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世浮夢令 流雲如舊人事非 2

作者 ︰

「無憶,想什麼呢?」

雪無憶一驚,手中杯盞微晃,茶水未濺出半滴——冥若就坐在她對面,也不知道進來多久了。

「沒什麼。」她眼簾低垂,調整好心緒,「明日,我想去一趟流雲山莊。」

「那正好。」

「正好?你也……」雪無憶沒有問下去。

綠玉杖斜靠在桌邊,她看到冥若前面空蕩蕩的白瓷茶杯,里面的茶葉排列得井然有序,指著流雲莊的方向。

在那里,也有他要找的人嗎?是流雲山莊的人,還是前去比武招親的人?

而她呢,她會找到所有的答案嗎?

單落雪,這個角色不是為了她設計出來的嗎?此刻,流雲山莊的單落雪又會是誰,又藏著怎樣的秘密……

太陽初升的時候,平安大街上已是人山人海熱鬧非凡。

只因這日是流雲山莊比武招親的大好日子。

雪無憶和冥若坐在望月樓大廳吃著早飯,看樓外大街人來人往。很早的時候,雪無憶便看見蘇曼青急急路過,想來是去山腳那邊盤查上山的人吧。而以雪無憶如今的修為,即使帶著被封印能力的冥若,大半個時辰亦足夠她從山腳趕到深山中的流雲山莊。所以他們此刻一點也不急,況且,等山莊的人多了起來,才方便他們行事。

「大哥,我……」雪無憶欲言又止。她不知道這一去會查到些什麼事情,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總有些不祥的預感。她若有什麼意外,便不能再陪在大哥身邊,而冥若呢,若是找到了那個人,是不是也不再需要她……

「還記得被困在花都城外山上那晚嗎?」。冥若總是能輕易了解她的想法,「那晚,我並沒有對你施催眠術。」

她明白了,冥若是想告訴她,她已經不再需要他了。很快,他們將不再彼此需要了吧。

「無憶,我們永遠是兄妹。」

他總是說得那麼平淡,卻像是有魔力一般,令她深深信賴。

「嗯。」她也淡淡應道,低頭飲茶,吞下那一滴滾落茶杯的淚。

午時已到。

有人順利抵達,拿到了參加比武的資格。至于其他人,武林第一大莊自然也不會讓他們空手而回。一餐飽食自然是少不了,從遠方趕來的還會拿到一筆路費,此後,若想一睹芳容的,也可以去擂台下觀戰。

雪無憶和冥若早已趁人多潛入了山莊,分頭行事。冥若有綠玉杖的指引,應該不會有危險,頂多被當成走錯路的客人罷了。可雪無憶還是逼他施展開障眼法才放心他一個人。

而她,打量著這里,只覺得山莊還和以前一模一樣,那些亭台院落更是如此熟悉。

所有人都在前殿忙著,中庭後院都是空蕩蕩的。

她去了月櫻的房間,一切陳設如舊,整齊干淨,只是那臥房里,疊起的錦被散發出塵埃的味道。看來這房間好久都沒住人了。莫非,月櫻走後,宇文青松便無法一人獨對那些過住,所以搬離了?而她走後,他呢?用另一個單落雪將她替代嗎……她要去看看,那個單落雪究竟是什麼人。

雪梅居的匾額一塵不染,門開了,她遠遠看見白衣的女子跟著一個丫頭走了出來,也是輕紗遮面,身形竟和自己極似。待她們走遠,雪無憶才閃身入內,屋內殘留的花香還帶著溫度,該是那個單落雪一直住在這里。

她將她的東西保存得極好,或者說,她需要如此。莫非……不可能,她不可能瞞過這天下第一莊的所有人。別說是宇文莊主和他手下得力的幾位弟子都非等閑之輩,就是一直隱居于此的醫仙虛塵和宇文清漣,她也是瞞不過的。除非,有人幫她。難道是秋叔……不敢再往下想,與其亂猜,不如等查探一番再做結論。

