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一直對外稱,珀爾狄亞因為年齡的問題在接受著內定的訓練,暫且還不方便出任務。其實不要說是我們了,就連魔界內部的很多大臣都不知道珀爾狄亞所蹤。這幾年來,沒有no.1的權衡而變得有些雜亂的六界一直都是怨聲載道。其實誰也知道六界的平衡根本不可能由一個no.1來說得算,只是大家都在好奇,好奇那個年僅八歲就打敗了烏魯拉的小女孩,好奇這幾年來她的成長。只是魔界用一切手段打壓了那些紛飛的流言,硬是沒透露出半點風聲。于是人民只有用怨氣來訴說他們內心的好奇。
魔界歷史上絕無僅有的no.1,珀爾狄亞。
作為一個商人,是沒有什麼忠誠可言的。那些被人們歷來所稱贊的美好品質,我們內心深處早已被磨得干干淨淨,只是大多數人都還在維持著一些可悲的表面。我從不屑于去維護什麼,于是大家都看得很清楚了。對于我,對于我的事業而言,利益永遠勝于一切。我知道有很多人都我這樣的心里不屑一顧,只是他們都不知道,我想要的,從來都很簡單,能夠好好地活下去就好。至于這個「好好的」,靠個人理解。如何得到,也靠個人手段。作為仙界舉足輕重的商人,我享受著很多人都無法企及的榮華富貴,每天都有數不完的阿諛奉承。對于這些,我從未有什麼特別高興的地方,因為我早已知曉,任何美好的東西,都是需要等量的代價去作為交換的。為了這些,我已經犧牲了太多。我從不不願去多想,為的是怕我後悔的回頭,從此跌入萬丈深淵。
一個星期前,特裴爾找到我。說實話,對于這個邀請,我並不覺得意外。這幾年來六界看似風平浪靜,內地里其實已經是風起雲涌,醞釀著一場隨時都會刮起的大風暴。而這場前所未有的發風暴里,特裴爾,這個近幾年來尤其引人注目的年輕人絕對有所參與,我相信佔的分量也絕不會少。
很多時候,經驗都是一個非常準確的東西。
迅速拓展的家族企業,速度之快,效率之高,讓很多商人都感到害怕。難免會有人想除之而後快,但那些妄想除之的人,大多都落了個慘死的下場。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我又何嘗不知,暗地里,許多企業早已易主,只是他們做的太過于天衣無縫,制造出蒙蔽了很多人的平靜表象。再這樣下去,只怕是六界的咽喉都要被他們所扼住。只是我再也無力阻止,再者,我只是想好好的活下去,江山易主對于我來說,都不會有太大的影響。只是這過程中,難免會有我的參與。對于這樣大的洗牌,我理所當然會被作為一個過程去過渡。所以我早就料到,特裴爾會來拜訪我,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上一次見到特裴爾,大概是九年前,艾弗里森家族的商業酒會上。作為內定的繼承人,特裴爾理所當然地作為重要的角色招呼著來來往往的客人。那個時候他還年幼,只是十三、四歲的模樣。還記得當時他那堅毅的眼神給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這樣的孩子,以後是絕不會簡單的。現如今果真證實了我的想法。
九年的光陰足以改變太多的事情。縱使我們再長的時間未見,我仍可以清楚地感受這個少年的變化。變得太大,讓我在見他的第一眼的時候便有所詫異。九年前的酒會上,他謙卑有禮,溫潤如玉,縱然已是年少有成,卻依舊是那個活在家族掌控之下的少年,而現在。我微笑地望著他,望著這個看似依舊溫潤的少年隱隱露出的霸氣和邪異,心下一驚。
