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碗青 第五章︰三小無猜心野去1

作者 ︰

鳳鳴山山腳下,傅冬讓人將早已備好的軟轎由八名年輕侍從抬來,命侍從護送我們一家子翻越鳳鳴山,到幽蘭江後再返回。不得不說,傅冬待人處事八面玲瓏,交際手段很有一套,果真不愧是常年游走在官場上的人。爹爹正直善良,別人敬他三分,他還人家十分,與傅冬相處半日,便是一見如故,有種相逢恨晚的感覺。

臨行之際,暮城方向一匹快馬飛馳而來。

「律。」轉眼間,喝馬聲響起,快馬徑直來到我的面前停下。馬上坐著一大一小二人,長者是一年輕侍衛。幼者一身稚氣,面容粉女敕精致,穿著一身粉色圓點花樣閨秀孺裙,靈動的大眼楮閃耀著別樣的色彩杵著我,小嘴撅起,口里直哼哼地質道︰「青青,我們不是好朋友嗎?你為什麼要走?」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我新結交的小姐妹傅靈月。

傅冬這時走了過來,伸手將傅靈月抱下馬,訓斥道︰「月兒,你怎麼跑來了,不是讓你隨季師傅學琴嗎?真是越大越不像話了!」

傅靈月瞪了傅冬一眼,撅起小嘴不滿道︰「哼!爹爹你都不心疼月兒,月兒剛剛結交新朋友,哪有心思學琴?月兒不要學琴,月兒要和青青一起進京!」說完,傅靈月跑到我身邊,拉著我的手開心的說︰「青青,你怎麼不知會一聲就走了呢?你可知道,我方才起身找不著你都擔心死了!」

小孩子的氣,來得快去得也得也快。見靈月不再生我氣,我笑著拉起她的手安慰著說道︰「好月兒不要生氣,我爹爹趕著進京呢,早上起得早,見你還在睡覺,爹爹便不讓我去叫醒你!」

傅冬在一旁頭疼的揉了揉額頭,見訓斥無用,又改用懷柔政策。他笑盈盈地走過來抱起傅靈月,輕輕地吻了一下她的額頭,柔聲勸道︰「月兒啊,爹爹在你眼里就那麼壞嗎?爹爹不是不許你去京城,只是你玉叔叔此次進京還有諸多事情要處理,青青賢佷女也是要幫忙的,你這去不是給他們添亂嗎?乖,听爹爹的話,先回府隨季師傅學琴,待過陣子你玉叔叔他們安頓好,爹爹親自帶你進京去見青青,好不好?」

傅靈月總愛裝作一副小大人模樣,但終究還是個小孩子,得到傅冬的保證,也就不再堅持。她來到我身邊,與我依依不舍的說了好會子話方才離去。爹爹看天色不早了,便告辭了傅冬,抱著我坐上軟轎,在傅冬派來八名侍從的護送下,向鳳鳴山進發。

日落,晚霞當空時分,我們一行人經過一處木橋小溪,橋對面是一處靠樹林的空地。爹爹不忍侍從抬轎趕夜路,讓停轎就地扎營歇息半宿再走。侍從終于得空,感激一番各自尋處空地,就地坐下養神。爹爹讓莫大、莫二進樹林深處看看可能獵到野味,福嫂與常青、雲鈴三人也進入樹林里拾取柴火。

彎月很快升起,明亮浩潔,星子閃爍。莫大、莫二扛了一頭野豬回來,莫二手上還提只兩只野兔。福嫂照著當初在雪霧山脈中那般,將野豬與野兔打理干淨,拿樹枝叉在火堆上烤。

一夜無話。

清晨天蒙蒙亮,大地還處于一片灰蒙蒙中,爹爹與家僕皆已醒來。那八名侍從歇息一夜,全身又充滿了力氣,此刻正收拾了帳篷放到軟轎底下儲物箱里,以備出發。在所有人中,莫大、莫二起得最早,當我醒來的時候,我看到莫大、莫二各自兜了一懷紅通通的野果回到營地,然後由福嫂與常青、雲鈴將野果拿到溪邊清洗了分發給大伙。

當天空第一縷眼光射向地面的時候,大伙一切準備就續,我與爹爹坐上軟轎,在福伯的一聲「走!」字落聲,一行人繼續行路。

時光飛逝,轉眼間,在我對兩月的趕路開始感覺到厭煩的時候,我們一家子終于見著了美麗寬闊的幽蘭江。八名侍從將我們送上駛向丌都城的船後離去。此去丌都城僅有一個碼頭,船很快裝載滿人向丌都城方向開去。

望著一眼看不到頭,如一條碧幽緞帶的美麗幽蘭江,大伙心頭的重石落下,情緒安穩不少,但我卻提不起精神,全身沒力氣。此刻的我並不知道,我的臉色蒼白如紙,全無一絲血色,額頭全是冷汗,而爹爹一心放在明日進京面聖的要事上,無暇顧及我。

漸漸的,我感覺到有些頭暈目眩,眼皮異常沉重,接著便是眼前一黑,一頭栽倒在爹爹的懷中,昏睡過去。意識消失前一刻,我似乎听到爹爹驚慌失措地喚著我的名字︰「青兒,快醒醒,你怎麼了?青兒」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正躺在一張素雅的古檀木香塌上,身上蓋著一床印著藍碎花錦料被褥。香塌前,坐著一個十三四歲少女,她皮膚雪白,眉目清秀,身形嬌小,穿著一身素白婢女式襦裙,正單手托腮,靠在床欞上恬睡。只是她的面容看起來卻是有些憔悴,看來已照顧了我不少時辰。奇怪的是,我並不認得她,她是誰呢?難道是爹爹新買回府的侍女?