忽然有腳步聲傳來,雪無憶躍上橫梁躲避,卻發現了藏于橫梁上的木匣子,那是她當年忘了帶走的東西。她隨手收好木匣,沒注意那上面毫無積塵。

有人推門進來,兩個人。

「小姐呢?」是歐陽愷的聲音。

「我剛叫水兒過來接她,可能她們已經去大殿那邊了,我們路上錯過了沒踫到。」是香兒的聲音。在歐陽愷面前,她還是那麼無措。在流雲莊的那幾個月,一直是香兒照顧她的,她自然知道這個藏不住事的小丫頭一直崇拜著歐陽愷。

「比試已經過半,我得先過去了。」歐陽愷邊走邊吩咐,「你去看著清軒,別讓虛塵和清漣想辦法放了他出來,他們要弄出什麼亂子來就麻煩了。你知道,這可是為他好。」

「嗯,我知道。歐陽大哥這麼做都是為了少爺、為了流雲莊。」香兒不知什麼時候改稱他為歐陽大哥了,看來歐陽愷已經把香兒吃得死死的。

他們說要看著清軒,難道,清軒出了什麼事?待歐陽愷腳步聲一遠,雪無憶翻身下來,跟著香兒打算一探究竟。

香兒並沒有去極目軒,那本是宇文清軒居住的地方。經過膳房的時候,她听到香兒自言自語︰「昨天少爺就沒吃東西,不如帶點食物給他,免得餓壞了。」香兒提著食籃拐了好幾個彎,來到後院角落一個鐵皮屋,那里廢置已久,據說很久以前那里曾是刑房,關在里面的都是窮凶極惡的人,是以這屋子設計得十分牢固,任你武功蓋世,在里面也無法出來。他們,竟把清軒關在這種地方,宇文莊主怎麼忍心如此,清軒究竟做了什麼天大的錯事……

香兒從貼身的兜里掏出一塊五角星形的物事,似金屬又似玉石。那東西的形狀和門環旁的洞相合,香兒將它放進去,又把手掌附于其上,約莫小半刻,這門才緩緩滑開。雪無憶打量著那特制的鎖。她在南玄國的時候見過這種鎖,這並不是一般的鎖,是施了南玄咒術的鎖,僅得到鑰匙是沒有用的,只有特定的人在自願的情況下才能啟動鑰匙,而且進出都需要那把鑰匙。香兒取下星形鑰匙走了進去,門緩緩關上,雪無憶略一猶豫,還是閃身跟了上去。香兒只覺一陣風過,再回頭,什麼也沒看到。

走過一小段昏暗的甬道,宇文清軒就鎖在後面的刑室,只腰上一條牢固的精鋼鎖,卻足以讓他無法離開。

「少爺,你吃點東西吧,你都兩天沒吃了。」香兒心疼地說。

「兩天,兩天了?」宇文清軒激動起來,「那比武招親是不是今日,是不是?!結束了嗎?不,還沒,他們還沒放我,那就是還沒結束。香兒,好香兒,你放我出去吧,我求你了!」

「少爺,你別這樣,你這樣……」香兒似乎在猶豫,「你先吃點東西吧,不吃東西,你出去了也沒力氣呀!」

听香兒這樣說,宇文清軒似乎看到了希望︰「沒錯,我吃,我吃。」他狼吞虎咽著,「吃完了,你就放我出去?」

香兒沒有答話。良久,她听見香兒說︰「對不起少爺,歐陽大哥他是為你好。」

然後是碗碟碎裂的聲音,香兒模著眼淚朝門邊走來,忽然頓住了腳步。

跟著冥若三年,雪無憶可不是白過的。自己被催眠術治療了那麼久,總也學了些皮毛。她在暗處看著重獲自由的宇文清軒衣衫也不整便直奔前殿而去,心里似是打翻了五味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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