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碗青 第九章︰三小無猜心野去5

作者 ︰

爹爹回到府中,僕人們立刻怨聲載天地向爹爹叫苦,待听僕人匯報完府里近日的事,爹爹不由大感頭疼,他終于明白傅冬為何舍得將寶貝女兒寄存他處了,這孩子果真是難以管束啊!爹爹首先讓福伯吩咐下去準備晚宴,替小靈月接風洗塵。

在晚宴上,爹爹問完傅靈月住得可還習慣的關心話,便開始他那一板一眼的教學作風,一口一句至理名言,絲毫不當傅靈月是客人,嚴厲訓誡,說得她面紅耳恥的,垂著頭便再沒抬起過。傅靈月不想我爹爹這般嚴謹,絲毫不留情面,晚宴途中月兌了個借口離開了,這一走,許久未見回來。

爹爹或許是個有實質的思想家,但為人太過正經,不是一個合格的師傅;又或許他的方法適用于皇親貴族,但卻不適合傅靈月。我嘆了口氣,擔憂著傅靈月,便與爹得說出去看看她,許是她想不開,傷心了。待我說完,爹爹這才察覺是他的話太正板,嚇走了傅靈月,也就讓我好生地開導開導她!

我出得飯堂,四處仔細搜尋了一番,沒找著傅靈月的身影。月色下,因所有僕人都侍侯在飯堂,院子里靜悄悄的!找尋了幾圈,我突然想到她或許去池中涼亭了,便走遠路到後園僻靜處,果然遠遠地听到池塘上傳來幽怨的琴聲。

這些日子與我相處,傅靈月本不喜琴,在我的影響下,也能撫出一曲完整的樂曲,以往她撫與我听,我總覺得其中少了一種感覺,听起來太公式化!不論怎麼與她解釋,她都不能理解其中的含意。不想今夜,她的琴聲帶了一絲情感的色彩,令人一听,就能感覺出撫琴之人的心境波動!

難以釋懷的幽幽琴聲中,時而夾雜著幾聲輕微的低泣聲!我听了心下沒來由地一陣心疼,著急地加快腳步,小跑至池中涼亭處!只見,傅靈月精致可愛的小臉兒梨花帶雨,在淒迷夜空中的月光照耀下,憑添幾分淒美的味道,只是,她那楚楚動人的模樣卻是令我看得有些難受與不忍心!

我嘆了口氣,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頭,安慰道︰「月兒,真是對不起!我爹爹他就是那樣一板一眼的,其實是為你好,沒什麼惡意,你可千萬別放在心上,當他說的話是耳邊風就好了!」

傅靈月听得我的聲音,停止了扶琴,抬頭淚眼朦朧地注視著我,那模樣就似受了極大委屈後見到了自己的親人一般,那樣的信任,那樣的滿心期盼,她在告訴我,她需要我的安慰。突然之間,我有種此生都想照顧她的感覺,我將她的頭貼緊我的心房,柔聲道︰「好月兒,不哭!我的爹爹便是你的爹爹,爹爹說的話自然是對的,你愛听不愛听也不要和爹爹生氣呢!乖,若真心里不好受,就當在夢游吧!夢醒就忘記了!」

我听到傅靈月暢快地哭喊道︰「青青,你知道嗎?從小到大,從來沒人那樣訓誡過我!不管我做什麼,闖出多大的禍,沒人告訴我那是錯的,就是有一年爹爹進京,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將司馬叔叔外佷子表弟堂哥的長子打破了頭,爹爹也沒講過我不是!真的,爹爹一直說,月兒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就算闖了禍,他也有辦法替我善後!可是、可是玉叔叔卻說我做錯了!我不是生他氣,只是忽然間覺得,原來自己那麼做,好象真是錯的!真的錯了嗎?月兒不懂,月兒好害怕!嗚」

原來,傅冬叔叔竟是如此教導月兒的麼?听罷傅靈月的話,我總算了解靈月為何會是這般驕縱任性的性子了!可是,我卻不認同傅冬叔叔對月兒說的話!闖了禍,當真任何情況都可以彌補嗎?尋常人也就罷,若是將來惹到了皇親權貴,例如司馬昭與王馬逅!上次靈月幸運抽身,乃因不知隔著多少輩分的遠親,倘若那遠親換作兩大權貴的血親、嫡親,我想,此刻傅冬叔叔恐怕早被胡亂安個罪名秋後處斬了罷?

在爹爹書房中,我看書甚雜,不光爹爹嚴厲要求的我讀,甚至還讀為官之道類的書籍!而府邸中侍從有三百是自皇宮御林軍挑選出來的,偶爾他們也聊及朝中權勢,從中我听得最多的便是與司馬昭與王馬逅有關的事!自然知曉他們二人城府有多深,暗地又是怎樣陰險的為人,雖然,目前的我對于城府與陰險,理解得並不多,但也大概知道那是什麼意思!總之不是好人就對了!