他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少年了。他不再受家族,受那位令萬人敬仰的艾弗里森夫人的掌控。現如今他已是展翅飛翔的鷹,在商場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讓他的對手脊背發涼,噩夢連連。
我還是很幸運的。縱使我的命運坎坷。可上天似乎是給我一個補償。他讓我在這樣的時刻作出選擇。
站隊。
其實很多人都擁有這個選擇的機會,我只是比他們有所提前。但我心里清楚,我的幸運正是這樣的提前。作為一個商人,一個身份舉足輕重的商人,能夠在這樣的時刻選擇站隊,實在是我生命中的一個救贖。猶記得特裴爾當時的笑容,他對我說︰「萊特斯先生是一個聰明的商人,相信這幾年來商場上的變化瞞得住誰都瞞不住您。因為欣賞您的才智,所以特裴爾今日前來拜訪,為的是贈與萊特斯先生一次選擇的機會。到底是與那些愚蠢的頑固者一邊,還是與我站在一邊。當然了,選擇權在您手上,我訣不會作出強人所難的事情。相信萊特斯先生心里非常清楚這二者間的關系。只是希望您能夠相信,這些年里,所變化的,絕不止是商界而已。」
我說過,我只是想要好好地活下去。我也說過,利益大于一切。我當然選擇了後者。目光長遠地來說,我能夠活下去,並且在以後,我能夠好好地活下去。只是這樣的安逸和富貴需要同等的代價去交換。在未來,我也將參與那場大風暴里,或許艱難,或許恐懼。但我已作出選擇。其實我也清楚,只有這樣的選擇,才能給我活下去的機會,在以後。
于是接下來的事情都變得順理成章了。我開始知道的越來越多。只是我常常會問自己,這樣是幸還是不幸。越來越多的參與和知道,我就越沒有抽身的機會。特裴爾這樣做,為的就是讓我沒有退路,深深地融入他們的骨血里,不可分割。因為他知道商人是從沒有忠誠而言的。我這樣選擇,都是為了爭取活下去的權利,和以後的利益。
大量的員工洗牌,被冠上亞格蘭神族的名字,被未來即將發生的一切所震驚恐懼,但我現在已經慢慢地平靜下來了。我所要做的,是堅定不移地站在我所選擇的立場上,去面對那場大風暴。生存與否,不僅取決于他們能否成功,還有我立場的堅定度。
于是我開始和特裴爾里昂一樣,在接下來的時間里,不斷地吞並著大大小小的企業,做的天衣無縫,不斷地拓展我的事業。我隱隱地有些興奮,這樣和別人一起為了共同的目標而奮斗的感覺,真的很不錯。我開始明白,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在懷念那個時代了。我也開始有所期待,雖然知道在時代來臨之前,大風暴會有多麼地可怕。
我終于見到了珀爾狄亞。這個一直被外界所好奇的女孩,這個世界未來的王者,我的主人。
空白,對的,空白。見到她的第一眼,回想起來,當時我完全無法思考任何東西。我就像是變成了一個沒有思想只會呆呆地望著她的木偶。大腦一片空白,恍若窒息,天地萬物間,只剩下那個似乎把所有的美都集中為一體的女孩。我什麼都不能做,我的身子不會動彈,只能呆呆地仰望她的天資,她的光芒。恍然間,我只听到自己內心興奮的叫嚷和狂跳的心髒。我當時到底呆愣了多久,只是隱隱約約記得勉強能回過神來的時候,大色已去。恍恍惚惚地回到家,一連多天都不能完全回神。即使後來慢慢地回過神來,回想起初見珀爾狄亞時的那一幕,仍會止不住地頭腦發暈,心跳加速。
