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兒迷迷糊糊睡著,也不知睡了多久,半醒時,感到眼前有個影子,不經意地睜開朦朧睡眼,一張漠然冷俊的面龐出現在眼前,實嚇了她一跳,忙坐起身來。
「你怎麼進來的?」源兒埋怨著小妖王的野蠻行徑。
「這是我家,我怎麼不能進來。」他語氣平和地說道。
「可我施了法的。」源兒不甘心地探究道。
他冷笑一下,「就你那點小伎倆,還想束縛我?」
「我如今可是有仙蓮護體的。」
「你有,我也有。」
那漫不經心的回答令源兒很是不解,正迷糊地看著他,他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手是冰冷的,又是充滿力量的。源兒平時雖不介意男女親膚之舉,但也僅限于上若耶山上與自己要好的親友,如今觸踫她的卻是個萍水相逢的陌路之妖,心中抗拒不已,更是忌憚他幾分。她只是一味地掙月兌,想把手腕從他的手中抽離出來,卻被他握的更緊,更緊。
天下能如此對待莞源公主的,只有這個霸道桀驁的鯉魚妖了,也只能是他了。這個害她遍體鱗傷的妖怪如今卻在為她療傷,源兒真是想不透他究竟是怎樣的妖怪,為何性情如此變幻莫測,難以捉模。
「別動。」鯉魚妖以嚴肅的口吻命令道。
源兒扭不過他的力氣,乖乖地任憑他輸入真氣,只是覺得一股暖流從手臂流入全身,身上的傷口瞬間愈合,元氣恢復。
治愈之後,他松了手,目光中依舊無半分溫柔,平靜地說,「現在能借個位置坐下嗎?」。
此時,源兒心中不但不怕他,更多了幾分心安,向床內蹭了一下,「隨便。」
待其坐下後,源兒偏著腦袋看向他,輕聲問道,「你為什麼會有仙蓮護體啊?」
「日後再告訴你吧。你如今只能在山上待著,樹妖一日不除,你就一日不能離開。」
「為什麼啊?」
「你若想成為他的口中餐,並且生生世世不得轉世投胎的話,你大可不需記得我的話。」
源兒埋下頭,正思考著這個妖怪的話的道理。
鯉魚妖補充道,「你放心好了,我沒那麼小氣,不會因為你偷了我的仙蓮就把你怎麼樣,你的那點法力實在微不足道,我還懶得在你身上費精力,你就先在山上待著吧。給你送吃的和衣服來的,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樣子的衣服,照著你如今穿的款式拿了一件。」
看著一旁的食物與衣物,源兒雖有所驚,但現在明確地知道這個妖怪是不會傷害自己的,微微一笑,更出乎意料的是,他還有細心的一面,就當他是在補償自己,盡他的地主之誼好了。想著,心里得瑟起來,源兒很是輕易地相信能與這個妖王做朋友,坦誠相待道,「謝謝。我們做朋友,我幫你一起打敗樹妖,好不好?」
「好啊,就怕你沒有這麼本事。」
源兒叫板道,「只要用心,總會有奇跡出現的,我相信樹妖最終會因為他的與猖狂而失敗。」
鯉魚妖嘴角扯一下,譏笑她的幼稚天真。
「你笑什麼,不相信啊,你日後一定會知道我說的是對的,做朋友,要相互信任的。我叫源兒。你叫什麼?」
鯉魚妖站起來,背對著她,「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只要記住我的話,不要到處亂跑就是」,說完便出去了。
「真是個奇怪的家伙,名字有那麼神秘嗎?」。源兒小聲嘀咕著。
換好衣服後,源兒推開那扇困了她兩日的木門,見到久違的陽光,神清氣爽不已。
歉然山也是個極美的地方,這里充滿的濃濃的綠意,閉上眼楮,可以聞到陽光的味道,眼前隱約浮動著明暗交錯的影子,那是風拂過樹枝後留下的痕跡。
源兒在山中隨意地遛達著,雖然她的目的地是杭州斷橋,但此時,她並不想馬上離開這里。此前脖子上的五彩夢石項鏈首次異常地閃動起來,火鳳凰決絕地將她帶到這綻放著神界仙蓮的地方,她不知道上天為她安排了怎樣的故事,她只知道,她已不知不覺地卷入到了這個小妖王與樹妖的戰斗中,她無法逃避,只能面對。若耶山莞源公主的身份使得她自幼便明白一個道理,那便是天下蒼生的事勝過自己的性命,她絕不會做對不起天下人之事。就算沒有了這個身份,源兒的性子也斷然不會縱容樹妖,她期盼著能親手打敗那個臭不要臉的千年老妖。正當她心有所念,埋頭踱步在山野間,一陣爽朗的笑聲將她從思緒中抽離出來,順著那若隱若現的嬉笑聲,她快步前行,止住腳步之時,她舒心地笑了。
原來是捉迷藏。
只見一個身材嬌小玲瓏的女孩子模索在妖群中央,她蒙著淡粉色眼罩,身著碧綠印花短裙,腳蹬白色短靴,頭戴白色毛茸茸飾物,口中含笑,聲音清脆爽朗。雖然看不到她全部的面容,但是那清爽的笑聲、嬌小的身材與甜美的打扮無不證實了她是個可愛的小妮子。
