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怪談 六︰百鬼夜行(上)

作者 ︰

放學後,下著傾盆大雨。

曲、王、穆三人撐著雨傘在雨中奔走。好不容易到了方藺生家,一座簡易的樓房。

穆流雲為首敲了門,等了一會兒,門後一個婦人開了門,眼窩深邃凹陷,像是十分疲憊的樣子。

三人說明身份,婦人咧嘴一笑,「哦,是藺生的同學啊,進來坐進來坐。」

傘放在了門口的桶里,房間內大概是陰雨的關系十分晦暗。方母將三人引至房中客廳,泡了茶。曲琳把杯子在手中摩挲了一會兒,問道︰「伯母,方藺生怎麼樣了?突然就沒來上課,我們很擔心。」

方母笑得有些倦怠,「他現在睡著了,我想還是別去打擾他。就是傷風感冒的普通病癥,就是這回來得凶猛了些,不得不在家休養著了。」

听到如此說,三人心中郁結的東西稍稍放下,打算說些問候的閑言準備離開,突然看見門口有個人無聲無息站在那。為首的王宜珍看到,驚道︰「方藺生?」

卻見方藺生穿著白色藍條睡衣,眼楮直勾勾看著前方!神情呆滯。

方母見狀,大驚走上前去,立刻做出攙他回屋的樣子。曲琳見連和他說上一句話的機會都沒有,立刻喚了一聲︰「方藺生,我們听說你病了,來看看你。」

卻見對方連理睬都不理睬,三人都感覺有點不大對。方母只是回頭笑笑,「這孩子腦子我看是有點燒糊涂了。听不大懂人話了,你們別介意啊。」

曲琳卻為首站出來問︰「伯母,方藺生真的只是生病麼?」

卻不想這一番疑問惹得方母慍色︰「他不是生病還能怎麼樣?你們是他同學怎麼這麼咒他?我兒子要休息了,請你們出去!」

三人出了方家的門,王宜珍有點責備曲琳的意思︰「你看你,會不會說話,得罪了方伯母,跟落水狗一樣狼狽被趕出來了……」穆流雲沒說話,曲琳瞟了一眼他的眼楮,「你也感覺有點不對吧?」

穆流雲點點頭,「你說的那句話刺到方伯母內心什麼東西,所以她才那麼生氣。搞不好真像你所說︰方藺生,不是生病那麼簡單……听家里的老人說過一些古怪傳聞,他有點……像人掉了魂的樣子。

二人面上一驚!到是曲琳很快平靜下來,眼珠轉了轉,忽道︰「對了,我家三叔是個通靈先生。我們何不去問一下我三叔……」

穆流雲點頭道︰「我懂你的意思,方藺生已經變成這樣,恐怕……下一個,就會是我們了吧?我們必須得找到應對之策。」

此時王宜珍咬牙插嘴說︰「你們有沒有發現‘順序’?」

二人疑問︰「順序?

「記不記得孟倩跳樓的時候誰離她最近?」

二人吸了一口涼氣,異口同聲道︰「張輕羽?!」

是啊,當初孟倩跳樓的時候恨紅了眼楮,張輕羽站在離她最近的地方,然後是方藺生,再然後……他們也記不清是誰了,反正不是他們。但如果是按照這樣的「死亡順序」,過不了幾天,各種怪事甚至死亡就會降臨在他們身上……

當初只是曲琳隨口說的一句,想不到居然一語成讖︰我們都是一條船上的,沒有誰能獨善其身。

此時天空已經壓黑,但三人抑制不住內心的不安和恐懼,紛紛隨著曲琳坐車來到她口中所說的「三叔」所在。

不許久曲琳來到商業街後的一條巷子里,僅有著微亮的路燈能看清路。隨著曲琳手一指,其余二人見一門面當中有個羊腸樓梯。

上了樓梯兩三層,門面忽然豁然開朗,只見大門敞開,正對著門是關二爺,面前還有兩座香爐,正插著香裊裊焚著。曲琳脆生喚了一聲︰「三叔。」便踏進了門。又拐了幾個彎,到了屋子最深處。

此時門口對著的案上,一個帶著圓墨鏡的中年男人正玩著電腦,三人這個角度正好瞥見,見那人正在msn上和mm聊天。好家伙,qq都不用,說的還是英文,真是跟國際接軌。

曲琳看了眼三叔,大晚上的您還帶著墨鏡?不膈眼?

