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怪談 七︰百鬼夜行(下)

作者 ︰

韓葵天生鬼眼。

已經過晚上十一點。學校沒有任何人值班。韓葵的身手靈活,已然爬上了校門翻越過。而阿落則不受實物的限制,輕易穿越了過去。

剛進門口,大概因為夜晚鬼氣更盛的原因,看見個吊死在操場槐樹上的女人,一搖一蕩,雙眼突出。

韓葵彎了彎嘴角︰「妝那麼濃,這是自殺的時候有多麼想成冤鬼。可念力太執著居然成了地縛靈,恐怕永遠只能在這顆樹下面了。」忽然想起剛進這學校在圖書館遇見過的白影,心生探究之意,便走進行政樓。剛走到一樓,卻發現有點不大對勁的地方。

她突然看著樓梯旁非常隱秘的過道上有兩道紅光閃爍。她暗自念道︰「這里本來有電梯嗎?」。走進一看,這兩道微紅光芒原來是電梯的按鈕。卻不見一旁有電梯。手指模著旁邊牆上凹陷的一塊,「這看來原本真的是有電梯,卻給封死了。按照電梯被封死的程度看,按鈕電源也應該荒廢了,怎麼會如今突然亮起?莫非真是怨氣沖天,百鬼夜行麼?

阿落忽然道︰「听說以前有個人死在電梯里了,似乎是謀殺,腦袋被活生生切下來。那時候還沒出現攝像機,凶手至今逍遙法外。」他把耳朵貼著牆壁,「你听,這個怨靈在電梯里面喊︰‘還我頭來’。」

韓葵有些吃驚,順勢耳朵貼在牆上,听了好一會兒也沒動靜,回頭才發覺阿落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連忙擺手,回到正題,「你來這行政樓是想找那個圖書館的女鬼?」

韓葵見阿落猜得準確,便也不瞞,「原來你也注意到了。那時候學校的鬼氣還沒有這麼強,她就已經現形能見,恐怕不是一般的鬼。正好如今學校鬼氣大盛,不能見的鬼都能看見,圖書館的女鬼那麼有趣,我到想一會。」

話待說完,一只腳才剛上樓,就忽然有一只白影掠過韓葵的頭頂,上方燈管搖搖晃晃,忽明忽暗,尖銳的女聲「咯咯咯」笑得陰森。

韓葵蹙眉,她記得來學校第一天就讓阿落消滅這只笑聲難听的女鬼。她回頭冷冷望了阿落一眼︰「你敢違背我?」

阿落嘆氣,「這只鬼被戀人謀殺在這里,又入不了輪回,太可憐了。何必再讓她灰飛煙滅?」

韓葵心中甚為惱火阿落居然違背了自己的命令,面上卻怒極反笑,言語間卻越發凌厲狠辣︰「不能入輪回的鬼,留在不該留的地方,就是一種禍害!今日不消滅于它,來日莫非等它壯大,回頭再來害我不成?」

說罷從腰間抽出道黃符,嘴中念詞一番,兩指揮去,這符就像有磁性一般,追隨女鬼身上。隨即尖銳譏諷的笑聲立刻化為一聲慘叫。白影化作黑煙,瞬間消失無蹤了。

韓葵顏色頗為得意回頭看著阿落,見他低著頭不說話,知道他是在惱自己冷酷無情,神色雖冷清,嘴上不知怎麼忽的放軟下來,「阿落,若我如你一般仁慈,恐怕早就被幾個叔叔姨娘給謀算死了。」

阿落抬頭,看了眼韓葵的背影,有些單薄消瘦。其實有時候他也在疑惑,她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小女孩,卻要用她孱弱的肩膀,扛起家族的使命?

想到這,他忽然嘆了一口氣。

圖書館位于二樓。二人走到門口,圖書館依舊大門被鏈條緊鎖。阿落掃了一眼門鎖,門就自己開了。

漆黑一片的圖書館似乎有段時日沒有開放,散發著一股潮濕發霉的味道。韓葵道︰「听人說這圖書館大概三四個月沒有對外開放了。我看這里的女鬼出現得蹊蹺,搞不好又是一樁人命案子。」

卻不听阿落說話,回頭一看,阿落正瞪大眼楮望著遠方,韓葵隨其目光望去,倒吸一口涼氣!

見遠處圖書架之間的陰影處,站著一個穿白裙子的少女。黑色長發,面容清秀,韓葵竟察覺不到對方的鬼氣。只見她彎起一抹淡笑,沒有說話,遂手了一個方向。

——堆滿書的書架。

再回頭待問,那少女消失了。

韓葵走進看了看書架上的密密麻麻的圖書,寫著人文傳記的分類,隨手翻了兩頁,借著月光看也未發覺任何蹊蹺。轉念一想,自言自語︰「莫非那女鬼尸體在這里?求我將她的尸身挖出?」

同時,阿落將最上層那些厚厚的圖書卸除之後,卻發現一只暗紅色木樁深深嵌在書後的牆壁上。

韓葵看這暗紅來得蹊蹺,一模,竟有些濕滑,再聞,居然有股子血腥氣。心下作嘔︰「這是什麼東西?」

「鎮魂釘。」阿落道,接著解釋,「一般概念上的鎮魂釘,即壓鎮人靈魂的法器。原是湘西趕尸人用來趕尸的。但我說的‘鎮魂釘’,即困住這里怨靈的邪術︰用槐木做成樁安于一處,平日用人血養之,能使鬼氣暴增。你再仔細瞧瞧這木樁子,是不是長了一張人臉?」

韓葵拿出手機借光一照,果不其然,紅木樁上具已成眼耳口鼻。原來剛才沾在手上聞著有股血腥味的,當真是人血!心中一陣反胃︰用人血滋養,居然長出人的模樣。

事情發展到這里,韓葵突然低頭深思起來,喃喃道︰「本來我只以為是有人利用聖立文高中的惡劣的地理風水來養厲鬼,但如今看來,血養鎮魂鬼釘,聚集那麼強大的鬼氣,恐怕目的就沒有那麼簡單。」

抬頭忽而對著阿落英俊的臉龐嬌美一笑︰「阿落,你想不想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好戲?」

阿落一愣︰「你……」

韓葵說,「事情已經在我能力範圍之外,我所能做的就冷眼旁觀與等待。或許會有什麼意想不到的收獲。」臨走前回頭對著黑暗處那個若隱若現的少女輪廓,朗然說︰「謝謝的提示,我韓葵欠你一個人情。」

下樓的途中,阿落緊隨其後,疑問︰「就那麼走嗎?孟倩的事情難道不查了?」

韓葵的眼楮閃爍的狡黠,「誰說不查?只不過鬼太愛騙人,要想套出她口里的老實話,只好換種新鮮點的法子。」

說著走到教學樓下方的操場,韓葵在上空看了又看,停停走走,終于走到一個位置心口朝下躺了下來。

「喂你……」

韓葵道︰「阿落,現在鬼氣沖天,以我的道行不宜對孟倩的鬼魂硬踫硬。她輕生的地方殘留著她對人世最後一絲念。你替我看住肉身,我用靈力去感知她殘留下來的念,我想知道,孟倩,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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