做決定,反正他們這幾天也是哪兒都去不了。

原本她今天這一番胡攪蠻纏,只是為了幫這兩個可憐人暫時月兌身;按她的想法,憑九風的身手,送走兩個人不過是舉手之勞。在他們自己離開杭州城之前,設法放那兩人自由就是了;但是,林子岳似乎鐵了心要跟隨自己,這事情該怎麼解決才妥當呢?

馬車咕嚕咕嚕地走在平坦的大路上,車子上的人都停止了談話,各自沉思。這輛豪華的寶馬車便安安靜靜地駛向總督府

回到總督府,羅蘭第一件事就是叫人帶林子岳去沐浴更衣,這一路上她真被他身上的味道燻得夠嗆,若不是為了維持起碼的禮貌,她早就跳車開溜了。林子岳仿佛一無所覺,老老實實地端坐在軟榻上,眼觀鼻,鼻觀口,保持著沉默。等進了莊嚴肅穆的總督府,听到羅蘭急急忙忙要他去沐浴,才露出一絲尷尬,不過並不如何介意,很快大大方方地向羅蘭一拱手,微低下頭跟在領路的僕人後面離去。

看著他離開,羅蘭松了口氣,招呼胖子大叔隨自己回到暫住的客房。她需要好好了解下自己惹上的這樁麻煩的前因後果。

周大叔喝了口茶,稍稍安撫下今天超負荷工作的心髒,規規矩矩地在椅子上坐端正,開始慢慢地講述林家的辛酸過往。

林子岳的父親林仲河是著名的玉雕師傅,據說他早年曾師從大齊最著名的玉雕大師悅心,學會了細膩精巧的海派技藝,糅合了他自己家傳的鏤空雕刻,創造出風靡一時的「江南工」藝術。他曾花了十年時間,用一塊重達600多斤的昆侖白玉,雕琢出一件「西湖游樂圖」,山水、游人、小舟、斷橋無不惟妙惟肖,整件雕塑籠罩著白玉所特有的溫潤流光,讓人觀之而嘆為觀止。這件寶物的出世,一舉奠定了林仲河在玉雕界的崇高地位,來找他訂購玉器的人越來越多,他的小小作坊靜玉坊也就慢慢發展成杭州城屈指可數的玉器樓。周大叔就是那時候作為小伙計進入靜玉坊的。

靜玉坊的主要管理者是林仲河的幾個徒弟,他收徒最重資質,很是嚴格,一共收了五名弟子,其中的大弟子穆野最受他的重視,是靜玉坊真正的主事者。

穆野出身貧寒,世代為鄉下佃農,但是他自幼就喜歡動手刻刻畫畫,用泥巴、木頭刻了許多東西。有一次,林仲河到山上采玉,路經穆野家借宿,偶然看到穆野刻的木頭雞、鴨、狗,覺得這些東西的雕刻極有靈氣,不覺動了愛才之心,便與穆野的父母商量,要收他做個徒弟。穆野自然是喜出望外,他的父母也覺得讓孩子學門手藝將來總多個出路,就這樣林仲河收了第一個弟子。

穆野果然不負師傅所望,在以後的學習中既肯努力刻苦,又有很強的領悟能力和大膽的想象能力,技術的進步一日千里,常常得到師傅的夸贊。而當時年僅15歲的他在為人處事上顯示出與年紀不符的成熟,對師傅執理甚恭,從不逾越,即使有不同看法也會選擇合適的機會委婉地表達;對師弟們和善寬厚,而又在正事上恪守原則,寬嚴的分寸拿捏得比較到位,這樣一個聰明而寬仁的大師兄理所當然地贏得了一致的尊敬。林仲河漸漸越來越多地把玉器樓的事務交給穆野打理,自己則專心沉溺于對玉雕藝術的精益求精上。如此以來,穆野便順理成章地成了靜玉坊的主事人。

如此過了幾年,穆野在靜玉坊的地位日益鞏固。可是,靜玉坊生意的紅火也招來了不少的麻煩,林家的三親六故陸續上門,打秋風的、要留下沾便宜的層出不窮。偏偏林家的主母柳氏是個耳根子軟的老好人,耐不過親戚們的求告,常常在林仲河的面前替他們說好話。林仲河對這類瑣事毫無興趣,柳氏一說,他就叫了穆野來,讓他給那些人安排些職位。穆野雖然對那些臉上寫著「佔便宜」三個字的人十分不喜,可畢竟礙于師傅的面子,不好拒絕,只得讓他們做些雜役、幫工的事情,給一份相對豐厚些的工錢。

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那些人自恃是主子的親戚,自己早就封了自己是「舅爺」,哪里肯屈尊做那些事情?于是,挑撥離間的、背後打小報告的、三天兩頭公然鬧事的,充斥了這家曾經很和諧的玉器樓。這樣的事情多了,靜玉坊就再也沒有「靜」了,柳氏被娘家的親戚蠱惑著找穆野的麻煩,林仲河經不住枕頭風,認為穆野怠慢了他的親戚,就是不給他面子,對這個曾經最賞識的弟子產生了不滿,從私下的警告發展到公開的申斥,兩人的裂痕越來越大。穆野最初在忍耐,他總覺得自己是在維護靜玉坊的利益,也是在維護師傅的利益,所以,他盡力解釋自己的想法,並且拿出了那些親戚在樓內仗勢欺人、胡亂指揮的證據,試圖讓師傅站到自己一邊。到後來,他終于被師傅師娘一而再、再而三的無理指責激怒了,他終于認識到,師傅現在已經認定他是排斥異己、要私吞師傅的家產,滿心的委屈化作了決絕的行動︰有一天,他突然不告而別,帶走了全部的客戶資料和最重要的玉器圖樣,連一封告別信都沒有留下。而不久,與他情同手足的另外四位師弟也相繼離去,理由五花八門,但都很堅決。靜玉坊的技術中堅和管理層就此突然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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