源兒被他們的歡樂感染了,很是希望能加入到其中,與大家一起盡興玩耍。
女孩模索著前行,抓住了源兒,很是開心地喊道,「我抓住了」,解開眼罩,露出一雙水靈靈的大眼楮,看到陌生的源兒,愣了一下。
源兒沖她一笑,「對不起,打擾到你們了。我叫源兒,能和你們一起玩嗎?」。
「好啊,我叫林夕。我們一起玩吧。」林夕熱情地回復道,並友善地拉著源兒的手加入到游戲當中。
玩,可是源兒的本事,在這里結識到的第一個朋友就是林夕了,甜美可愛又開朗直爽的林夕把更多的小朋友介紹給源兒認識。小朋友們對于這位新來的漂亮姐姐很是喜歡。
林夕告訴源兒,這里是歉然山,自己全名叫白林夕,是只小兔子,與姐姐住在不遠處的山洞中,山王是只五百歲的鯉魚妖,極恨神仙,所以在他面前絕不可以提到神仙二字。
源兒心中驚奇,原來這個面色冷俊的小霸主果真是只小魚妖,為自己此前對他的比喻感到沾沾自喜。開心過後,源兒將林夕的話謹記于心,雖然不知道這個「恨」是什麼緣由引起,又是到了何種程度,但自己也算半個仙人,反正以後,面對這個霸王,只要小心行事,不泄露自己的身份就是了。
源兒在歉然山上已待了數日,無聊的時候就到處逛逛。今日不覺間走到一個山洞外,抬頭看,上面刻著清幽幽的三個字——「水夢洞」。如此夢幻清雅的名字使得她很是好奇,于是緩緩進入洞內。
洞內的布置,全然不像一個妖精的住所,這里有自然恩賜的鬼斧神工,但更多的是後天的獨具匠心︰溫泉飄渺、流水瀝瀝、花香清馨、壁畫精美、古琴安詳、采紗彌漫,這里清雅干淨,璀璨晶瑩,動人心弦,並且清涼舒爽,真真是個絕美之地。
源兒很是欣賞這里的景致,向洞內邁步,清晰地看到壁畫,畫中所繪女子,婉麗清秀,語笑眼美,身姿裊婷,秀發垂落,如雲飄逸,裙擺翩躚,更顯婀娜。
正用心欣賞著,心里贊嘆,真是個美胚子,作畫之人的丹功也是極高,此時一個白衣女子走出來立在她身後,源兒回身,恍然一驚,畫中所繪的女子,其真身竟更是嬌美如月,恬靜如花,清冷月兌俗的氣質勝似清晨凝聚的甘露那般晶瑩純淨。
源兒立即解釋,「打擾姑娘了,源兒本是無心冒犯,不覺間就走了進來。」
「不礙事的。姑娘不必拘禮。」說罷,白衣女子翩然而至玉石桌旁,示意源兒過來坐。
源兒很喜歡洞內的布置,如今又出現一位貌美堪比天仙的女子,更是舍不得離開。
待源兒坐下,白衣女子為她斟上白蓮清露,「听妹妹提起過源兒姑娘,贊姑娘聰慧善良,很是能哄小孩子歡心。」那寬大飄柔的衣袖輕輕滑落于腕下,露出一片冰肌玉膚。
「妹妹?是林夕嗎?」。
白衣女子微微點頭。
「哦。林夕的姐姐,這里是水夢洞,那你是白小水?」源兒機靈地猜出這個氣質靜雅的女子的身份。
「正是。」白小水並未因源兒的回答感到驚喜,依舊微垂黛眉,不曾留意源兒,舉止投足間隱隱透著清冷如霜,傲然如冰的感覺。
源兒痴痴地看著小水,那靜好的容顏,淡雅的性子與清冷的氣質拼在一起宛若神界中的仙子,她猜測著小水應該是神界中哪位仙子的化身,亦或是某件神器的轉世,正妄自揣測著,被小水打斷了。
「本應是我去拜訪姑娘,但沒有盡到地主之誼,卻讓源兒姑娘自己來了,還請姑娘不要見怪。這是新收集的蓮葉清露,我以水代酒,向姑娘賠罪,還望源兒姑娘喜歡。」小水很有禮貌地行初遇之禮,姿態端莊,態度誠懇,但又好似故意保持著矜持與清高之態。
源兒笑著接過小水的初面禮,「客氣,哪有那麼多說道啊。今日在這里遇到姑娘,實在是精妙,我們有緣相遇,這是冥冥中的安排。為此,我敬你。」
源兒的真性情讓小水心頭一喜。
一盞清水下肚,源兒探究地問道,「小水姑娘,我有一事想請教你。」
小水抬眼看她,示意她繼續。
「你和林夕一直都住在這里嗎?」。
「這是自然,我們從未離開過歉然山。」
源兒不知該如何問下去,總不至于第一次相見,就對人家刨根問底吧,想罷,不能那麼冒失,于是轉變話題,熱情地邀請道,「小水姑娘,明日我們會到山間采花,你會參加嗎?」。
「對不起,我不感興趣的。」
和白小水簡短地談了幾句,源兒已發現,小水是一個擁有內心世界的女子,她只留心她關心的,對沒有關系的不曾用心,只可惜,如今她們的緣分尚淺,無法進入到她的世界中。相較她的妹妹林夕,這對姐妹倆的性格真是天壤之別,姐姐冰清玉潔,安靜孤僻,不善言辭,妹妹活潑開朗,乖巧可愛,熱情大方,唯獨相同的地方就是這對姐妹倆都擁有一副惹人愛的外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