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下午,邵徽便呈遞了涉及此事的各郡官員的名單,沒有人好奇在軍政分立的高州,邵徽是如何得知軍中有人通敵,高于他的李晟是如何賣國,只是靜靜等待著事件的進展。
隨後江源便入府請罪,言自己的失察之罪,蘇嵐給予安撫,卻命王維安著手調查,當晚,一份軍中的名單就被呈遞,名單上面的人,也都陸續開始押往高陵。
上層的緊張氣氛,並沒有影響城中百姓的歡騰,他們徹夜不眠,家家趕制著明日要吃的元宵,為年節的最後一日,也是最熱鬧的上元,做著準備。
蘇嵐和鄭彧坐在高州最好的酒樓之中,阮悠悠慢慢地彈著琵琶,鄭彧緩緩地執起酒杯,笑著道︰「只怕是高州最閑便是咱們兩個。」
「讓江源自個折騰去吧,李晟和他爭斗了這麼些年,雖然都是那邊的人,可畢竟還有個高低不是?」蘇嵐笑著道,「這算是那邊最重要的兩個將軍了,還離心離德,這可怎麼是好。」
「他怨不得誰,通敵賣國,人人得而誅之。」鄭彧慢慢地喝著酒,卻被蘇嵐劈手奪去酒杯。
「好了,再喝,對傷口可不好。」蘇嵐笑著將那酒倒掉,「他就是豬油蒙了心,想和司徒岩若聯手除了江源,可不是自作聰明,卻愚不可及。」
「前次將軍請悠悠填的曲,悠悠已經做了,將軍可要听听?」阮悠悠見兩個人不再談論這些軍國之事,便笑著道。
「悠悠。」鄭彧唇角勾起笑容,又是那副京中歡宴場的模樣,俊俏風流,卻是個登徒子模樣,「要叫我鄭郎,喚他蘇郎才是,將軍將軍的,好生沒有意思。」
「悠悠,莫理會他。」蘇嵐笑著睨了鄭彧一眼,看向阮悠悠時,卻是一副溫雅之至的模樣,「我很是期待呢。」
阮悠悠的手下,一曲琵琶的聲音清脆而出,纏綿卻透著蒼茫,她輕啟朱唇,一字一句地唱到︰「千里黃雲白日曛,北風吹雁雪紛紛。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一句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低低回回地唱著,手下的曲調卻越發的激昂,蘇嵐自斟自酌著,臉上的笑意,媚的驚人。
「將軍!」這氣氛被猛地打破,玄色衣衫領邊金線繡花紋的士兵急急地跑上樓來,他的服色,正是羽林郎的打扮。
「怎麼了?」鄭彧壓低聲音問道。
「將軍,李晟自盡了!」那人的臉上俱是汗珠,在這樣冷的日子里。
「可救過來了?」鄭彧眼中精光一閃而過,可看上去卻還是那幅漫不經心的模樣。
「醫師趕到,江大人便遣在下來送信。李晟和他現在府衙的內院。」那人隨著蘇嵐的手勢直起身來。
「江大人?邵徽呢?」蘇嵐摞下酒杯,極是從容,可唇邊笑意已然隱沒。
「刺史大人不在,他和王將軍在營中。」蘇嵐的面色一凝,長袖一甩,已然推門而出,阮悠悠只听得個大概,卻也看出,這事已然有幾分棘手。
蘇嵐和鄭彧面上依舊一派從容,觀之卻覺十分凌厲。迅速飛身上馬,蘇嵐又對那人道︰「速去營中,請王將軍。」
那人立刻拍馬而去,蘇嵐立刻對待立一側的校尉宋凡道︰「立刻點咱們的羽林郎一千。給我圍住府衙。」
他不知所以,但看到主上如此的神色,便不再多問,立刻拍馬向城西駐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