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辰兒那回府,接連著幾日,淳兒都悶在閨中。
哎,最近幾天嗜睡懶動。
不過多休息也好,省得過陣子又有得忙了。
剛緩緩閉上雙眸,只听得門外傳來杏兒的呼聲。
「小姐,有消息——」
淳兒忙從搖椅上坐起來︰「快說!」最近的她很是敏感。
「全京城告示,兩日後昭王進京。」
「還有什麼嗎?」。
「嘻嘻——」
「死杏兒別賣關子。」
「這事說來挺有意思的,京城里最大的酒家‘一品樓’竟開了莊,賭的就是包括您在內的五位小姐誰會成為王妃。現在啊,整個京城都火起來了,前去下注的人是絡繹不絕。我剛進府時听說,連兩位側夫人都跑了去。」
「呵呵——這宮里的消息真是傳得快,也真虧那一品樓的老板想得出來。」
有些不好意思,但淳兒還是想知道。「那,目前情況怎樣?」
「大美人趙惜然小姐目前最被看好,才女傅佳文小姐也不差不了多少,下來是小姐和杜夢瑤小姐,下在霍刺史的千金身上的注相對少些。」
「……看來要下點功夫呢!」
「小姐,你真要去參加選妃啊?」撲騰的眸子中帶著一絲懷疑,杏兒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听說那昭王爺坐擁無數美人,小姐決心攙和進去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但眼下似乎也還真沒得選。
心煩意亂中,淳兒接話道︰「你是想我做龍世子妃是吧?」
「還是做昭王妃好。」杏兒眨巴一說,笑得好是生硬。
真可憐。小姐被逼無奈不算,其他幾個連同參選的小姐還一個比一個厲害。
「去,到宮里跟姐姐打個招呼,就說過幾日我進宮的時候調幾個面生的太監或是宮女給我用用。」
「哦。」
「對了,還有,上次去汲古居的時候我看上了件東西,一會兒跟我取了吧。」
「小姐不累嗎,要不讓下人取來——」
「不放心,所以親自去。順便逛逛也好,先下去吧。」撥弄著眼前的茶壺,淳兒暗自嘆了口氣。
別怪我。龍世子,是你逼我上絕路的——
「確定沒問題嗎?」。
「哎喲,假不得,北祈宮里頭私傳出來的。幾經波折才到了咱汲古居呢!若不是踫上您孫小姐,咱還不敢——」
「那就好。不過,我可有言在先啊,這事兒……」
「是,是,是,小的往後還得多多仰仗著孫小姐您大駕呢,小的絕對只字不提。」
「杏兒,給老板銀票。」
「誒。」
汲古居老板笑得腰都彎了。「孫小姐真是爽快人,慢走啊——」
「嗯,好。」
走出汲古居的一刻,淳兒覺得天地間頓時明朗了。她費了好大的功夫才買到了那日所謂的「昭王贈序」。
還好她快了一步,沒被人搶走。如今這節骨眼上,希望一切順利才是。
真想知道,那昭王會是怎麼樣一個人。
走在回府的路上,淳兒突然覺得有些口渴難耐,瞥見前方幾步就有一茶樓,索性呼上杏兒進了去。
「小姐樓上請——」店小二一見來人,趕緊把人往樓上的雅座上請。
人還真多,這茶樓生意挺不錯的嘛!
淳兒一邊感嘆,一邊順著樓梯往上走。可上了樓沒幾步,突然有人攔住了她的去路,「孫小姐留步啊,怎麼,不認得我了?」
定楮一看。
啊。
竟然是那陰魂不散的龍世子。
「不好意思,剛才沒注意!給龍世子請安了。」淳兒抬嘴冷冷一笑,徑自走到遠處靠憑欄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龍世子一個壞笑,倒也跟了上來︰「怎麼,孫小姐不高興嗎?莫不是怕我過些日子下的聘禮不合心意?」
「什麼,聘禮?你癩蛤——」沒等淳兒說完,那龍世子已是抓起了那蔥蔥玉指,「孫小姐,你說咱們之間是不是應該——」
「喂,你放手,混蛋,你——」
沒想到那龍世子竟然這般無賴,淳兒頓時也慌了手腳。
怎麼辦?她現在該怎麼辦才是。
慌忙中,頭腦一陣發熱。
剎那來了主意,她,豁出去了。
頭一偏,只听得淳兒對著樓下來人出了聲來︰「夫君,我在這里!我在這里!」
龍世子一听,也是一驚,錯愕的松了手,直往樓下望去。
站在一邊的杏兒也當場嚇傻了︰小姐玩得是不是過火了?