傅靈月還在哭,我輕柔地拍著她的肩頭,沒開口再講一句話!我知道,或許,今夜將是她人生當中最為重要的一夜!曾經,因為她爹爹傅冬的溺愛,導致她被灌輸了太多不對的思想!此時,她必須堅強地挺過這一關!

傅靈月的哭聲漸漸停止了。

安靜半晌,她抬眸感激的看著我道︰「婉青,謝謝你陪我!很晚了,我們回去睡覺吧!」說完,也不待我回答,她徑直地向我的閨房走去!自她那清傲挺直的身影我看得出,她似乎在一瞬間長大了不少!我知道,往後的傅靈月一定是一只展開羽翼,在天空自由翱翔的鳳凰!

這夜,傅靈月睡得很安穩!

爹爹見我與傅靈月久久不歸席,便是命清蓮將晚宴撤去,隨後也自睡去。

翌日,天還未亮,爹爹乘轎進宮了。臨走的時候托清蓮告訴我,讓我好好照顧靈月。

吃過早膳,看了一會子書,天已大亮。陰藍天際中,秋日的太陽並不十分猛烈,偶爾有陣陣不甚純淨的風拂曉而過,空氣中帶有幾分悶悶的味道。今日,又是一個陰悶的天氣。

傅靈月睡至巳時二刻方醒,醒來的時候,我與清蓮已將她梳洗的暖水備好放在屋中的盆架上!我坐在床塌左方靠窗的軟椅上,翻著未讀完的書,未久見得傅靈月醒來時候那略顯迷惘的眼神,我有些心疼,上前過去侍侯她起床!

我的手剛一踫觸到傅靈月的肩膀,她便‘噗嗤’一聲脆笑,看著我笑道︰「嘻~青青,你怎的和你爹爹一樣,對什麼事都太過認真!你瞧瞧,我不過是裝模作樣一下,你便上當了!哈哈、你的表情真是好可愛呢!」

哎!真是孺子不可教也!夢想她經過昨夜是能‘痛改前非’的,不想倒是應了那句老話︰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倒是有些異想天開了!枉我還擔憂她一時適應不來心里難受,誰料這家伙竟拿我尋起開心了?我無語的看著她,一時之間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說氣罷,這樣一個可愛的小女孩,我如何生得起氣?說不氣罷,她捉弄起人來,可是半點不留情面的!

傅靈月見我吃鱉,捂著嘴開心的說道︰「好啦、好啦!剛才逗你的了,瞧你那副認真勁!好了,不逗你了,商量下今日的行程吧!」

吧字剛落,傅靈月臉上浮現出一種只有在想到古怪主意時才會出現的燦爛的笑容。然後討好似的,一臉期待的看著我,就像在對我說︰你快問吧、問我到底想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

我沒好氣的笑瞪了她一眼道︰「說吧,又想到什麼折磨人的鬼點子了!只若別太出格,今日青青我便放手陪你瘋一回!」

傅靈月俏皮一笑,沖我眨眨眼,卻沒立刻說出她的想法!只見她跳起身,一臉興奮地小跑到梳洗架前,自個兒動手擦洗那張俏皮的臉蛋,然後便是一陣胡亂擦洗,再抬頭之時,臉上還真潔淨如雨後的清晨那般清晰!洗完臉蛋,傅靈月又跑到鏡子前抓起梳妝台上的桃木梳,很是熟練地將及腰青絲梳至頭上,扎成小璞頭。片刻後,青青對著鏡子照了照,目光在純白的小裹衣上停留了一小會子,然後看著我問道︰「青青,你這兒有小男孩的衣裳麼?」

听到她這句話,我已知道她想干什麼了!盡管知道她那出格的心思,我也沒打算阻止她!

我認真地想了想,府中就我一個小孩子,還是女孩兒,我上哪里去找男孩兒的衣裳呢?我正要開口說出讓她失望的話,突然間腦子里靈光一現,想到了福嫂的三個兒子,便是眼前一亮,笑看傅靈月滿是期待的漂亮眸子道︰「算你運氣好,福嫂帶她兒子離開太師府日子不長,想必應當留下了幾件衣裳的,你在屋里等我,若清蓮來了找個借口替我擋上一擋,我稍後便回!」

傅靈月連聲應「好!」,我便跑出閨房,一路上鬼鬼祟祟地跑向福伯福嫂最初來到太師府所居住過的小院。待取得衣裳回來,傅靈月興致勃勃地將我的頭也梳成了小璞頭,將我的衣裳換成了男孩兒衣裳,然後我倆似小偷一般,投計取巧地溜出了太師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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