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碗青 第八章︰三小無猜心野去4

作者 ︰

傅靈月穿著一身火紅騎馬裝,頭發學小男孩那般梳成單璞頭,遠遠看去頗有幾分英氣,像是偷溜下凡的調皮小仙女。

小仙女此刻正被她爹爹抱著,小臉紅紅通通的,一見我掙扎著跳下地向我跑來,開心地圍著我轉了兩圈說︰「青青,都說大官的女兒一個個長得胖嘟嘟的,我為何看你比上次見到還瘦些了呢?」

听爹爹說,傅冬過去曾征戰沙場,當過副將,教女兒也不像尋常人家那樣以溫婉賢淑為主,反倒絲毫不加約束,隨傅靈月的喜好成長。傅靈月喜好動武,小小年紀身手敏捷,劍術甚為不錯,前朝有過‘巾幗女將杜紅英’開領了女子參軍的先例,傅冬大概也是希望自己女兒能成就一番大業的。

我看著傅靈月那精靈古怪的面容,和滿是豪氣爽朗的英姿,腦海里想著爹爹前些天曾對我講的話,不自覺間竟走神了,一下子沒能听清她說了些什麼。

傅靈月期期盼盼的趕來京城見我,不想剛一見面,我竟當她是透明的一般發起怔來,不由氣得臉都漲紅了,鼓鼓的腮綁子甚是可愛,像熟透了的紅隻果,靈動的漂亮大眼楮撲閃撲閃的,卻是恨恨地瞪著我,氣惱地吼了我一聲道︰「青青!」

听到傅靈月的吼聲,我終于回過神來,看著傅靈月與他爹爹因我的走神,弄得有些尷尬的站在門口。我連忙微微欠身,像個小大人般地對傅冬客氣的說︰「傅叔叔,見到你們真是太開心了,開心得失了禮數,剛才真是抱歉,走,里面請」

說完我拉上傅靈月的手,她見我回過神來首先說話的是她爹爹,這會兒更是有些惱了,一下子抽開小手,甩袖如風地冷哼道︰「哼!虧我還那麼想你呢,你都不想我!我不要進去」

「靈月小姐這可就說錯了,」清蓮不知何時出現在我身後,也是頗喜愛這個精靈古怪的小女孩,那張清秀純淨的臉上蕩起溫和的笑容,笑著打趣道︰「我家小姐這些日子可是成天念叨著你呢,好幾次還與大人爭論著要去暮城接您過來小住呢!」說完,清蓮向傅冬欠身行禮道︰「婢女清蓮見過傅大人,傅大人里面請!」

傅冬見得清蓮自報名諱,一時間竟也如同我先前見到他們一般地怔怔出神,好一會才失態地指著清蓮驚呼道︰「你、你是太後身邊的清清蓮姑娘?」

看傅冬的樣子,清蓮的身份似乎並不像爹爹說的那麼簡單,我一下子就給傅冬的問話挑起了興趣,也不顧傅靈月掙扎,捉緊了她的小手,她看了看我,但小孩子心性麼,生氣只是一會子的事情,這會兒也是如我一般,對面前這個清雅秀美的大姐姐身份好奇起來,那雙美麗靈動的大眼楮一眨不眨地看著清蓮。

清蓮再次欠身,似記起了什麼不愉快的往事,眼里一絲苦澀閃現,清雅的面容也是有些變色,苦笑道︰「婢女是曾侍奉太後身邊,不過只是一名身份卑微的賤婢罷了,什麼姑娘不姑娘的,勞傅大人記掛婢女賤名了,清蓮慚愧!傅大人,清蓮現在是太師府的婢女,與以往的身份並無不同,還請大人莫要再提過往的事情!」

傅冬听清蓮這麼說,也知觸踫到了對方的一些隱忌,我看到傅冬歉然一笑,連忙移開視線,向府內瞅了瞅,疑惑道︰「為何我與月兒站了這麼久卻是不見太師大人出來相見,難道太師大人不在府中麼?」

清蓮淡然道︰「我家大人在半月前就已搬進東宮入住了,平時極少回府,傅大人恐怕得是要去宮里才能見到大人了!傅大人既然來了,還是請進去坐坐吧!」

听到清蓮的最後一句話,我這才想起,我竟然將客人怠慢到在府外冷站了大半天,當即拉起傅靈月的手向傅冬歉笑著道︰「傅叔叔,清蓮姐姐說得對,爹爹不在青青在啊,傅叔叔就先進去坐坐吧。青青與傅叔叔與月兒好久不見,很是想念呢,依青青看,傅叔叔就留在這里小住幾日吧,或許爹爹他明日就回來了呢!」

清蓮退至一側,手向府內一伸,作請的手勢道︰「傅大人請!」

傅冬微笑著點了一下頭,便牽著傅靈月,與我一道向府內走去。入得客廳,清蓮下去沏茶了,出院的時候看見了常青,便吩咐她去廚房讓廚子準備點心待客。

清蓮一走,傅叔叔客套地寒暄了幾句來到京城可還住得習慣之類的話。聊了一會子,與大人們實在沒什麼話題好講,我便說要帶月兒參觀太師府,然後傅冬就笑呵呵地看著我拉起傅靈月跑出門,帶她參觀太師府的景觀了。不想,這景觀沒見到能入得她眼的,倒是因為爹爹不在府中,清蓮姐姐又生性淡漠,對僕人不甚管束,導致一路上見到的僕人們連起碼的見禮規矩都沒有,一個個懶散地拿著掃帚或是盆子剪刀之類的,靠著樹木打噸。傅靈月一路驚奇聲連連,臉上的笑容就沒停過。

