杖刑還未進行到一半,夢遙居便傳來一陣急促地腳步聲,接著肖明珠的身影便沖入了院中,一向同樣囂張的肖明珠見花姨娘被打,頓時大聲道︰「我娘乃是王府名副其實的女主人,你們這群狗奴才既然敢以下犯上。」
「郡主說了,誰人求情,與花姨娘同罪,將二小姐拉下去,繼續打!」姜嬤嬤話音一落,便有丫鬟將肖明珠拉開,板子便「啪啪」的落在花姨娘的上,不出一會血跡便打濕了衣衫。
肖明珠看著花姨娘的慘狀,頓時錯愕了,怎麼會是這樣?計劃不該是娘身邊的珠翠激怒了肖夢遙,然後被肖夢遙責打,娘親求情,然後被肖夢遙怒罵,然後她跑來求情,花蝶語去請父王麼?然後她們在肖越面前揭穿肖夢遙囂張跋扈的真面目。
只是,怎麼成了娘親被打?肖明珠想了想,今天是打敗肖夢遙的第一步,只要肖夢遙名聲毀了,父王肯定不會得罪北靜王,便會讓她嫁過去,那麼北靜王是子妃的地位以及世子都便都是她的。
肖明珠睜開身邊的丫鬟,重重地往地上一跪,豆大的淚珠便從一雙大眼楮中滾落,「郡主姐姐,妹妹知道你不滿太後賜婚,心中怨氣聚集,無處發泄,但是我娘沒有錯,你有什麼氣都發在我身上吧,娘受不住的。」
肖明珠的話音一落,周圍頓時安靜下來,肖明珠見狀,抹了抹眼淚,有些不明所以,只能繼續說道︰「只是太後乃是開國國母,郡主姐姐就算不滿,也不能對太後不敬啊!」
「大膽!」肖夢遙一個茶杯從屋內扔出來,茶杯在肖明珠的跟前碎裂,嚇得肖明珠渾身一抖,隨即便看見肖夢遙已經走到了跟前,「肖明珠,你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與姨娘犯同樣的錯誤,你可知妄揣聖意乃是死罪!」
原本就奄奄一息的花姨娘一听,急忙睜開眼楮,卻看見夢遙居門口一襲衣角,眸中閃過精光,頓時大聲叫道︰「郡主啊,你要打就打我,全是我的錯,明珠是你的親妹妹,你不要打她!」
「究竟何事!大吵大鬧成何體統!」
低沉的呵斥聲,讓原本吵吵鬧鬧的院子頓時安靜下來,本朝唯一的異姓王肖越大步走進院子,肖明珠見狀立刻哭喊道︰「父王救命,姐姐要打死姨娘,明珠求情,姐姐居然要打我!」
肖夢遙至始至終都冷眼地看著肖明珠和花姨娘,仿若局外人一般,嘴角還帶著淡淡地笑意,仿佛在看一處好戲。直到肖越的關切地眼光看過來,肖夢遙才水眸一眨,雙眸泛著淚意,「遙兒三日前無緣無故在府中明遠湖落水,醒來之後,沒曾想到姨娘不僅不關心,還帶著丫鬟上門挑釁,對遙兒不敬,說姨娘照顧我多年,遙兒應當叫姨娘一聲‘母親’……」
肖越听完,眉頭一皺,利眸掃了一圈人群,怒聲道︰「哪個狗奴才說的,還不站出來!」
肖越發怒,嚇得珠翠雙腿一軟,隨即跪在了地上,戰戰兢兢地說道︰「王爺饒命,奴婢知道錯了。」
「爹爹息怒。」肖夢遙上前抓住肖越的衣擺,繼續哭述道︰「原本遙兒也沒生氣的,但是姨娘卻說遙兒因對太後心生不滿,拒婚投湖,在遷怒于她。太後只是有意賜婚,但此事尚未確定下來,姨娘將此事說的言之鑿鑿,那就是妄揣聖意,乃死罪,為了王府著想,遙兒才命人責打姨娘,否則此事一旦傳出,只怕牽連整個肖王府。」
肖越在權傾朝野,手握重兵,傾軋于鳳天,本事自然不必說。隱隱約約也猜出了此事的目的,變怒道︰「郡主的話就是本王的話,這等妄揣聖意的人,還不給我打!」
肖夢遙是他最心愛的女子所生,花姨娘居然敢陷害他捧在掌心的女兒,簡直罪不可恕!