掙扎著想要起塌去尋爹爹,不料心念剛一流動,頭便疼痛難耐,胃里一陣酸意翻滾,惡心得緊!這時,我看到那少女似乎被我的舉動驚醒,身體輕輕一顫,睜開了眼楮,眸子略有些抓不著邊際的迷茫,隨後站立起身,擔憂的問我說︰「小姐,你終于醒了!怎麼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她那一聲小姐,我就知道她的身份果然被我猜中了!我虛弱的笑了笑問她︰「大姐姐,你是誰啊?」

清秀侍女松了口氣,替我重新拉好被褥,微微笑著柔聲說道︰「小姐,奴婢賤名清蓮,曾在太後身邊侍奉,十日前受聖命來到太師府,太師大人安排奴婢照顧小姐。小姐日後若有什麼吩咐,盡管吩咐奴婢去做!」

「咳、咳。」她的聲音非常好听,輕柔細膩,很像記憶中模糊的娘親的聲音!我正自開口,想讓她別自稱奴婢,卻不料急迫間,徒然一個呼吸不穩,連聲咳嗽起來。

清蓮溫柔地替我順了順氣,柔聲勸道︰「小姐莫急,身體放松些,病才剛剛好,不宜激動呢!」

我自小失去娘親,爹爹一向不待見我,當我開口會「呀、呀」口齒不清叫兩聲的時候,女乃娘兒媳婦誕下麟兒,接她回去享受天倫之樂,爹爹不便挽留,又買了一個婢女進府照顧我,那人正是小紅。可以說,我是由小紅照顧到六歲的,于她,我有說不出的深厚感情,她也從不當自己是婢女,在葉城城主府的時候,小紅甚至比福伯更像一個管家。

看著這道忙碌的身影,我不由控制地想到了小紅,不知不覺間,我的眼角濕潤了。享受著這久違的親切照顧,我閉眸沉沉睡去。

「清蓮,青兒今日可有醒來?」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我听到爹爹慈祥的聲音回蕩在屋內。

原來,當日我自船上昏迷,一睡便是足足十日!

那日入丌都城後,爹爹將大伙安頓在一間清幽客棧,讓福伯去請大夫替我看病。爹爹皇命在身,福伯出去請大夫的時候,爹爹又囑咐了家僕幾句,便帶上大印進宮面見皇帝。大齊皇帝是個賢德的皇帝,知人善用,听聞爹爹朝見,親自出宮禮迎爹爹進朝殿!這等殊榮,在大齊史上可是從未發生過的,引得無數朝臣羨煞不已。

爹爹入得朝殿,行完君臣禮節,有掌事太監宣讀聖旨。旨意內容一為正式任命爹爹太師之職,即日走馬上任。二是賜予爹爹京城東街太師府宅,並獎賞侍女二十,侍從三百,白銀三千兩、西部附屬小國夢蘿國精蟬絲鍛百匹及良田百畝的賞賜。夜間,皇帝又派人設下晚宴替爹爹接風洗塵,同時有歌舞助興。

皇帝不端架子禮待爹爹,使朝中眾臣大跌眼楮,宴會上紛紛向爹爹舉杯敬酒,恭維話道不盡,說不完,在這般盛情難卻之下,爹爹有些不勝酒力,十數杯下肚後便是醉得不醒人事,皇帝又吩咐御廚煮醒酒湯,派人侍侯爹爹服下。至三更時分,爹爹半醉半醒間,不顧皇帝勸阻,堅持要出宮,皇帝這才命禁衛將爹爹抬回。

爹爹翌日清晨醒來,向福伯詢問了我的病情。原來,我早在當初遇狼群的那夜就已感染上風寒,因著身體底子強健,這才拖延了兩月。而幽蘭江上風寒氣濕,那一吹,病發就如山倒,一發不可收拾了。爹爹心疼之余,在皇帝賜予的侍女中,選出清蓮作我的貼身侍女。十日來,一直都是清蓮在照顧我,而爹爹自身受皇帝任命太師,即日就進宮到大學殿,專職教導太子及眾皇子,每日于皇宮太師府兩頭跑。後來,皇帝不忍見爹爹奔波辛苦,讓太子在東宮清出一湘殿,命爹爹入住!

所謂君無戲言,爹爹自然不敢違抗聖命,今日正是回太師府收拾衣物入住東宮,不想我卻在這時候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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