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心理診所的病愛 第六十四章 恰同學少年

作者 ︰ 荒漠草籽

這一幫人陸續下車來到酒店門口。

當抬頭看到酒店的招牌「恰同學少年!」時就不禁齊聲驚呼了。

嚴克己也暗想︰巧得很,酒店的名字恰好符合這一群,令人慨嘆。只是,時間得倒回去30年……包爺果然話多,他說多老也是同學,就如兒子多老,只要他是老子生養的就畢生丟不掉「兒子」這個身份。同學也是,不管歲月如水沖走了多少記憶,「同學」這兩個字卻如砥柱中流,堅如磐石,得叫到死的那一天。大家听了齊聲鼓掌叫好,說包爺這話說到點子上,骨子里,簡直太精闢了。就這樣,大家交談議論著步入緬懷追思會的現場——酒店大廳。

開始的時候大家依舊是心情沉痛;遺憾、惋惜、感嘆;回憶著已故同學的種種往事;說著怎麼也不過分贊頌的話,好話,加上臉上凝重悲傷的表情;揮灑著眼淚,每個人繼續沉浸在遺體告別會上的那一片肅穆淒慘的氣氛中不能自拔。可等到一道道冒著熱氣,色香味俱全令人垂涎欲滴的菜肴由服務員端上來,一一擺放到面前,這才像發出的一個信號,催促大家不再虛偽,坐下來。

嚴克己挨著包爺也坐下來,感覺氣氛一下子輕松了。不知是誰先動了筷子,這一筷子猶如開吃的命令,全體的筷子就紛紛伸進了美味。當夾起了第一口送進嘴里,就有了第二口,第三口和無數口,大家打開了食欲,馬上從付出的眼淚和好話中得到報償了,抑制已久的歡快如潰堤的洪水釋放出來;像雨後腐樹上一夜間生出意想不到的蘑菇,追思成了聚餐,吃喝隨著改變的話題在聊天中愉快進行。

「喂喂,緬懷追思會還沒開始就大吃大喝起來了?這是從牢房里剛放出來還是怎麼地?」像是才發現不對似的,有人說俏皮話了。

嚴克己抬頭望去,看到是鄰桌的候和平。候和平因為形象與英雄人物有差距,當年演過叛徒王連舉,小爐匠灤平,其次就是匪兵或群眾。後來恢復傳統戲他專攻小花臉,演過婁阿鼠,最大的角色是演孫悟空,因此猴哥兒猴哥兒的叫出名了。候和平性格活潑好動,這和他那行當的詼諧幽默很契合,是場上場下任何場合都不可缺少的戲料,所以他繼續發揮他的特長,說︰「太不敬了!總得有誰宣布緬懷追思會開始說上幾句吧?哎哎,大主播涂大鵬,說你呢……」他打掉身旁涂大鵬夾著正往嘴里送的一塊肉,「別淨長嘴吃,你不是主播名嘴啊,你來說說吧!」

涂大鵬是電視台6套的新聞主播大家都知道,但消息由猴哥兒爆出來立刻就引來全場的起哄。這事兒包爺也知道,不是新聞。但他很少看電視,看了也沒看本市6套。現在電視台太多了,多的令人無所適從,不過新聞內容都差不多,看一個台就等于全看了。

「嗨,你干嘛,浪費是極大的可恥啊……」涂大鵬用主播的嗓音說,同時指指被踫掉的那塊肉,表示出不滿。

候和平撿起那塊肉放進嘴里,「浪費什麼,現在吃進肚子里了,不浪費了吧?」

「嗨,那是,吃進我肚子里就更是節約了!」涂大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夾了一塊肉吃進嘴里,一邊得意地笑著。

包爺推推嚴克己︰「看見涂大鵬了,好久沒見了吧,他可是你當年又一個對頭加情敵哦。」

嚴克己覺得這話刺耳︰「怎麼是……看你這話說的……」

包爺又推推他︰「你這人不是少言寡語就是裝,你累不累啊?」

「是你累!從前的事有什麼好說的。」

「來了就不免回憶從前的嘛!我們這一代人聚到一起就剩回憶從前了……」包爺像打開了話匣子,「從前學員隊排樣板戲你總演a角,他總演b角。因為他扮相、個頭好。用老師的話說,扮相個頭好不用就可惜糟踐了,可我就奇怪,他嗓子總那麼左,而且總差那麼半個調難道不糟踐戲嗎?想想最終的解釋是;演b角好比在球隊做候補球員,反正教練不下令換人就上不了……」

「你是說,b角就是上不了了?」

「他就沒上過啊!頂多落個拍劇照……人家是偶像派,看看樣子行,夠不上實力派!」

「可人家現在是主播了。」

「想不通,想不通他能做主播,還播新聞呢……」

「你這是背後議論人呀,這話讓涂大鵬听見可不答應。」

「那是一定。」包爺說,「他自信得很,現在更自信啦!要說從前嘛……哎,從前他也沒自卑過呀,他自詡兩樣都佔;既是偶像派又是實力派。所以他沒覺得自卑只覺得屈才。他認為之所以一直處于b角的位置,完全是出于老師們強加給他的偏心和不公造成的,所以至今耿耿于懷呢。」

「典型的背後議論人,壞毛病,你這就不是‘鶴立雞群’或者把別人當‘雞群’了?」

包爺指著嚴克己︰「你這人說你死心眼兒吧,我能當人家面說去?你只要當面學會謙虛……咳,好比是演戲啦,演戲只要做得像,假戲真做不就行了?虧你還是演員出身呢,你心里想什麼誰計較你啊!」