「父王,求你饒了娘!」肖明珠跪在肖越的跟前,哭道︰「娘只是一時不小心,求父王饒了她!」
「王府,妾身心服口服,郡主打得好!」花姨娘沖著肖越大聲道︰「妾身一時不察,听信了流言,妾身有罪,請王爺重罰。」
肖越看著虛弱萬分地花姨娘,眸中冰冷萬分,對著一旁觀刑的下人道︰「今後府中切記要警言量行,否則決不饒恕。」
肖夢遙看著躲在人群中裝不存在的花蝶語,冷冷一笑。而一旁的下人,看見肖夢遙的目光,姐紛紛低下了頭,生怕郡主一不小心,處罰自己。而肖夢遙卻輕聲道︰「爹爹,我看姨娘也真心知道錯了,不若就進宮請個太醫回來,等姨娘受完刑,好好醫治。姨娘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畢竟照顧了我這麼多年。」
花姨娘听完肖夢遙的話,只覺得這個囂張任性,以往對她言听計從的郡主,似乎不太一樣了,這種想法片刻便被她決掉了,此次不過是她掉以輕心,下次絕不會讓肖夢遙好過。
正在此時,管家帶著宮中的公公,一路唱喏著︰「太後懿旨到。」
肖越帶著一眾人跪地接旨,「太後口諭,哀家听聞肖王府郡主肖夢遙,不慎落水,若是已醒來,就入宮面見太後。」
肖夢遙微微抬頭,只見那太監面上並無恭敬之色,想必太後召見她,是為了落水一事。只是,不曾想她才剛剛醒來,消息便傳入了宮中!肖夢遙斂了斂心神,應道︰「臣女遵旨。」
肖夢遙對著肖越點頭無礙之後,便跟著太監進了宮,到了太後所住的慈寧宮,肖夢遙低眉垂目,走到正殿之中跪下請安,「臣女肖夢遙給太後請安!」
肖夢遙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中響起,卻無人應答,肖夢遙自知因為落水一事太後必定心存芥蒂,此時不過是給她一個下馬威。話說太後乃是開過皇帝的正妻,跟著開國皇帝始帝打過江山,得朝中大臣敬愛,地位非同一般,心計也非尋常婦人那般短淺。肖夢遙「拒婚投湖」無疑是落了太後的臉面,而肖王在朝中獨大,太後有意將肖夢遙指婚給她心愛的孫子,原因無非有二,其一北靜王府掌管鳳天的經濟並未涉足政事,與其讓肖夢遙交給朝中權貴之子,不若嫁給風蘭燼,不讓肖王府勢力大增。其二就是肖王無子,而風蘭燼活不過二十歲,那麼也不擔心風蘭燼篡位之說。
只是,肖夢遙最後一點卻是猜錯了,太後十分寵愛這個病怏怏的孫子,念他出生便喪母,才想著給他找個勢力大的岳家,以防出現嫡庶之爭,亂了體統。
就在肖夢遙胡思亂想的時候,太後掃了一眼恭恭敬敬地跪在殿中的肖夢遙,眉頭閃過一絲狐疑,傳聞肖夢遙囂張任性,她罰跪她,居然不听她半句怨言,不見她臉上有半絲怨恨不滿,可見傳聞不可盡信。
「起來吧。」太後斂了斂神色,對著肖夢遙說道,「哀家听聞郡主今日在王府大動肝火,可是何事?」
撲通一聲,肖夢遙再次跪在殿中,誠惶誠恐地說道︰「回稟太後,臣女有罪,請太後恕罪!」
「哦?」太後目光頗有興趣地打量著肖夢遙,「郡主倒是何罪之有,且說來听听!」
「因臣女三日前,在家中和妹妹游湖,不慎落水,昏迷三日,今日才醒過來。豈知府中姨娘不知在何處听到了什麼風聲,說太後有意為臣女和北靜王世子指婚,臣女漏質,豈能入了世子的眼,而姨娘卻說臣女因為不滿太後指婚故而投湖自盡,如此妄揣聖意,乃是大不敬的死罪,臣女唯恐府中下人听信這等謠言,個個妄揣聖意,便下令杖責了姨娘,恐禍及全府。」
