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小姐沐浴」
「這是哪里?」水影有些疑惑的打量著與朽木府截然不同的華麗擺設。
「這里是四楓院府邸,白哉少爺命我們來服侍您洗澡」兩個女眷微低著頭柔順的回答。
啊不愧是白哉啊,以牙還牙為管家報仇嗎?好樣的
「我自己來就好、」水影看著窗外的黑影吐了吐舌頭。
水影褪下零亂布條一樣的死霸裝,用腳尖試了下水溫便沒入到澡盆中。
呵、害怕帶她去朽木宅遭人冷眼嗎?水影無所謂的撩水洗下手腳上的血痂、她看著血痂下面完好的皮肉出神,自愈的速度變快了。
「謝謝啦白哉~」
白哉回過頭便看到身著藍底雪花紋振袖的水影,她挽起長發、笑笑的看著白哉。
「可以走了嗎?」。白哉看著水影的腳,一雙雪白縴細的手掌在他眼前攤開。
水影眯眯眼笑,「多虧了白哉找的藥膏,全部痊愈了吶~」
白哉別過頭不讓水影看到自己勾起的嘴角,「走吧、」
「誒?又去哪里?!」水影無奈的再次被白哉不由分說的拉起手。
「請你吃飯、」
「啊那個不用了,不用這麼麻煩了啊你慢點啊白哉——」
「呦、白哉小弟、、、」四楓院夜一突然擋在了白哉面前,她饒有興味的在水影和白哉之間打量著,「一聲不吭的把我四楓院宅當家里,又一聲不響的離開是不是有點嗯?」
「謝謝、」拽拽的聲音。
「謝謝夜一大姐借我衣服、」水影感激地向夜一笑著,一陣風揚起了水影耳鬢的碎發帶來一陣微香。
「喜助!你說的果然沒錯啊、孩子大了以後就不好玩了」夜一滿臉不爽的走到水影面前抬高手拍著她的發髻——現在的水影比夜一高了很多。
「這麼生份嗯?」夜一的腦門頂在了水影腦門上,兩人大眼瞪小眼。
水影最先後退,她笑笑回身把懷里的白色防護袍遞給一直沉默的浦原,「啊謝謝浦原哥哥給我衣服不然在那麼多人面前走光可就糗了~」
「嘛、不礙事的,就當你喜助尼桑我為上次的事向你賠罪啦、」浦原撓著後腦眯起眼笑著。
「走了、」白哉終于拉起水影繼續走。
「等等!」夜一再次擋住白哉去路,她囂張的勾起嘴角,「剛剛我听說有哪個痴情少年要請美女吃飯吧?你夜一姐姐我、剛好知道有個吃飯的好地方哦!」
「妖貓!你莫要欺人太甚!!」
「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個,我該回去了十四郎哥哥該擔心了」
可惜,所有人的話語都湮沒在四楓院夜一獅吼般的笑聲中。
于是當水影回過神時,她已經在一個詭異的建築前站定了。
從屋檐兩側伸出兩只高以通天的石雕手臂,手臂中間被舉在空中的、是一展寫有「志波」的大旗。
「喂——海燕!喂——空鶴!」
「志波?」水影疑惑的盯著那面囂張的旗子。
「是志波海燕流魂街的家、」白哉皺眉低頭,不爽的悶悶答道。
「喔~?這聲音一听就是」咋咋呼呼嗓音不輸夜一的女聲從屋內響起,真真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夜一!哈哈哈哈、」
一個男孩氣的少女在開門的一剎那便準確無誤的攬過了夜一,少女有著黑色干練短發笑起來的樣子與夜一頗為相似,「啊呀好久不見了吶~~哈哈哈哈——」
「每次你一說這句話,我就知道你要來蹭飯了…」懶懶從房里走出的海燕悶悶的說,突然、他抬頭看到了站在夜一身後一臉迷惑的水影,「觀月?」
「來來來,不要站在門口堵著了,都進屋~」那個被夜一喚為空鶴的少女拉著一行人進屋。
「說起來這位是…?」空鶴隨意靠在靠墊上看著對面端正坐好的水影。
「啊、她是觀月,我們隊的九席」海燕撓撓頭有些別扭的搶先回答。
「觀月水影,請多指教、」水影向空鶴微微欠身。
「啊不用拘束啦,我是空鶴、」空鶴一邊向水影笑著一邊狠狠拍著一旁海燕的肩膀,「哥哥隊上有這麼漂亮的女孩我竟然都沒听你提起過啊…可疑可疑」
「…空鶴、!」海燕的臉上突然浮上一絲不自然的緋紅,「那家伙今天剛變成這樣子的啊、!」