三叔道︰小孩子懂什麼,視頻的時候看見帶著墨鏡,還以為在逆時差的歐美國家。

還未待曲琳再說話,圓墨鏡男子就抬了眼楮說了一句︰「你們惹什麼了?鬼氣那麼重。在門口的時候要不是你喚了我聲,指不定我拿符去貼你了。」

此話一出,三人臉色煞白,曲琳忙跪在三叔跟前,對方卻不為所動。曲琳一咬牙,先是將方藺生的狀況說與三叔听。

三叔听罷,嘖道︰「恐怕是他以為自己被鬼害死了,靈魂生生被嚇出了軀體。你們今天見到的,是具行尸走肉。過不了幾天,生靈就變成鬼魂,再也召不回身體。好一點成植物人,壞一點,就一睡再也醒不過來啦。」

曲琳忙跪求道︰「三叔,你從小最是疼愛我,你卻不能見我被厲鬼纏身活活沒了性命啊!」

三叔眉頭一皺,反問道︰「我還不了解你?從小脾氣最是蠻橫霸道,究竟是被厲鬼纏?還是你們自己種下的孽?」

眾人一听,皆是心中驚跳,見事情恐怕瞞不過這人,便支支吾吾說出。孟倩如何,班中如何討厭她,如何作弄她,最後她如何當眾人面跳樓尋死。

三叔听得一拍大腿,嘆道︰「愚蠢啊愚蠢!你們那學校以前是個死人堆啊!死過多少人,怨氣有多深你們知不知道?要不是幾十年前有個道士用塊八卦鏡鎮了那地,何止去年出了人命,今年才找上門來?」

卻見曲琳雙眼含淚,甚是可憐,又不禁軟下心腸,「你命中屬火,卻過剛易折。那個鬼明顯是來討命的,就只有要了你們的命她的恨才會消。要救你們的命辦法是有,卻未免太過陰損——就是找三個和你們同年同月同性別的人,下個遮眼法讓鬼回來報復的時候以為殺了人,也就化了怨了。只是太損陰德,用了這法,陽壽指不定也要減短,或者減運減福。」

穆流雲有些不忍,隨即問道︰「還有其他辦法麼?」

三叔翻眼算了算,說道︰「到是有那麼個人是你們的救星,但看這星數又是變幻莫測,恐怕幫不幫你們,全在一念之間。」

曲琳費解,「叔,孟倩那鬼當真那麼厲害?您不是百年尸魔都對付過,怎就收不得一年的新鬼?」

三叔嘆道︰「我夜觀星象,見上空東南方向隱隱妖異涌動。我就知道要發大變故了。卻不想正好是你那學校出的事。那地方怨氣重,被八卦鏡壓了很多年,卻突然鬼氣陰霾,恐怕那面無敵的八卦鏡壞了。我猜那個孟倩死了才一年就變得那麼強也是因為這個緣故。所謂百鬼出,怨氣沖天,陰地加百鬼,就會產生一種強大的力量凝聚在一起。要不是那地方是個學校有鴻儒正氣鎮著,已經翻天覆地了!除非那個幾十年前安八卦鏡的道士再回來重安上,否則我這種道行可是斗不了的。」

曲琳一听癱坐在地上,忽然想起三叔說的那個「救星」,忙問道︰「那個救星是誰?已經出現了麼?」

三叔搖搖頭,「我測算沒學好,就算了個大概,只算到這人是個女的,而且星運居中,已經來到你們學校了。」

臨走前,三叔分別給眾人幾張符紙,說是關鍵時刻拿來防防身。曲琳淒慘一笑︰心想這說了跟沒說一樣。失望之余依舊抱了絲僥幸︰能有能力救我的人應該也是個通靈人,通靈人不都是信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麼?應該不會坐視不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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