「如此說來,也是王府姨娘之錯,郡主何罪之有?」太後挑眉看著肖夢遙。
「臣女被人誣陷不足惜,但是太後指婚是美事,卻因臣女落水後捕風捉影之事弄到如今這地步,讓臣女累及,故臣女有罪。」肖夢遙說完,恭恭敬敬地給太後磕頭行禮,樣子恭謙,態度誠懇。
太後自然也听說了這幾日的傳聞,自然知道那些個人為了這件事煞費苦心,今日便上門來說肖王府郡主打殺姨娘,太後本不欲做了這刀子讓人使,奈何敲打一下肖王府實乃必要。只是如今看這肖夢遙,說話條理清楚,行事頗為大氣,若是能嫁給風蘭燼也是一樁美事,也能避免一場血雨腥風。
「哀家只是體積北靜王世子今年已十八,該到了成家的年紀,沒想到這些個人卻傳出這樣的話來,讓哀家做了這惡人,害得郡主受累。王嬤嬤,還不將郡主扶起來。」
上位者無非就是給一個巴掌在給一個甜棗,肖夢遙見怪不怪。就著王嬤嬤的手站了起來,如今給太後留下好印象,一則讓太後相信肖王府是恭謹的,二則他日肖王府四面楚歌成為眾矢之的時,太後能周旋一二。
「郡主今日剛醒,還需調養,賜些補品,送郡主回府。」
肖夢遙謝恩之後,跟著太監出宮,只是出門不久,在一處假山處,那太監便嚷嚷著說要上茅房,便將肖夢遙留在了原地,突然伸出一只手,將肖夢遙拉到了假山背後,肖夢遙驚魂未定,便听見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郡主可是安好?」
肖夢遙一听這聲音,渾身汗毛倒立,整個人便僵硬起來,幾乎是條件反射,肖夢遙一把將面前的人推開。肖夢遙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讓自己神色不那麼反常之後,才抬頭看著眼前的人,冷靜道︰「托三皇子的福,我大難不死!」
如今的風御清還未封宸王,整個人因韜光養晦,面上帶著一縷微微的笑意,顯得溫文爾雅。只是此時听見肖夢遙意有所指的話,總覺得有幾分奇怪,而且即使肖夢遙極力掩飾,但是水眸深處的恨意卻清晰的印在風御清的眼中,似星星火種,仿佛一旦爆發,便可燎原。這讓風御清微微皺眉,面色不改地說道︰「我听聞前幾日郡主落水,十分擔憂,茶飯不思。」
肖夢遙一聲冷笑,望著風御清道︰「听三皇子這話的意思,莫非是有意于我?還是這是三皇子一貫欺騙女孩的把戲。」
風御清看著肖夢遙莫名的恨意,以及對他的抗拒,心中有些微怒,「我並非那個意思,郡主別誤會!」
「那最好!」肖夢遙冷冷地說道,「因為那樣會讓我惡心!」
肖夢遙說完也不管風御清作何反應,趁他愣住之時,趕快離開假山,因為這個地方讓她覺得骯髒、壓抑以及恐慌。豈知剛剛走到假山洞的出口,便听見剛剛引路的太監的話,「各位姐姐稍等,剛剛郡主就在這里,興許跑到假山那邊去了,我這去找找。」
肖夢遙眼看著那太監過來,心中十分緊張,如今絕對不能讓別人看見她和風御清在一起,要是傳出些閑言碎語,那麼她醒來之後做的一切都沒用了。正當肖夢遙急得手心都出了汗水,只覺得腰間多出一只手,然後整個人便被那人帶離了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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