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蘇燕芸才走,花老太君便在花雲染的攙扶下走了過來。
「喲?平素里你不是很在意你的那個丫鬟的麼?怎麼,如今倒是不待見人家了?」花老太君有些嘲諷的說道,看著花傾落那雲淡風輕的表情,她就沒來由的上火。
家里那個也是這樣,如今宮里這個也依舊是這樣,表面上什麼都不在意。可是,她知道,這母女兩可是一肚子壞水,心眼可是比誰都多呢!
一想到帝都將軍府里瘋掉的夢茹,以及現如今還在冷宮的璃歌。她的心,就一陣的絞痛!要知道,璃歌可是她自小帶在身邊的,從小她的一言一行都是她這個做祖母的親自教授。本想著,璃歌一朝為太子妃,日後必定風光無限。
可誰曾想到,結果卻被花傾落這個小賤人給害的這般淒慘!
一想到前些日子蘇紫陌同自己說的話,她的肝火就特別的旺盛。拄著龍頭拐杖的手一點點的握緊。
「老太君,您還不知道吧?上次太子妃的事,可全是安郡王妃做的手腳。」蘇紫陌在蘇燕芸的幫助下,成功的出了承意行宮,在山道上攔住了拜佛回來的花老太君。
老太君先是警惕的看了她一眼,發現紫陌正是皇後身邊的貼身侍婢,她的神色才緩和了過來。
只是佯裝不感興趣的一笑,淡淡的吐出兩個字,「是麼?」
「是的,老太君想必也听聞了那日,我可也是在場的。甚至,還當了替罪的羔羊!」蘇紫弓著身,模樣恭敬,垂眸邪味的一笑。看著花老太君強裝的鎮定,她繼續說道,「當時,我可是親眼看到安郡王妃同一個黑衣人對話,談話的內容便是要逼瘋太子妃。可惜啊,紫陌人微言輕,不能幫太子妃洗月兌冤情,如今害的太子妃痴痴的待在那寂冷無邊的冷宮里。」
順著蘇紫陌的話,花老太君仿佛看到了淒淒冷冷的冷宮里,花璃歌面色憔悴的坐在石階上看著被四四方方的院子裁出的那一小片天空出神。
不,他的孫女不該是這樣的結局。她親手教出來的孫女,本就是人中龍鳳,應該坐在那個風光無限的位置上面才對!
更何況,蘇家和花家本就是死對頭。如今蘇家的勢力,如日中天。若是長此發展下去的說,他日太子登基,蘇家必定會滅了花家的!
不行,她絕不允許花家百年的基業毀在自己的手上!
只是,當看到蘇紫陌的面容時,她最終和藹的一笑,「此番多謝紫陌姑娘了,老身如今知道該怎麼做了。」
听她這般說,蘇紫陌也就不言語了,只是低頭對著她福了福身……
回憶一點點淡去,眼前的人兒一點點的清晰起來。花老太君看著傾落緩步走到自己的面前,而她臉上的笑燦若春光。
「祖母也是關心起錦色來了麼?呵……我還以為,祖母向來對錦色是唾棄的狠呢。要知道,錦色當初可是被祖母一腳踹下過湖里的。」
聞言,花老太君的臉色驀地一黑。的確,當年她確實把錦色一腳踹下湖里,而且還差點將她活活淹死。
看著面色微變的花老太君,傾落嗤笑了一聲,「怎麼?我們身經百戰的祖母害怕了麼?呵……說出去當真是讓人笑話,這堂堂將軍府府的老太君,竟然怕……」
「住嘴!」傾落的話還沒說完,便被花老太君怒氣沖沖的打斷。只見老太君嘴角斜斜的往上一挑,「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今日,你們可是結下梁子了。我那次的事情,說不定錦色已經忘了,你的事情,她怕是會一輩子記得呢!」
說著,花老太君忍不住失笑出聲,看著依舊一臉淡淡笑意的花傾落。花老太君雙眉一擰,表情有些不快!只見她眼珠子一轉,剛想開口,卻听到花傾落語氣悠悠的說道。
「我無所謂!更何況,能讓錦色記我一輩子,也是我的本事。」
因為她的話,花老太君雙目怒睜,差點沒氣死!
