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能懷疑什麼呢?
懷疑她是靈魂附體?可這怎麼可能?
要不是親身經歷,她都不能相信這世上竟然真的存在這種事情。他又怎麼可能懷疑到這里?
莫非,他以為楚清月沒死?
想想,也唯有這個可能,才能解釋他這越加乖戾的行為,畢竟她已身死的消息不知被誰掩藏的那麼嚴密,再加上兩人剛才那一番對陣,他有這個懷疑也大有可能。
想到這里,清月略亂的心頓時定了下來,微微勾著唇角望著那依然固執盯著自己的龍湛霖,很直白的說道︰「本公子……不會做飯。」
誰知,龍湛霖不但沒有半點改變主意的意思,還一梗脖子,瞪著眼說道︰「我就是要吃。」
那樣子,那口氣,儼然就是一個被寵壞了孩子一樣,要糖要不著就耍賴一般。
「十萬兩黃金。」清月被他堵得心口一滯,咬牙說出一個數字。
這院子被毀了,還是沒逃過給他做飯的下場,再不要點兒補償,怎麼對得起她這顆被氣抽的心。
「明天給你。」龍湛霖很豪氣一口答應,連絲回路都沒有。
「一言為定,要是吃死人可怪不得本公子。」清月咬牙切齒的說完,一甩袖子轉身直奔廚房。
她知道這家伙就是屬狗的,逮著一樣東西要是啃不到是不會死心,既然他都不怕會被吃死,她又有什麼好怕的?
雖然龍湛霖也知道她不會做飯,可這天下不會做飯的人多了去了,她就不信,他能因為這一頓飯看出什麼。
見她走了,龍湛霖立刻陰轉清朗,喜笑顏開的趕緊追了上去。龍湛霖是高興了,可君凌睿卻心里很不是滋味,看著他緊跟著清月而走的背影,一張臉就跟陰天似的。
臭男人,早晚有一天讓他好受,竟敢逼他女人做飯,罪不可赦。他的女人怎麼能給別人做飯?雖然她做的飯根本不能下咽,但能不能吃是一回事,做不做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有種預感,只要有這男人在,他要將這女人抱回家的道路,將會異常艱辛。
來到廚房之後,清月先是掌好了燈,接著便干脆利落的挽好了袖子,目光在廚房里轉悠一圈,便隨意拿起幾份蔬菜摘巴摘巴,舀了水洗好,又找出塊肉隨便切切。
君凌睿看著她忙碌的樣子,也自動自發的來到爐灶前,將悶著的爐火調旺,便靜等著她這主廚的到來。
「謝謝。」清月看到他的動作,毫不吝嗇對他嫣然一笑,頓時把君凌睿心中密布的烏雲沖散不少。
「客氣什麼,要不是因為我,這院子也成不了這樣,要不,我也陪你點兒銀子?」君凌睿苦中作樂說道,望著她的目光柔情似水,只把站在廚房門口龍湛霖看得眉頭緊皺。
這丫是男人不?怎麼能對一個男人笑的如此肉麻?
听到他的話,清月忽然想起了那次墜落山谷的情景,猶記得,他說過,從今往後,他府里的東西任她拿取,當下狡黠的沖他一眨眼,說道︰「你還有銀子嗎?你家的東西不都是我的了嗎?難道你還藏了私?」
听著她意有所指的話,君凌睿不禁啞然,他自然也沒忘了自己曾許下的諾言,不由無奈的搖搖頭嘆息一聲,一臉哀怨的說道︰「是啊,我倒是忘了這茬了,如今的我,住的可能都是你的房子呢。」
「不錯,有自知之明。」看著他那哀怨的樣子,清月不由撲哧一聲笑了,正好鍋子這時候也熱了,便往鍋里倒了些油開始炒起了菜。
由于不是自己吃,她炒菜的動作便隨意了很多,更沒有特意注意什麼,一樣樣的東西往鍋里倒的那是一個揮灑自如,菜不算多,放料不少,只把旁邊生火的君凌睿看得嘴角直抽抽,很有同情心的看了龍湛霖一眼。
怪不得她做出菜那麼難吃,原來她都是這樣炒菜的。
她用心做出的菜都能吃死人,這在隨隨便便做的東西……,自行想象吧,估計跟烈性毒藥也差不多吧。
龍湛霖懶懶的靠在門框上,根本就沒去注意清月手下動作,他只是怔怔的看著廚房里的兩人,早已陷入了往日的回憶。
猶記得,那個女子曾經很熱愛廚藝。可不管她用心還是不用心,做出的東西都是那麼難吃,可她偏偏熱情不減,一天天的就耗在那廚房里不見出來,非要做出點兒能吃的菜不可。害的他那些日子也成了她專業的伙夫,就像眼前的男人一樣,靜靜的看著她炒菜的動作,不停的呲牙咧嘴。
直到有一天,他忽然得知的,她如此努力竟是為了另一個男人,心里的天平再也保持不了平衡。他天天這麼的陪著她,她又怎麼能將心思全都放到另一個人身上呢?