「啥?」空鶴被海燕的話搞得雲里霧里,她看向夜一喜助二人。
「嘛、水影妹妹昨天以前一直是長也長不大的蘿莉皮來著…」夜一像佛爺一樣躺臥在地板上,用腳不時搔著身上的癢。
「說起來…觀月身上的振袖是夜一的吧?」
海燕眼尖的看到水影內領上的楓家家徽。
「白哉小弟讓她換上的哦~」夜一一臉曖昧的看著白哉,被白哉的冷凍光線逗到笑場。
「唉、」海燕低頭嘆氣。
「為何嘆氣呢?志波桑?」喜助正襟危坐喝著大碗油茶。
「我嘆啊、什麼人靠衣裳都是胡扯啊,是衣服挑人才對啊」海燕一臉得意的看著夜一壞笑,「同樣的一件衣服,有人穿著像振袖、有人穿著就像浴衣啊…」
「噗——啊,我錯了夜一桑~」喜助連連挪了挪往海燕身旁靠了靠,「其實我剛剛說過同樣的話來著、」他伏在海燕耳畔悄聲說著。
「切、男人們真是庸俗的東西、外表什麼的遠沒有一個人高尚的心靈美麗,這麼淺顯的道理為何你們男人就不懂吶?!!」
「哎呀哎呀」水影盤腿而坐托起腮無聊的看著天花板,「說的就跟您有人品一樣…」
「你這死丫頭!喂、你們笑什麼笑?還有白哉小弟、你那嘴角抽來抽去就不怕中風嗎?」。夜一站起身來把浦原踩在腳下,「喂、金彥銀彥,怎麼還不開飯?老娘餓了啊!!」
「吃飯、」空鶴拿筷子敲了一下海燕的手,「光看著水影是填不飽肚子的….」
「你這丫頭越來越沒大沒小了、!」海燕紅著臉回敲著空鶴的頭,「再說我哪有一直看觀月…」
水影無所謂的笑笑,因為她有了更感興趣的目標——桌上的清酒。
「喂、小孩子別想!」海燕習慣性的向水影挑眉警告著。
「啊?人家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啊!」水影把筷子夾在上唇和鼻子之間,鼓著腮看著海燕。
「哎呀海燕不要總拿出一副長輩的樣子啊,你們畢竟是同齡啊~」夜一壞笑著拿過酒壺。
「不許就是不許!」
「四楓院夜一?!」
海燕和白哉的聲音同時響起,夜一伸向水影的酒壺僵在了半空。
「……」
在沉默了幾秒鐘後,幾人突然感覺到周身的氣溫都在下降,從剛才起一直低頭不語的水影一臉青筋的看著海燕和白哉,「……….小鬼們、有完沒完?」
「…」
「….小鬼?死丫頭你叫誰小鬼?」海燕正欲探過身跨過桌子賞水影一記爆栗,卻在看到水影眼中的威嚴與警告時,愣在了那里。
水影默默接過夜一遞來的酒壺,她撩起一只袖子往酒盅里自斟。
在那一刻,浦原注意到了水影白皙手掌中的傷口竟然消失不見。
「哼、死丫頭你看我再管你」海燕負起似的坐回去一通胡吃海塞。
「嗝!」水影毫無形象的打了好響的一個酒嗝,只幾杯下肚,她的臉上就浮上一抹紅暈。
席間突然無一人說話………好尷尬的氣氛。
「你喝多了、」白哉伸手搶過水影的酒杯,水影倒也無所謂的笑笑、隨性靠在白哉肩上。
「嘻嘻嘻嘻….白哉吶,這清酒怎生得竟嗆得我眼淚直流呢?呵呵呵呵…」行行清淚從水影臉上滴落,她邊笑著邊用後腦勺蹭著白哉的胳膊,發髻經不住磨蹭化作扎染一般的的黑亮青絲披散了下來。
「吶、今天小水好不容易變大,怎麼好像總有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吶?」也許為了緩解尷尬氣氛,浦原喜助的一句無關痛癢的找話顯得如此突兀。
「你們…你、你、你、你、」水影靠著白哉用手把其他人輪番指了一遍,「愚蠢的人類啊,就是這麼喜歡長大啊…」
「我送她回去、」白哉正欲起身卻感受到來自肩頭的輕微顫抖。
「我想當個孩子吶、」水影閉上眼帶著三分醉意,即使臉上的淚未干她也一直帶笑。
「當個孩子,不用精明、更不用謹小慎微的在乎人與人之間的距離,而且偶爾痛的時候只要一次次揚起笑臉就不會痛呢…」
「這孩子…」夜一突然起身坐在水影身旁,她從白哉肩膀攬過水影。
「呵呵…芽子你回來了?」水影醉眼迷離的感受著夜一溫暖的懷抱,她的手緊緊陷進夜一的衣服里,「你說啊芽子,如果有一天,我活到這世上只剩我一個人的時候、」