最後,我被她笑得有些惱了,直接將她帶到我平素最喜歡呆的池中涼亭上,看著她直瞪眼說︰「有那麼好笑嗎?瞧你笑成那樣!」

我不提還好,本來剛平靜一些的傅靈月又笑得直不起腰,驚奇道︰「青青啊,你家的下人可真是好玩,我從沒見過誰家的下人像他們那麼自在過呢!」

我也笑了,不過我的笑容比較柔婉一些,沒像她那麼放肆,而是掩面輕笑,笑不露齒,或許是平素受爹爹灌輸太多的儒家風氣有關吧。我看著傅靈月笑了一會兒,拉起她的手,真摯的說︰「月兒,你可算來了,自爹爹走後,我每日不是練琴就是听宋音師傅教習,日子可悶了!現在宋音師傅剛離開,可巧你就來了!」

傅靈月開心豪爽地拍了拍胸脯說︰「放心吧青青,我這次來可是打算長住的,就算你想趕我走都趕不走呢!」說罷傅靈月似想到什麼,偏著頭想了想,眨著眼,神秘兮兮的笑著說︰「你可不知道,自當初爹爹見得你後,就說我女孩子沒點女孩子的樣子,讓我多和你學習下呢,所以我就向爹爹說要和你學習怎麼做女孩子,爹爹就同意我來太師府長住了!青青,你快教教我怎麼做女孩子吧!」

怎麼做女孩子?這個還需要教麼?我訝然失笑,有些無語的搖了搖頭,被她的話問住了。

傅冬下午申時二刻離開了太師府,臨走時留下了傅靈月,笑著囑咐我幾句要多多照顧月兒之類的話。傅冬走後,清蓮要替傅靈月收拾廂房,傅靈月不肯,她稱自己與我一樣,往後都是太師府的小姐了,說姐妹就應該住在一起,不分主客,于是每日夜間,我的床塌上多了一個總是愛打被子,睡夢中也會滾下床的好動小女孩。每夜我總會被她的舉動驚醒,數次替她拈好被子。雖然她比我虛長兩歲,可是相處下來,我感覺她比我更像妹妹。

在有傅靈月相伴的頭幾天,她不許我鑽入爹爹的書房看書,不是拉著我去院里踢毽子,就是去院子里找比較粗壯的大樹,爬上樹梢去掏鳥蛋,要麼四處尋找蛐蛐抓,偶爾也會在深夜,在池中涼亭上陪伴著我,听我撫琴。連續七天後,太師府已無能讓她感興趣的事情了。傅靈月呆得發悶,鼓動我讓我與她一起設計清蓮姐姐,想法子蒙蔽她的視線溜出府邸玩玩兒。不過我想起爹爹的教導,女孩子家切忌出去拋頭露面,所以好幾次都以此為由拒絕了。傅靈月見說不動我,無聊間見得無精打采的僕人,突然眼前一亮,興起改造他們的念頭。

自那日後,太師府充滿了生機,充滿了笑聲與哀鳴聲,太師府因她煥然一新。青青見僕人那麼懶散,自作主張地說要替清蓮姐姐教導下人,青青的教導方法是習武,教他們修煉內力,扎馬步,學習劍術拳法,說是以後若是遇得外敵入侵,也好保護太師叔叔和我的安危。

爹爹初來京城為官,又鮮少在府里,福伯走後,清蓮姐姐生性淡薄,一開始會注意僕人們的規矩,但日子一長,也就隨他們了。清蓮姐姐會在清晨安排他們各自需要做的事,再在夜里統一檢查,僕人們對她是又怕又無謂的矛盾心態。怕的是夜晚間嚴肅的清蓮,無謂的是白晝淡然的清蓮,而近日來,僕人們越來越不像話,只在見到我的時候會恭敬的叫聲「小姐好!」,平時已是忘了禮數為何物,這才讓傅靈月見笑了。

傅靈月生性好動,是那種無事也要惹事生非的性格,不知是她當真正氣凜然呢,還是她性子所致,竟是別出心裁地想要為我爹爹培養出一批精英殺手!殺手!是的,傅靈月教他們武功的至理名言就是---不是敵死就是我亡!不論對方是年輕壯丁還是柔弱的丫鬟,傅靈月都會傳輸他們強烈的殺人知識。在教導的同時,或許是年小吧,她手腳沒輕沒重的,雖已盡量在控制自己的內力了,但每次一劍刺出的結果,不是她自己受傷就是僕人們掛彩,當然,都是些細微的皮外傷,僕人們一個個被她搞得叫苦連天的。

好在,傅冬當日離開後沒有立刻回暮城,他進京的主要目的是向朝廷匯報上季的政績,匯報完又去東宮太子府拜見太子,主要目的其實是想與我爹爹拉近些感情。自清蓮的事情上(至于什麼事,以後進宮會說明的,大家耐心看哦!)他就看得出,今後的朝廷中,除了左相和攝政王,也是有我爹爹的一份勢力,早與之交好才是為官之道。當然,朝廷是禁止朝臣私下拉幫結派的,但太師的身份不同,太師是不怎麼干預朝政的,可單是身份擺在那兒,就值得令所有地位中庸的官員交好了。

傅冬向爹爹提了將愛女傅靈月托付在太師府的事,直嘆他不會管教女兒,教不出像我這般溫婉懂事的性格,請求爹爹有空時代他管教一下。爹爹見他都將愛女放自個兒家里了,已是開不了拒絕的口,而爹爹對傅冬的印象很不錯,更沒理由拒絕了,所以便爽快的答應了。在傅靈月將太師府搞的烏煙瘴氣的時候,爹爹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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