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尾小狐記 第二章 我不是小狐狸!

作者 ︰

風緩緩地吹啊吹,吹啊吹,吹得她剛剛費力打掃干淨的青石地板上又是落花落葉。

做什麼做什麼做什麼啊!

她雙手……呃……雙爪……呃,就是雙手啦,雙手!

她才不承認自己是一只小狐狸,一只貨真價實的小狐狸!

她是人啦,絕對的人,只是因為一時閃神疏忽大意地失誤了一下下,暫時寄身在一只狀似小狐狸的形體內而已!

所以,她雙手叉腰,努力拿如今自己的寄身物自帶的毛茸茸尾巴幫助自己站穩兩只小腳丫子,直起小小的身軀,努力仰首瞪高高在上的老天爺!

做什麼做什麼做什麼啊!

她好不容易才打掃干淨的大花園,干什麼老天爺這麼不給她面子,竟然又落花落草落樹葉!

你們以為一只小狐狸打掃庭院是很簡單的事情嗎!

你們以為一只小狐狸如此的忍辱負重是很好玩的事情嗎!

你們以為一只小狐狸這樣的——

「小狐——呃,要白,要白,心平氣和,心平氣和。」

一旁閑閑靠著大石翹著二郎腿翻著書卷的晴和笑嘻嘻地提醒她,當然在她尖尖的牙齒露出來時很識時務地喊她的名字——她拿小小的腳爪翻了很久的書本才圈定的那兩個字︰要白。

心平氣和?

她哼一聲,習慣性地張開嘴巴,卻再度發出她很委屈很憤怒很惱火很不甘的吱吱吱。

「要白,你說什麼?」閑閑地翻過一頁,晴和頭也不抬地繼續笑︰「你這是在修煉啊,如果脾氣總是這麼暴躁,你的修行就會止步不前,你的修行止步不前,就很難開口說人話,不能開口說人話,咱們怎麼知道你想做什麼啊?」

她頓時被激得一陣怒氣,很憤怒地吱吱吱︰我是人,是人!說的便是人話,人話,人話!

「是啦是啦,你是人,說的的確是人話,可現在不是非常時期嘛,你就暫時先忍耐一下咯!」

晴和懶洋洋地繼續翻書,眼皮不抬地說道︰「想當初,我和雙和為了能修得人形,整整的三千年啊,每天的風餐露宿,每日的勤修苦煉,流的汗比喝的水還要多三百倍——如今,你多好,只要打掃打掃庭院,就算是修行了,這麼好的事,你還不滿意什麼呀?」

身在福中不知福喲!

那從書卷里不經意飄過來的視線,如是說。

你和雙和是什麼變身的?

她听而未聞其他,只吱吱吱問自己感興趣的。

「仙鶴啊。」晴和再翻書,照舊頭不抬地說︰「我和雙和是昆侖山的仙鶴,一萬年前幸遇天者,得了靈智,才修煉成了人形。」

靈智?天者?

她吱吱吱。

「天者,便是咱們所在這八部天的主人,靈智,便是能懂人言人語,能——」

吱吱吱!

她焦躁吼叫。

「你能懂得咱們說話,自然是開了靈智的了。」看她焦急的樣子,晴和笑著搖頭,將手上書卷握成一束輕輕敲她小小的毛頭,「所以啊,你多幸福啊,只要多加修煉,很容易就能長出第二尾,等你第二尾長成,便是能開口說人言的時候了耶!」

吱。

她垮下小小的毛頭。

「做什麼泄氣?」晴和還是笑嘻嘻地用那書卷敲她︰「人界有句話,說是心急吃不上熱豆腐。你啊,只要心平氣和地努力修煉,很快就能達成心願的。」

吱吱吱!

她很憤怒地踢踢腳丫子底下比她如今個頭還要高上三分的大笤帚,卻因一個站立不穩,踉蹌地往地上戳去。

「啊呀,你小心!」晴和一把扯住她毛茸茸大尾巴,將她倒提到半空,免得她如今那尖尖的嘴巴被硬實的石頭給拍平︰「我可從沒見過狐狸長著扁嘴巴的!」

吱!

她出離憤怒了!

「好啦好啦,我不說你是狐狸成了吧——啊呀!你不要你的尾巴啦,咦,你怎麼多了一個小尾巴啦?!」驚喜的叫,讓她立刻忘記剛才的事,收起扭轉著腦袋猛追倒吊自己尾巴大手的尖尖銳齒,她大喜過望地去尋據說她如今的第二尾。

哪里哪里哪里?

彎成球,她兩只手急切地在自己的大尾巴旁刨啊刨,刨啊刨,刨啊刨——

吱!