我不是沒有見過珀爾狄亞。七年前,她去做魔力測試的時候,我就見過。當時她只是一個小女孩,叫人驚訝的精致的小女孩。只是現在她早已褪去了青澀,變成了一名少女。擁有叫所有人瘋狂的身材和臉頰。一張聚集了天下所有美麗的臉龐,足以叫人窒息而死,神魂顛倒的美麗。金光閃閃的頭發閃耀著奪目的光芒,她的全身似乎都籠罩在天神般的光芒之下,舉手投足間都是優雅高貴的氣息。仿佛是用最美妙樂器般彈奏出來的聲音交織成動人的話語,即使感應不出一點的魂力卻依舊可以感受到她身上強大的壓迫力,足以叫任何人為她折服。她看起來就像是所有人心中的救贖,我們的神一樣。對,那一刻我毫不猶豫地相信,她就是神,我們的神。
我開始明白為什麼特裴爾和里昂會這樣死心塌地地跟著她。以後還會有更多人。甚至于我,已經開始為她賣命。從見她的第一刻起,我就知道,她足以叫任何看見她的人都為她死心塌地,她有那個能力和本事,她也值得。並不僅僅是因為她的美麗,實在是因為她身上有很多東西,足以點燃我們內心深處早已熄滅了的,一些美麗美好的東西。我說過了的,她可以叫任何人為她臣服。
雖然只是一次見面,卻足以叫我烙印在心口終生。我期待再見一次那面孔,卻又害怕自己再一次失態。不過我是不可能再忘記的了,那種美麗。而我又何其有幸,見到了很多人所不能看到的。不過我再沒有見過她的本來面目。再後來,她用一副人類的身軀將她的本來隱藏。那副身軀亦是絕色佳人,不過比起她本來的面目卻顯得不堪一擊。不過相信再美麗的面孔在那樣的臉頰下都會顯得不堪。令我詫異的是,這幅身軀卻與珀爾狄亞極其相符,簡直就像是為她量身定做的一樣。它完美地把珀爾狄亞的魂力和本來面目掩藏得滴水不漏。看上去,珀爾狄亞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只是她的氣場卻無法掩飾太多。
面對這樣的臉孔,我自然是神態自然。她無時無刻不帶著溫柔的笑意,她的語氣永遠都是那麼地動人溫柔。讓人想要接近卻又難以接近。魔界大家族李思特的當家人羅費得前來拜訪她的時候,我就在她的旁邊。羅費得先生想讓珀爾狄亞為他出任務,卻被珀爾狄亞拒絕。珀爾狄亞的聲音仍舊動听溫柔,吐出來的話語依舊優雅,只是相互交織匯成一片狠辣嘲諷的話語,叫人難堪憤怒。不管是在羅費得先生不顧形象地破口大罵,還是她在用狠辣的話語相對時,她的臉上都是一片溫柔的笑意。羅費得先生被怒火沖昏了頭腦,而我則是手心發涼,脊背出汗。這樣動人的面具後面,掩藏的卻是這般足以叫所有人毛骨悚然的狠辣。或許對于稱霸六界來說,這樣的天性是好的。但我從未對一個人如此恐懼過,哪怕是現在的特裴爾,哪怕是那些魂力驚人而凶悍的魂獸,哪怕是那些站在世界之巔的人,從未。
第二天,李思特家族的當家人便易主。至于羅費得,听說已經自殺去世了。我不知道珀爾狄亞是用了什麼樣的手段,但我卻已明白,一旦惹怒了她,下場比得罪任何人的都要慘。像羅費得這樣的下場,恐怕已算仁慈。
只是我也明白,珀爾狄亞再怎樣可怕,終究還是講原則的人。若非羅費得並沒有這般的蠻橫無理,或許也不會落得這般下場。是要狠一點的,畢竟是身份這樣特殊的人。我常常這樣對自己說。只是再也難掩恐懼。哪怕我現在早已臣服于她。
現在不過只是剛開始而已。特裴爾,里昂,伊斯雷,我,還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加入這場大風暴里。一個一個,都不可以幸免。風暴慢慢地開始變大。仙界的商界是最開始的起點,而我沒有想到接下來的會是魔界的吸血鬼家族。
因為那個少年。
我本以為,特裴爾和里昂他們,已是這六界中難得的天之驕子,卻不想是人外有人。不過像這樣的組織,發生任何奇怪的事我也不足為奇了。因為這本身就是一個傳奇。