正好那時候她好像也模到了點兒門道,做的菜雖然不能說是美味吧,但也終于能讓人可以下咽了。于是,他便每次都在她的炒菜里偷偷放些作料,讓她做的才永遠那麼難吃。直到她終于意識到,她可能永遠也無法做出能下咽的東西而停了手,他也終月兌離了伙夫的行當。
想到往日的一幕幕,龍湛霖臉上溢出一抹苦澀的笑容,想必,直到死的那一刻,她也不知道一切都是他在背後搗的鬼吧?
想必,她永遠也不知道,曾經有一個男人……
「哎,飯做好了,你是在這兒吃還是出去吃?」
一道不算客氣的聲音忽然打斷了他的回憶,回神就見清月正端著兩盤菜,瞪著他看。
「就在這兒吧。」龍湛霖懶懶的一晃身子,離開了倚著的門框,大步走進了滿是油煙味兒的廚房。
見他如此隨意,清月無所謂的撅撅嘴,一轉身就將菜盤放在了灶台上。而龍湛霖則自行拿過了一雙筷子,甚至連個座位也沒找,就站在那里夾了一筷子菜放進了嘴里。
一筷子菜入了嘴間,龍湛霖不由瞬間瞪大了眼,猛的回頭看向旁邊的清月,目光犀利。
「我都說了我不會做菜,是你非要讓我做的。」清月知道自己做的東西有多難吃,看到他犀利的目光立刻很無辜的一聳肩,半點不好意思都沒有。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龍湛霖並沒有發飆,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便毫無猶豫的又夾了一筷子菜放進嘴里,這次他很仔細很仔細的品味著菜色的味道。
良久,他的眼眶忽然濕潤了,用力將那口菜咽了下去,然後便直接將盤子端了起來,就這盤子直接扒了起來,那狼吞虎咽的模樣就好像生怕別人會搶了他的東西一樣,直吃的他眼淚橫飛,鼻涕橫流。
清月看著他的樣子,不由驚訝的張大了嘴,與同樣莫名其妙的君凌睿對視一眼。
他怎麼吃成這副樣子,難道這菜很好吃?
不可能啊,她剛才只是隨意炒的而已。莫非她用心做的東西不能入口,這隨意而炒的東西反而成了美味?
想到這里,清月也不由雀雀欲試,連忙也拿出一雙筷子,從另一個盤子里夾起一筷子菜放進嘴里,那動作快的君凌睿都沒來得及阻止,只能咧著嘴一臉同情的看著她。
雖然龍湛霖吃的如此興起,但就憑她剛才炒菜時放的東西,他可不認為這菜能有多好吃,畢竟……
「噗……,呸呸呸……」
果然,菜汁剛剛入嘴,清月立刻噴了出來,吐著舌頭就快步跑到水缸邊,舀起一瓢水就漱開了口。
君凌睿看著她那狼狽的模樣,不由笑出了聲,這女人可真夠白痴的,那東西要是能吃,這天下的人可就都成廚師了。
可是……
君凌睿的目光狐疑轉向還在不停往嘴里扒菜的男人,眸中閃過一絲疑惑與謹慎。
這男人是怎麼回事?
半天,嘴里那要人命的味道終于快沒了,清月這才怪異的看向已經開始扒一盤菜的男人。
這菜這麼難吃,這廝是怎麼咽下去的?莫非半年不見,他口味變得如此之重了?
菜,終于被龍湛霖吃了精光,他那雙眼也變得通紅一片,那樣子就好像被誰揍了一頓似的。
龍湛霖慢慢放下盤子,用袖子擦一把鼻子,忽然回頭看向清月,眸子眨眼又又紅了,一個飛身就朝她撲了過來,那速度快的猶如一道閃電。
清月眼前他忽然飛撲過來,還以為他要找自己算賬,立刻下意識的就要後退,可她腳步都還沒來得及動一下,便被人狠狠的抱在懷里,那禁錮的力道,就好像要把她勒死一樣。
君凌睿見狀黑眸一利,悶不吭聲的抽過菜刀就朝龍湛霖砍過去,可誰知,他的刀鋒還未落下,一聲震天的嚎哭乍然響了起來,直震得他耳膜嗡嗡作響,怔在了那里。
「哇哇哇……」龍湛霖抱著清月哭的那是一個慘,眼淚鼻涕橫飛,只把清月的哭身體僵直,腦中一片空白。
跟他斗了那麼多年,他永遠都是那麼一副不羈的模樣,天天給她制造麻煩,見天笑的跟瘋子似的,別說是嚎啕大哭了,她連他紅眼的樣子都沒見過啊。
如今,他又是發了什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