她輕輕的小聲抽泣,眼淚打濕了夜一肩膀,「你說那時、是我拋棄了世界,還是世界拋棄了我呢?」
「傻丫頭、」夜一輕撫著水影的長發。
「真懷念呢、你叫我傻丫頭,你以前就總是這樣叫我,再讓我多抱一會好不好?」
屋子里沉默的只剩水影一人的輕啜聲,夜一示意大家不要說話。
「芽子呵呵呵呵呵」水影蹭著夜一的脖頸,她突然埋在了夜一的肩上,「怎麼辦呢、十年、百年、千年過去了,我還是無法做到像你一樣從容呢,我羨慕你能大口呼吸、我羨慕你有滾燙的體溫、我羨慕你無憂的笑臉可我,今天才發現我依然是那個膽小懦弱害怕被遺棄的觀月水影啊!」
水影大聲抽泣的聲音溫吞著湮沒在夜一的懷里,「我送這丫頭回去、」海燕凝重的起身,輕輕接過癱軟無力的水影。
「不勞煩了,我送就可以了、」白哉也起身欲接過水影。
「真是的、我說不讓她喝酒她偏喝,醉了吧、」海燕並沒有把水影給白哉的意思,「我送她回隊上,順便告訴浮竹隊長不用擔心,啊對了空鶴、我今晚就直接在隊上住了不用等我、」
「那我們也告辭了、」
「路上小心、」
夜一喜助和白哉也跟著海燕起身告辭,「志波桑,路上小心。」浦原淺笑著看著海燕懷中爛醉不醒的水影。
「嗯,你們也是、」
「啊呀呀,女人喝醉酒後真可怕啊、」浦原與夜一緩緩走在路燈下。
「是呢、盡是些讓人听不懂的胡話,」夜一把手背在腦後踢著腳下的石子,「那丫頭像解不開的謎一樣,我真是、越來越感興趣了。」
「哦呀?被夜一桑盯上可真是件悲慘的事吶、」浦原悠悠調侃著。
「吶夜一桑、」浦原出奇的沒有等到夜一的佛山無影腳,他低著頭看著地上昏暗的白色燈光,「你覺得,水影桑是值得信賴的人吧?」
「你在懷疑水影?」夜一難以置信的看著喜助。
「嘛、也不是呢,總覺得水影桑身上有太多我們掌控不了的隱情呢、」
「呵、你總是這樣,喜助。不相信任何人、」
那我呢?夜一在心底輕輕問著。
夜漸深,雨乾堂內一盞孤燈在搖曳了許久後、終于被屋內人熄滅。
夜幕下的雨乾堂,又恢復了幾十年前那般的寂寞。
「隊隊長!」從門外傳來海燕叩門的聲音。
浮竹沉默著急急起身,推開門便借著月色看到癱在海燕肩頭沉沉睡去的水影。
浮竹與海燕模著黑把水影放到榻上,「到底怎麼回事?」屋內的油燈再次亮起,浮竹微微有些慍怒的面孔被油燈晃得蒼白。
「喝了一壺酒,就醉成這樣了,若不是即時把她帶回來,這丫頭撒酒瘋也說不定、」海燕坐在床邊皺眉看著水影沉靜的睡顏。
「你咳咳」浮竹一著急便咳了出來,「有你在場你怎麼會讓小水喝成這副樣子?」他給水影掩上被子。
屋內再無人言,唯一清醒者的兩人都沉默了。
良久,浮竹輕聲嘆了口氣,「你去其他隊友那里借宿睡吧,這里有我呢、」
「是」浮竹背後傳來了掩門聲。
借著燈影,浮竹細細的看著水影的眉眼,他現在回想起今天下午的一切還感覺像夢一樣不真實。還是那個水影,還是那個一睡覺就愛蹙眉的水影,昨天還如孩童般的水影、今天就令人猝不及防的長大了。
以孩子的面龐在浮竹身旁賴了這麼久的水影,差點讓浮竹忘了、她已經很大了。
水影抿起嘴蹙著眉急促促的呼吸,新流出的溫熱淚水沿著以往未干的淚痕流淌下來,她委屈的伸出手在空中抓著什麼。
浮竹一個本能,握住了水影縴長柔軟的手,他心疼的輕輕揩去水影臉上的淚,「你這孩子,不管長多大還是那麼容易被噩夢嚇哭啊、」
當感覺到手里的溫熱充實後,水影的呼吸漸穩,她無意識的拉過浮竹的寬厚手掌放到了自己臉上。
此情此景,浮竹腦海里突然蹦出了諸如「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雲雲此類的詞語。他突然覺得此時此刻自己的行為,有失君子德行。于是他有些自覺罪過的抽回了手。
「十四郎?千萬別」
浮竹的心跳、停了一拍︰她喚他、十四郎。
不是十四郎哥哥,是十四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