茶樓下,一白衣男子也聞到了樓上的女聲,停下了腳步。他好奇地抬頭往樓上瞧去,只見一女子正微笑著望向自己。環顧四周又似乎只有他一人正有意進到茶樓里。
赫,敢情女子認錯了人。更或者在這樣的情況下也有女子**?!
心下一個玩味,白衣男子執著折扇緊跟著上了來。
淳兒自知覆水難收,給自己鼓了勁兒,倒是有點心安理得來。
走近的人,舉手投足間無一不在張揚著尊貴優雅。一種點不清道不明的壓迫感開始膨脹得她難受。
好個瀟灑不羈之人。
淳兒笑意不減。只是,她不得不承認的是,男子眉宇間玩世不恭的神色已是讓她有些微微不安。
孫可淳啊孫可淳,你可別逃不出虎口又進了狼窩啊。
真豁出去了。
「夫君,你怎麼這麼久?我等你好些時候了。」淳兒一邊柔柔的說著,一邊就站到了那男子身側,滿臉的矯情。
余光瞥見,男子好象一直在笑瞅著她。
「孫小姐,你這是干什麼?你耍我?」龍世子氣洶洶地開了口。
「我,我——」淳兒裝作很難為情的樣子,幽幽的開口道,「對不起,我本來不想說的,但是你苦苦相逼,事到如今我也不好不說清楚了。我私下已經許了人了,而且,我已經有了一個月的身孕。之前承蒙龍世子垂愛,如今還請龍世子高抬貴手放過我吧。」
話畢,兩腮驀地抹上了一層紅暈。內心羞澀難耐,畢竟她第一次說出這麼露骨的話。
情勢所逼,情勢所逼,她暗自安慰。
可她的神情在其余二人眼里確別有一番深意。
身邊的白衣男子依舊沒有出聲,倒是那龍世子一個激動,正想要伸手抓住淳兒,卻被白衣男子用折扇擋了回去。
「你,好大——」話沒說完,猛然間,白衣男子扇墜上的龍形文飾閃到了眼。
龍世子心下不覺一個冷顫。這人什麼來頭?
轉而臉上神情一緩,龍世子沉了聲道︰「失敬,失敬。」扔下幾個字,一揮手便匆匆帶著手下人出了茶樓。
這細微的變化也讓淳兒一陣狐疑。
是因為龍世子覺得丟了臉面所以早早收場嗎?
淳兒自是知曉自己鬧得過分,不敢抬頭看身邊男子的臉,只是很不好意思的微微低下頭趕忙道歉︰「這位公子,今日之事純當是小女子欠您的人情。公子盡管在南鑰吃住,一切帳就記在本小姐頭上吧。對不起,對不起。」原地一個福身,淳兒頭也不回的領著杏兒下了樓。
「孫小姐,怎麼就走了呢?」店掌櫃樓下見了人趕緊招呼。
「哦。府上有點事。對了,剛剛上去的白衣公子是我府上的貴客,掌櫃好好招待便是。」
「好咧,小姐。」
這姑娘倒有點意思。
若有所思的魅笑在冷薄的唇角邊勾起,轉而又恢復了冷凝。
他和北祈的使臣將衛已到了遠郊扎營,兩日後便會在南鑰皇的迎接下正式入京。此番他不過是帶著幾個親信提前進京打探消息,本只想上茶樓稍作歇息,不想得踫上這出鬧劇。
「王爺——」一護衛上前頷首,恭敬呈上一密封的信件。
「怎麼樣?」
「大的動靜在南鑰確實沒有,里邊是和江尚之有過往之人的名單。」
「好,下去吧。」
「是,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