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芙蓉 第一章 驚雷震四方

作者 ︰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查護國公鐵將軍羅建成,通敵叛國,私運軍火,藏匿奸細……朕深感痛心,現收回羅家軍虎符,誅連九族,收壓天牢,明日午時斬首示眾,欽此。」

面白無須的太監收起聖旨,腆了腆臃腫的肚子,笑的奸佞猥瑣︰「哎呦,羅將軍,虎符交出來,和咱家走一遭吧。」

跪在院子里的人沒有求饒,均跪的挺直,也許在那個終日荒婬的皇帝登基稱帝的那一刻就預料到今天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羅建成仰望蒼天,先帝,建成盡力了。

「轟隆」連連壓抑了兩日的烏雲終是到了極限,下起雨來,似是在為這位一代忠臣鳴冤。豆大的雨點砸下來,砸在臉上生疼,惹得那太監叫罵道︰「快快快,把他們帶走,咱家好去和皇上復命。羅將軍,虎符交出來。」

羅建成站了起來看了看那太監道︰「沒有。」

「沒有?羅將軍你不要哄騙咱家,快快交出來也好免去皮肉之苦。」

「沒有。」

「你!好啊你羅建成,你不交出來咱家也有的是辦法讓你交出來,帶走!」

院子里的人在禁軍的看護下向天牢走,沒有人懼怕,他們都是孤兒,都是從小生活在羅府的人,骨子里都有羅家軍的硬氣。羅家軍是羅家的祖先一手創立的,守護了楚國一代又一代,為了表示對羅家的信任,先皇曾承諾過,如果沒有虎符,就算是皇上也沒有權利調用羅家軍的一兵一卒。于是沿用至今,只可惜上一任皇帝子嗣單薄,只得一子,所以格外寵愛,也就養成了唯我獨尊奢侈享樂的性格。如今此子即位後朝中奸佞小人當道,奢侈成風,更是听信讒言殘害忠良。

好在自己早有警覺,已偷偷遣散了羅家軍,讓他們隱姓埋名到其他國家生活,羅家軍多為孤兒,此舉實行起來不算太難。

還記得那天將士們誓死不走,羅建成無法,只得說讓他們活著以後好守護少主。一個個掉血掉肉不掉淚的漢子聲淚俱下︰「將軍放心,誓死保護少主。」

羅建成轉過身邊走邊道︰「最後命令你們一件事,離開楚國,不管這里發生什麼,不管我的結局如何,都不要回來。」八萬羅家軍跪了一地︰「恭送將軍,保護少主。」

思緒回轉過來,羅建成在心里默嘆,雲兒芙兒,拿著虎符,走得越遠越好,永遠也別回來。

陰暗的天牢里,那李公公讓身後的兩個侍衛各提著一個孩子,男孩十一二歲,女孩五六歲的樣子。對羅建成道:「咱家知道羅將軍不怕死不怕疼,嘴硬得很,但就是不知道您的心是不是也一樣硬。這兩個應該就是少爺羅雲和小姐羅芙了吧,怎麼樣,您現在還記不記得虎符在哪啊?’’

說著輕輕一刀挑斷了男孩的手筋,「啊!」男孩疼的滿臉是汗,也沒求饒一聲,他是羅家的人,不能低頭。羅建成心中滿是不忍,這兩個孩子……他們是……

「虎子哥,虎子哥,嗚嗚嗚嗚嗚,你怎麼了?你怎麼了?」女孩害怕了,淚流滿面,到底是個五歲的小女孩,還是太勉強了啊。

一听女孩的話,最錯愕的是那李公公,「什麼?你們倆是誰,誰是虎子?」

李建成算了算時間,五天了,他們應該已經離開楚國了,「他是虎子,那是小平,是我收留的孤兒。而那虎符,你也不用找了,因為再也沒有羅家軍了。」

一听這話,李公公知道自己放跑了兩個孩子,很有可能那虎符就在那兩個孩子手上,想到這不僅橫眉倒豎:「羅家軍怎麼可能不在?不要胡說。」

這時天牢門口搶進來一人,「報!公公不好了,皇上發脾氣,急招公公回去呢。」那李公公轉了轉眼珠:「怎麼回事?皇上為什麼發脾氣?」

那小兵面露難色,本不想多嘴,但一想到這太監是皇上身邊近臣,自己還是得罪不起的,遂組織了一下語言道:「皇上好像是說公公辦事不利,那羅家軍現在八萬大軍不見了蹤影,人去帳空了,說定是公公,公公辦事不利,走漏了消息。」

听完這話,那李公公晃了三晃,終是坐在地上,虎符沒了,羅建成的兒子女兒跑了,這回八萬羅家軍又不翼而飛了,這可如何是好?