一旁的花雲染看著花老太君和花傾落勢如水火的神情,她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上前一步說道。「祖母,傾落還小不懂事,您別見怪!」
「啊……」她的話音剛落,便被花老太君一巴掌重重的打到在地。花雲染有些委屈的搓了搓被劃破皮的手,便听到花老太君冷冷的對著自己說道。
「哼……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就憑你一個庶出的東西,也敢來忤逆我的意思!今日我便把話說道這份上了,若是往後你再敢在我面前放肆,看我不撕了你的嘴!別以為自己如今有了個不是靠山的靠山便了不起了!他日,也指不定是什麼五馬分尸的下場呢!」
「祖母可真是將軍府的好太君啊,威脅起人來,也是一套一套的。可是,麻煩祖母下次請記得。當你的手打下去的時候,想想那個人會不會有可能將來凌駕到你的頭上!別到時候,自己玩火燒死自己了。」
「你……」花老太君氣急,伸著手死命的指著傾落,整個人都在發抖。
無視怒氣沖天的花老太君,傾落走過去,扶起花雲染,看著她一臉恭順的模樣,花傾落打心底里嘆了口氣。壓著聲音說道,「大姐,父親還沒將你的婚事定下來麼?林公子呢?」
听到林公子三個字的時候,花雲染身子驀地一震。眼底有絲淡淡的傷痛,被她微垂的眼睫遮住。
「傾落……」忽的,花雲染低低的喚了她一聲,而那一聲就好像是從遠古過來的嘆息,听的傾落的心,微微有些下沉。
「呵……傾落,其實生為花家的女兒,便注定不會幸福。因為她們的婚姻,從來不由自己做主。林公子?他,該娶親了吧?可惜了,新娘卻並非是我!」
語畢,花雲染也不管花傾落有些錯愕的眼神,直接甩開她的手往花老太君走去。
花傾落卻忽的一懵,什麼叫做新娘不是她?這林志航該娶的女人是花雲染才對,怎麼可以不是?更何況,林志航卻是個好男人,上一世,他可是很寵花雲染的。
想到上輩子他們夫妻二人對自己的幫助,傾落凝眉沉思,忽的她上前一步,對著花老太君說道。
「祖母,你這般將大姐推到,就不怕未來的姐夫林公子不孝敬您嗎?」她看似打趣的說道,眼神卻一瞬不瞬的盯著花雲染。只見那花雲染的手,因為花傾落的話微微緊握。
花老太君的眼神在花傾落和花雲染指尖掃了一個來回,旋即她冷冷一笑,拄著龍頭拐杖走出了幾步,背對著她們說道。
「當初你的婚姻不是由我說了算!而如今雲染的婚姻,便必須由我這個祖母做主。我樂意將她許配給誰就許配給誰,花家的女兒,從一出生便已經注定了將來的身不由己!」
听著花老太君的話,花雲染的雙眸氤氳起一層水汽。
原本,她早已到了婚嫁的年齡。林府也過來下了聘禮,可偏偏下聘禮的那天,祖母將林府的人都趕了出去。甚至,還當著林伯伯的面悔婚。
她哭著跪著求祖母,祖母卻說她不要臉,甚至將她鎖在祠堂里,罰跪了一天一夜,也不給她吃任何東西。
半夜的時候,她听到祖母來到她的身邊,然後冷冷的說道。「雲染,別怪祖母,要怪便只能怪你自己生在了花家!花家的女兒,這一生便只能作為一顆棋子。若是這棋子不听話,我寧可毀棋,也絕不讓那顆不听話的棋子,打亂我的棋盤。」
想到前日種種,花雲染只覺得渾身都在痛,她強忍著淚水,麻木的站在那里。直到耳中傳來花老太君不耐的催促聲。
就在花雲染邁開步子往前走的時候,傾落的身子卻忽的往前一撲,接著連自己帶著花雲染一起掉進了水里。
青蓮宮的後院有一個不小的荷花池,平素里,傾落便喜歡在此納涼。只是,如今倒是派上別的用場了。
「啊……救命啊,救命啊!」傾落使勁的在水里撲騰,花雲染也不諳水性,在水里沉沉浮浮的喝了好幾口水。
傾落看著必須將戲做足,所以在花雲染掙扎了一會兒之後,她才托住她的身子,提氣讓她們彼此盡量浮在水面上,等待著不遠處皇甫正他們過來。
由于此次錦色的情況十分危急,所以整個御醫院幾乎都被請了過來。林志航自然也不例外,此刻他正跟在皇甫正的身後,面露急色的往這里走來。然而,當看到在水池里掙扎的不是別人,而是他的雲染,他當即二話不說,直接和皇甫正同時跳了下去。
荷花池邊,花老太君焦急的面容,現如今這花雲染可是她最後的一顆棋子了,她絕對不能讓她有事的!
可是,當看到救花雲染上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林志航時。她的老臉瞬間一沉,比灶頭上的鍋底還黑。
平親王步伐有些急促,看到傾落在皇甫正懷里瑟瑟發抖的樣子,他急急的問道,「傾落怎麼了?怎麼好端端的就落水了?」
說著,平親王還別有深意的看向花老太君。
方才,他們站在遠處,從他們的角度看來,像是花老太君在轉身的時候,一臉憤怒的將花雲染推倒,而偏偏傾落恰好往前走,身子一歪,便和花雲染一同栽進了水里。
花傾落抬眸的瞬間,看到了平親王眼底的那絲懷疑。當即,她看向花老太君的眼神透著一絲恐懼,整個人抖的愈發的厲害。
「娘子,你怎麼了?怎麼抖的那麼厲害?別害怕,我在呢!沒人敢再傷害你的!」說著,她輕聲安慰著花傾落。眼神卻順著花傾落的視線看向一臉錯愕的花老太君。
「你們都看著老身做什麼?又不是老身推她們下水的!更何況,她們可都是我的寶貝孫女!」
她的話才說完,花傾落和花雲染幾乎同時出口道,「祖母,我,我再也不敢了!」
那瑟瑟的語氣,那恐慌的表情,讓所有人的視線都齊刷刷的看向花老太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