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克己听了這話別扭卻也有同感，不過，他想想又鄭重地做了些說明︰「這恐怕不是人家老外的意思呀。」
「是啊是啊，人家沒這個意思，根本就是自己上趕子舌忝人家，要不說打日本鬼子那會兒漢奸多呢。」
嚴克己笑︰「我同意你說得有點道理。」于是說起他一個朋友的遭遇。
「我在美國有個朋友，說在他奮斗成功去美國之前早年經商去過很多東歐國家，什麼俄羅斯啊羅馬尼亞啊等等東歐國家吧。最深刻的感受就是在機場出入境過邊檢的時候，中國人對本國的國民臉板得鐵青跟查罪犯似的，倒是對外國人和顏悅色客氣有加；但外國人則完全反過來；對自己人和顏悅色絕不敢非難，對中國人則敲詐勒索。你看看，中國人多可憐，在自己家里受欺負，到了外面還受欺負。他就問我，什麼是雙重標準啊？自己家里還雙重標準呢，非怪人家看不起敢欺負你了。我不是說這個外國就對了，它自己也就是個窮國，在歐洲三流都算不上的國家；我就是迷惑，為什麼會這樣？禮儀之邦僅僅是對異邦而非本民族而言？難道這就是中國人的好客之道？這讓我想起小時候家里來了客人，吃飯的時候我媽絕對讓客人上桌先吃，而孩子只能等客人吃完才能吃剩下的殘羹剩飯！那時候我很不滿，可想想又只能慶幸，因為吃殘羹剩飯也比平時好，因為來了客人有肉吃。那純粹是出于家庭待客的一種禮貌，可這是一個國家啊！不能長期以禮貌取代公平吧？即使禮貌也不應該排除本國的國民啊！很難想象，一個連自己的同胞都不懂得尊重的民族會真正從心里懂得尊重他國公民。」
「是啊是啊，哪有尊重啊，別說民與民之間了，就是許多制度的不公也顯示出對民眾的嚴重不尊重啊！比如這個……城鄉之間啊，這個……官民之間啊等等等等，哪有尊重啊？人們還不是欣然接受……」
「那是既得利益者欣然接受吧？」
「不是既得利益者也默然接受。他們要做的就只是想方設法擠進既得利益者的隊伍中去，成為既得利益中的一員就好了，就什麼話也沒有了，就萬事大吉了……哎呀奴性，這就是奴性啊！奴性的根本特征就是怎麼、如何、永遠當好一個奴隸……」包爺連連搖頭痛心疾首，繼續發出感嘆，「哎，你說這是不是就是你要研究的那個什麼劣根性啊？中國人大概就有劣根性吧？」
「這個麼……我看是中國的文化有問題？」
「這我不同意，中國的文化最講究民族氣節，比如岳飛啊，文天祥啊，戚繼光，那都是民族英雄啊！不過……」
「不過什麼呢？」
「不過話說回來，想回來，可打來打去打的還是中國人吶。」
「嗯，往下說。」
「你就說什麼契丹女真，遼國金國的，甭管怎麼稱呼都是少數民族嘛！少數民族就不是中國人？這些民族英雄當時是愛國也忠君，根本還是為了忠于皇帝；而皇帝呢，就為了那點統治權。回頭看看中國幾千年的歷史，翻開哪一頁不是陰謀詭計，爾虞我詐，刀光劍影，斗個你死我活？為了那點權力，皇族自相殘殺那是必然的事。就說所謂強大的秦朝吧，秦始皇的殘暴是出了名的，而秦二世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居然殺光了自己所有的兄弟姐妹，難怪秦朝的壽命短暫了。再說所謂的盛世唐朝吧，唐太宗李世民的帝位寶座也是用殺戮兄弟換來的！血淋淋的血腥味寫滿了中國這部歷史，然而這歷史卻包裹著煌煌燦爛的文明扉頁……」包爺說著說著自相矛盾，不好意思起來，「我們有偉大的孔子啊，當然我個人認為那不過是雕蟲小技。孔子所謂的仁義道德能制止殺戮？也不具備真正意義上的道德約束力呀，你說是不是。但是，歷史就是歷史，還不能全盤否定。中國人喜歡窩里斗是事實，權力第一，幾個當權者為利益爭來打去，陪著倒霉的當然是百姓，沒種的很，踫到外國列強就只會割地賠款。歷史上什麼南京條約，天津條約，辛丑條約啊，條約多得我都數不過來。民國的時候還是窩里斗，打內戰，弄得生靈涂炭民不聊生。解放後到了文革還是搞兩派斗爭……咳，扯遠了，扯遠了，咱還是說眼前的事吧。」
「嗯嗯，不錯不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啊，沒想到你如今如此善談，真懂不少了呵！」嚴克己驚訝包爺的歷史知識大有長進，更感嘆這知識的重溫令人生出惋惜︰「是啊是啊，那點權力怎麼就那麼放不下啊！我就奇怪，放不下也應該有一個能和平更替的制度才行啊……」
「呵呵，那是古人啦！你不能強迫古人就具有現代民主思想哦！」包爺忽然想到。
「我說的就是從歷史中吸取教訓，發展、進步向前走啊。」
「你是說……沒用沒用，中國不可能出個華盛頓！沒這個種，別痴心妄想。」包爺說完這些就不說了，變換話題了，「喂，我說了咱還說眼前，還是說說我現在面臨的實際問題吧。」
「你那個根本就不是什麼事……」
「你是說我的事就不是事？」
「不是……我是說你這事根本犯不著，老外這房子留在中國多少年了？姓外也不該是外國人的嘛！再說，這房子經過這麼多年的改造也只有個外形了，還需要向人家證明什麼呀。」
「我說也是啊。」
「所以就不是個事嘛。」
「你怎麼車 轆話呀？」
「沒有啊，說的就是不需要向人證明……」
「證明我們他媽的裝b呀！」包爺不耐煩粗魯罵人了。
嚴克己提醒︰「喂喂，講點文明嘛，還心理醫生呢。」
「喝，喝，你也他媽的裝……啊？」包爺咽下了那個粗魯字，「要是柳愛武在這里恐怕你他媽就不裝了！」
「你這人……」
「我求求你，別裝了行不行？」包爺作乞求狀……——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