在楚國最南邊的小城是瓷都,顧名思義,這個小城盛產瓷器。一輛破爛的馬車行駛在街道上,男孩挑開一點簾子看向城門口,只要出了這個門,他和妹妹就真的離開楚國了。

回頭看了一眼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道:「芙兒,別害怕,哥哥會保護你,定不會讓你吃苦的,咱們出了城就安全了,爹爹說去找翼國的逍遙子,我們就安全了。」

說話的男孩十一二歲的樣子,一身英氣,說出的話讓人深信不疑,好像他真的能保護她一樣。那個粉雕玉琢的小丫頭也才五六歲的光景,肌膚瑩白,引人注目的是一對淺淺的梨渦,一雙鳳眼明媚至極。兩個孩子知道現在是逃命,也明白未來的計劃,都打扮的寒酸普通,掩人耳目。

終于駛到了城門口,男孩留露出害怕的神色,就像一個正常孩子該有的樣子,挑開車簾一角露出里面躺著的女孩,對吊兒郎當的守衛說:「大哥,我想要出城去帶我妹妹治病,還請大哥通融放行,您看……」

邊說邊在貼身的里衣里拿出一個錢袋,那守衛馬上踮起腳尖向錢袋里面看,只見少年拿了半天才拿出五文錢來,馬上面露凶光,「你女乃女乃的,你個孫子,你在逗你爺爺我玩兒是不是?拿來拿來!」邊說邊搶去整個錢袋,掂量掂量,似是滿意了,猥瑣的笑著說,「滾吧滾吧」少年似被嚇壞了,想拿回錢袋又不敢,只得紅了眼圈回到馬車上趕著馬車離開。

前腳剛出城門,听聞上空有聲響,抬眼望去,是一黑色煙花在楚國國都盛開,羅雲和羅芙知道,那是楚國國都發出的信號,黑色的是指各城馬上關城門,不準任何人出城進城,一般是追捕逃犯才用的,現如今多半是為了追捕他們了。兄妹倆對視一眼,暗暗松了一口氣,只差一步,好險。

那搶了少年錢袋的守衛看了一眼上空的暗號,低頭咒罵了一句,「媽的,關了城門老子怎麼收錢!」雖是這樣說,但手上動作不停,馬上利索的準備關城門。

羅芙最後回望了一下楚國,眼里含滿了恨意,這個地方埋葬了她所有的美好,從此她和哥哥就要去流浪來了,爹爹,娘親,福叔,月姨,所有所有的親人,再見了。芙兒會和哥哥好好活下去的,一定會回來報仇的!

看著緩緩關上的城門,羅雲心中亦種滿了仇恨,模了模懷中的虎符,擦了擦眼中的淚,對妹妹說道:「芙兒,以後我們不能姓羅了。要隱姓埋名的生活,改姓洛吧,這是娘親的姓,諧音也像,以後我是洛雲,你是洛芙。」

女孩堅定的點了點頭,「楚國,我們一定會回來的,血債血償!」這世上以後只有洛雲洛芙了。少年狠抽馬匹,駛向未知的遠方。

楚慶光六年八月,護國公鐵將軍通敵叛國,誅連九族。滿門四十七口人隔日斬首示眾。楚國百姓自發跪在監斬台前久久不起,大雨連下七天。

深夜,翼國某宮殿內,殿內靜靜的,只偶爾聞得棋子落在棋盤上的聲音。一身著黑色錦衣的少年專注地看向棋盤,一手執白,一手執黑,少年雖看起來只有十歲的樣子,但肌膚如瓷,五官精致,薄薄的唇緊抿著,泛著奇異的瑩白,尤其是一雙泛著狡黠的狹長狐狸眼,更是讓人無法忽視。

一道黑影飄到大殿中,無聲的跪在少年腳下,少年只挑了挑眉,「影一,事情怎麼樣了?」被喚作影一的人抱了抱拳道︰「一切都如主子所料,這招栽贓嫁禍那楚王深信不疑,誅了羅建成九族,並要收回虎符。那羅建成不想冠上忤逆的罪名,所以沒有反抗,但在此之前他已秘密解散了羅家軍,並讓兒子女兒帶上虎符遠離楚國了,現在那二人正往驍國方向去,屬下已派人跟蹤,只是不知主子的意思,特來請示。」

少年落下一枚白子,看著棋盤道︰「做得很好,我就是讓羅建成有所察覺,他才會解散羅家軍送走虎符,如果最後羅家軍落在楚王手里,那不是白忙一場嗎?」。一席話說得影一連連點頭,主子真的是算無遺策,一切盡在掌握中。

「影一,不必在驍國追殺他二人,他們會到我翼國來的。普天之下能保護他二人躲過楚國追殺的,除了翼國和驍國的皇室,再有就是閑散人逍遙子。那羅建成鐵骨錚錚,怎會讓子女投敵,定是要到翼國桃花山上投奔逍遙子,我們就在翼國等他們就好。」

影一在心中又一次堅定了一定要效忠主子的決心,堅決不能和他作對啊,太可怕了,這才十歲啊,已能盡掌天下,如若長成,天下還有誰能比肩?影一悄無聲息的領命離開。

少年落下一枚黑子,淡淡的道︰「失去了羅建成和羅家軍的楚國,就像是無牙無爪的老虎,連只貓都不如。楚國,亡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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