若說珀爾狄亞是天下女性的最美,那麼這個叫安迪諾的少年,便可以說是天下男性的最美了。他的美,已經不再是特裴爾和里昂所可以企及的。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我只能說,縱然優秀如里昂,如特裴爾,如伊斯雷,站在珀爾狄亞面前都會被掩蓋,變得黯然無光。而那個少年若是站在珀爾狄亞身邊,卻不會因為珀爾狄亞的光芒變得黯然,反而讓我生出一種錯覺來,這個世界,本就是屬于他們兩個的。唯有他們,才配站在世界的巔峰。唯有他,才有那個資格,站在狄亞身邊。這種感覺,哪怕是伊斯雷,哪怕是里昂或是特裴爾,都不曾讓我有過。他神秘而高貴,甚至比珀爾狄亞還要多幾分撩人的魅惑感。他的眼楮是深深的血紅,明亮得仿佛最為純淨的紅寶石,閃耀著幽幽的光芒,叫人只看一眼,便想沉溺其中,與他一起盤旋。他和珀爾狄亞一樣,同為世間至美,擁有只屬于他們的,讓所有人都為他們瘋狂沉淪的魔法。
吸血鬼是魔界非常高貴,也是實力最為強悍的種族。長期以來,吸血鬼種族里都是三分天下。璃舞,烈火,林茨,三大吸血鬼的實力都遠遠地超出了一般的吸血鬼,卻彼此間不分上下。三大吸血鬼各據一方,這幾十年來爭來斗去,到現在仍是未分出勝負。十幾年前他們又一次發生了爭執,來的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強烈。不過直到現在也沒有人知道他們誰勝誰負,甚至于不知道他們的行蹤。
而現在我知道了。三敗俱傷的情況下,他們把各自的血精輸送到同一個人身上,想要以此存活下來,卻不想反而將他們各自的魂力融為一體,產生了新的王者。他就是安迪諾。
因為匯聚了三大吸血鬼的魂力,安迪諾的實力已經不止是壓倒性地超出了一般吸血鬼這樣簡單了。他現在的魂力,甚至已經壓倒性地超出了里昂和特裴爾,應該是,僅次于珀爾狄亞。
都說吸血鬼的魂力越高,模樣就會越動人美麗。正因為安迪諾的魂力是這樣壓倒性的驚人,所以他也是這般驚人的美麗。不過,我在心底下暗暗地權衡,好像珀爾狄亞的美麗,要更勝一籌。畢竟,珀爾狄亞身上那天神般的神聖和氣質,哪怕是安迪諾也無法比擬的。更何況珀爾狄亞還混合了邪魔般的魅惑與性感。不論怎樣,我還是打心里地佩服珀爾狄亞,你看哪怕是安迪諾,此刻也是這樣恭敬地站在珀爾狄亞的身旁。安迪諾看似這般隨和,實則卻是比任何人都要難以接近。他的眼神,永遠是一貫的清冷。我是第一次看見,他能夠有這般柔軟的眼神,在珀爾狄亞面前,就像是自己的小佷子在我的面前表演他新學的魔法的時候的眼神一樣,滿是小心翼翼的喜悅和期待,等待著自己的贊揚。不過那眼神里當然還摻雜著更多的東西。我又怎麼會不明白,安迪諾對珀爾狄亞,是遠遠地超越了生死,超越了情愛,比任何人都要濃郁的感情。他對她的依賴,信任和喜愛,仿佛他的世界里就只有珀爾狄亞。那一刻我絲毫不懷疑,哪怕是入地獄,安迪諾也是誓死與珀爾狄亞相隨的了。這時候我難免詫異,難道這就是神麼,能夠讓這樣多的人為她死心塌地至此。比如說安迪諾,珀爾狄亞是怎麼做到的?讓她在他的心底這般根深蒂固,毫不動搖?安迪諾不久後,就會是吸血鬼的王。我可以相信,魔界又會是一場風起雲涌的變化。
風暴越來越大了,不過大家都是這般堅定地守護著自己的立場,期待著那個時代的來臨。深吸一口氣,我總算是明白,不論是像安迪諾那般優秀,還是像普通人一般普通,只要內心堅定,就足以擁有那個資格。我早已不單只是為了什麼所謂的利益,我也早已被折服。那麼我還在猶豫些什麼呢,只要我堅定了立場,那麼我也將同其他人一樣,一起見證這個王朝的崛起,那個時代的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