尖尖的喙猛地呲開,寒光閃閃的小米粒牙猙獰著開始咆哮!

「啊呀,你這麼生氣做什麼?」

晴和猛不迭地跳到大石上,笑呵呵地眯眼瞅著地上不住跳跳竄竄的憤怒小白狐狸,手中的書卷一扇扇地。

「我一時眼花嘛!還有,你才開始修煉了幾天啊,以為這麼輕松就得了道行修成法術,那天上的其他人還如何修煉啊?別白日做夢異想天開啦,好好收斂心神,努力地平心靜氣。哪,我不逗你了,咱們休戰,我偷偷告訴你修煉法術的訣竅法門,如何?」

吱!

她翻白眼瞪這個據說是仙鶴化身的小童子,才不屑再搭理他!

氣恨恨地彎腰,咬牙咧嘴巴地拿兩只小小的手爪抱起比她還要高的大笤帚,用力地拖拖拖,直拖到離這個可惡的童子三丈遠了,她深深吸吸氣,再度開始與青苔石板路上的落葉落花奮戰。

我掃我掃我掃掃掃!

我收斂心神我平心靜氣我心平氣和!

我——

「咦,要白,原來你在這里呀!」一身青色小道袍的小童子很有仙氣地飄過來,朝著她笑眯眯。

吱吱。

掀掀眼皮,見是這幾日她還不算很討厭的另外一個小童子雙和,她很和氣地打聲招呼。

「好努力哦!」雙和用「很敬仰」的眼神看著抱著大笤帚的小狐狸,笑眯眯地說︰「要白,天氣這麼熱,你還這麼努力打掃庭院,真是好孩子——哦,不,真是好姑娘哦!」

吱吱吱。

她笑眯眯地擺擺手,忙抱著大笤帚努力地再掃幾笤落葉落花,以示自己的勤奮。

「啊,這麼掃啊掃的,一定很累吧?」雙和蹲,很努力地與尺高的小狐狸保持平視的姿態,很擔憂地說︰「不說別的,這單畫庭院對你來說,面積還是太大了一點點啊!」

吱。

這名為「單畫」的這庭院,雖然看似只有六丈方圓,里面布置著不過幾方巨石三五花樹,一彎小池,尋常人不過短短幾步便能走個來回,但于她這現今的狀況,實在是——

她笑眯眯地仰著小毛頭,心有戚戚焉地眨滴溜溜圓的眼珠子。

「可這是你的修行,我即便想幫也是不成的。」很苦惱地嘆口氣,雙和卻很神秘地瞧瞧四周,見庭院中只有假裝看書實則正朝著自己扮鬼臉的晴和,便放心地從袖子中掏出一個小小的荷包,很小心地雙手捧著給小狐狸看,低聲說道︰「這個納物荷包借你用吧!」

吱?

她歪頭看著小小的荷包。

素色的荷包,銀線收口,通體素白一色——

她心驀地一動。

「你不要看它小哦,這可是寶貝喲!」雙和一手托著荷包,將荷包口對著她剛剛掃成堆的落葉,低低咳嗽一聲,輕念一聲「收」——

小小的系帶荷包很有靈性地張開口,立刻,那堆落葉似乎如被線牽引,無聲飄起,排列成線飛進那大小只有一個樹葉大小的荷包去了。

吱吱吱!

她驚喜地叫。

乾坤袋,乾坤袋啊!

「哈哈,這可不是元始天尊的乾坤袋,不過是天者隨身佩帶的小物件罷了。」晴和也笑嘻嘻地湊過來,將荷包提起來,在她眼前晃晃,笑道︰「不過,若讓你裝裝落葉,還是很好用的。」

吱!

她立刻張手。

「不用拿著,我幫你綁到尾巴上!」不等她答話,晴和便拎起她拖地的蓬松大尾巴,將荷包的系帶圈上去,很仔細地打個蝴蝶結,笑道︰「若你掃了落葉成堆,只需將荷包口對準,輕輕喊一個‘收’字,就可以了。」

吱!

她收到,立刻興致勃勃地將蓬松的大尾巴轉向一堆落葉,大聲︰「吱!」

……

……

……

吱支吱!

一條線的落葉很順利地飄進那小小的納物荷包!

……

……

……

吱!

再一條線的落葉很順利地飄進那小小的納物荷包!

……

……

……

吱!

再再一條線的落葉飄進荷包!

……

……

……

吱吱吱!吱吱吱!

她精神大振,一時忘記了「我是人,不是狐狸,所以不能做小狐狸舉動」的自律條例,狠狠地在青苔滿布的青石地上打了幾個滾,吱吱吱地仰天吼叫幾聲!

她有寶貝啦她有寶貝啦她有寶貝啦!

哇哈哈哈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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