「虛偽!卑鄙哇……」嚴克己搖頭批評,但忍不住想听下去,「他後來怎麼樣了?」

「你說現在?主播啊!不過編制還在劇團。劇團還存在,只是劇團的功能不那麼純粹了,可以另謀生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了。不能顯的那就大家一樣了,反正國家養著,撐不死也餓不死你。涂大鵬屬于國家養著又高于國家養著的這一檔的,基本和我的情況屬于同一類,改革開放初期,他跟著一個親戚做生意發財了,那會兒可是終于揚眉吐氣了,報了多年的屈才之仇了。那時人家有話,人盡其才。我同意這話,涂大鵬沒有演戲的才,但有做生意的才你說是不?做生意如今是大才對不?可見那年代囫圇把人招進來屈了多少才!不管怎麼說,涂大鵬當年在太陽城整個文藝界可是活得最滋潤的,因此鬧了些緋聞才把他老婆劉慧敏逼得走了那條路,不過這只是猜測啊,猜測,沒有證據誰也不敢那麼說。但有一點你得承認和肯定,他當年業務不是頂尖的,英俊和工于心計倒是數一數二的,否則,他會覺得自己屈才?他會得到那麼多漂亮女同學的青睞?」

「那倒是……」

「那倒是,他暗戀過柳愛武對不對?」包爺忽然話題一轉。

「什麼呀,沒這事吧……」

「什麼沒這事,你知道還裝……哦,不只暗戀呢,還猛追過,這也沒什麼啦,那年月誰不暗戀柳愛武呀,我承認我也戀過,可他不地道是腳踏兩只船,這頭追柳愛武,那頭哄劉慧敏,而且這兩只船還都有主,只是因為當時你的條件超過了他,你這個對手太強大了,不象張文軍各方面都遜色于他涂大鵬,其實誰都知道,劉慧敏當時和張文軍好得就差結婚了,張文軍愛劉慧敏那是太愛了,可是沒想到……哎,說到柳愛武你見到她沒有?你該見一見她呀!」包爺忽然想起來打住話頭站起來東張西望。

嚴克己也才想起來,不是才想起來,而是先前開遺體告別會只顧了悲痛沒功夫想,後來想起來又一直沒有見到就沒想。他伸手拉著包爺坐下︰「別找了。我找了沒看見,她沒來吧。」

「沒來?不可能啊!你別不好意思行不……」他拉拉旁邊的蘿卜羅志剛問︰「看見柳愛武了嗎?」

羅志剛搖搖頭說沒注意,沒看見,又笑了︰「還叫柳愛武啊,人家早就改名柳絮飛了!」

「改名柳絮飛了,我怎麼不知道?」

「你怎麼會知道,你不是早不在劇團待著了嗎?你就知道開診所給沒病的治病,給有病的整出更嚴重的病來……」羅志剛打趣,「其實也不是改,人家原名就叫柳絮飛,只是改回來而已嘛。」羅志剛像是對嚴克己說。

包爺回頭問嚴克己,「你知道柳愛武原名叫柳絮飛嗎?」

「不知道……柳絮飛?」

「是啊是啊,我們居然都不知道。」

看到羅志剛頗有意味看自己的眼神,嚴克己不自在了,拉包爺坐下︰「現在知道了,你快接著說吧。」其實他心里也迷惑吃驚;柳愛武原名柳絮飛?自己連怎麼都不知道啊!包爺也在迷惑今天才知道,孤陋寡聞……

「哦,你問張文軍後來怎樣了?」包爺已經厭煩這個話題的復雜就迅速說結果了,「還有什麼說的,涂大鵬追上了劉慧敏,劉慧敏也終于被涂大鵬俘虜,結果就是結婚。張文軍後來也結婚了,但是婚姻並不美滿,現在張文軍已經走了,估計就是有怨恨也已經帶去天堂了。唉,人這一輩子,愛是恨,恨是愛誰能說得清,但要說銘心刻骨的愛,恐怕只有一次。就算涂大鵬後來火了能找多少新歡,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起來依舊是劉慧敏好。這可是他自己說的。何況涂大鵬的生意後來並沒有如他的名字那樣大鵬展翅。人啊,這輩子就像大浪淘沙,大多數事情都淘盡了,忘了,吃進去的糧食變成屎,拉了;但有一種東西你會記一輩子,印記一輩子。不知你信不信,人的心靈里有一處專管秘密烙印的地方,好比是烙上了一處疤痕,跟著你一生直到死,他涂大鵬也不例外,你說是不是?」

嚴克己連連頷首,他承認這是包爺有史以來總結得最經典,也是最正確最有水平的一番話,雖然有些粗魯,但不失真情實意。自己何嘗不是如此,他愛上柳愛武,就永遠愛了,柳愛武就是他心上的一處疤痕;即使她背叛了自己,傷害了自己,那疤痕也會跟著自己到死的那一天。可是到死的那一天不能頓開心鎖會愛人一面他怎麼能安心?正是不安心他又回來了,回來了就更不安心了。包爺大概看出了他的煎熬,所以他又從包爺的話里听出了鼓勵,既然忘不了為什麼羞于去見一面?難道這不是自己回來最想了結的一個心願嗎?他心里有太多的疑問需要解答,有太多的為什麼需要澄清,有太多的心結……但是如果一直這樣不主動,他就很可能永遠鼓不起勇氣,永遠解不開心結了。想到這里他忽地站起來,包爺也跟著站起來。

包爺這時也很急切地拽拽嚴克己,「老嚴,我看到柳愛武,不,柳絮飛了。」

「在哪兒?」嚴克己緊張了。

「在那兒……角落里……被柱子擋住了,女同學那桌王曉紅旁邊……等等,」包爺拽著嚴克己坐下,在他耳邊說,「你現在別過去,太唐突,一會兒我和你找個機會自自然然地一塊兒過去敬酒。」

「哦是……」嚴克己坐下,心頭怦怦跳著,自責險些失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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