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玉 第十五章 花神

作者 ︰

出現在隨歌眼前的花神,一開始微笑的注視著葉家公子葉然。眼神溫柔的注視著他,仿佛他是她深愛著的戀人。

葉然也深情地回望她。

兩人中間似乎有暖流涌動。

只是好景不長。花神似乎是想到什麼傷心事,開始低低的啜泣。

她傷心的哭泣著,口中小聲的念著什麼人的名字。那落下的淚水就像花瓣上的露珠般晶瑩,濺到地上後又開出了花來。真真是如花美人。

隨歌看到她梨花帶雨的樣子也不禁心生好感。居然有人能夠把哭泣的樣子演繹的這般驚心動魄的美。

隨歌看了一陣,就發現了雲舞溪的身影。

她此時正站在月光照下的樹影里,默默注視著眼前的葉然和花神。

花神哭泣了一陣,終于在葉然的勸說下止住了淚水。葉然上前牽住了她的手,一臉的痴迷。

只是雲舞溪和隨歌都看到了極不尋常的一幕。

花神的嘴唇輕輕地動了下。這個及其微不可察的動作,卻讓葉然身上一點點似煙似霧的東西透過二人牽在一起的手傳到了花神身上。

雲舞溪輕蔑的笑了笑,揮了揮手。一股濃霧開始翻卷起來。隨歌的眼前又開始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知道雲舞溪解開了術法,隨歌也收回法力,睜開了雙眼。

白霧在葉然身邊幾番翻涌後,漸漸顯出人形。待霧氣散盡,雲舞溪又俏生生的出現在了隨歌眼前。

「那位花神似乎因為愛人的魂魄開始無法控制的消散,而把主意打到了凡人身上。」雲舞溪輕嘆一聲。

「花神的傳說是真的?」隨歌問道。「她真的將愛人的魂魄封印起來,永遠陪伴著她嗎?」。

「有些痴傻的女子。」雲舞溪搖了搖頭。「縱然拘了魂魄又如何?那個人死了就是死了。而且年深日久,那個凡人的魂魄已經開始消散了。若是不做補救,再過些年就會灰飛煙滅。她只好尋覓一些與愛人相似的男子的魂魄對它進行修補。」

「該如何救葉公子?」隨歌听到這有些犯難。她知道雲舞溪算得上半仙。但是要她對付一位花神,不知勝算幾何。

雲舞溪不屑地笑了笑。「那花神不過是個不入流的小神仙。所施展的抽魂術也只是個簡單的小計倆。要破解法術將葉公子的魂找回來,也不是什麼難事。不過還是要先讓這位痴迷美色的葉公子對那花神先斷念才好。否則我費盡心力幫他找回了魂,那個美艷的花神再來誘惑他一次,我不是白忙了?」

隨歌聞言輕笑。她知道雲舞溪是打算破壞花神在葉然心里的形象了。

雲舞溪看著隨歌偷笑的表情,也不惱。只是輕飄飄的開口說了一句。

「你可是要幫忙的。」

一樣皎潔的月光照著院子里,灑下點點銀輝。葉然從沉睡中被一股花香喚醒。

這花香濃郁醉人,又像雲朵一般飄渺。

葉然循著花香,一步步走進了庭院。

那位美人正靜靜立在院中,欣賞著天邊的朗月。見到他後,也只是對著他淡淡的一笑。

那笑容極淡,對他來說卻是翻江倒海般的震撼。

她依舊是這樣美得百花失色。

「你來了。」女子笑吟吟的問道。

「我來了。」他點了點頭。規矩的站在一旁。覺得自己好像回到小時候,面對私塾老師時一般。緊張,無措。但心里對她卻是極其尊敬的。不敢生出半分褻瀆之意。

「我來是想要你的一件東西。只是不知你願不願意將它交給我。」女子笑著繼續說道。「我真的很需要它。」

「是,是什麼?」葉然疑惑。「若是在下可以做到,定不推辭。」

「如果我說,是你的命呢?」女子笑得愈發甜美,雙眸直直的盯著葉然。

「當然!」葉然見她靠近自己,想也不想就斬釘截鐵的回答了。大概是以為這是情人間尋常的調情。這女子終于對自己索要承諾了。

女子听了他的話,並沒有高興起來。而是向之前他初見時一樣,突然傷心的落下淚來。

葉然上前,想要好言安慰她。

只是,很快的,他就止住了腳步。隨著女子的哭泣,她臉上的皮在淚水浸濕後突然像樹皮一般剝落。一層一層的急速剝落。像是植物失去了水分一樣,女子的臉變得像枯木一般。

她開始痛苦的申吟起來,聲音淒厲。像是爪子撓在牆上一樣,刺耳可怖。

「快給我你的命。不然我會死的!」女子朝著葉然步步逼近。

葉然見狀,嚇得連連後退。腳下一個不穩,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你不是答應了?躲什麼!?」女子不悅的朝他怒吼。

「你,你,你」葉然嚇得有些結巴了。口齒不清的問道。「你,不是人!?」

「我當然不是人。」女子像是听到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咯咯笑起來。「你不是知道嗎?」。

葉然語塞,只是臉卻是煞白。

他當然知道。從初見時他就知道。

只是他以為她是仙女。那樣美麗的從花里走出。一顰一笑,美得如春花秋月。連淚水都是嬌艷的花朵。

可今日一見,事實卻與他的想象大相逕庭。

葉然疑心在夢中,狠狠的掐了下自己的大腿。只是腿上傳來的劇痛卻讓他絕望。

他不是在做夢!

這個認知擊倒了他。他嚇得兩眼一翻,昏厥了過去。

隨歌見狀有些不忍的想上前去查看,卻被無形的牆阻隔。突然感覺一股大力將自己拖離原地。隨歌駭然的睜開眼。只見雲舞溪正沖著自己眨著無辜的大眼。

隨歌白了她一眼。看看自己一副把人嚇得昏死過去的模樣,有些無奈。

她可真是誤上了賊船。

「我成功了。」雲舞溪得意的笑著,拉住隨歌的手就往外走。

「這就完了?你幫他招魂了?」隨歌疑惑的問道。「我剛剛好像沒看到你做過什麼。」

「沒有嗎?」。雲舞溪驚得瞪大了雙眼。「我一開始不是把一顆紅色的藥丸塞給他了?」

隨歌無語了。覺得雲舞溪做事說話都顛三倒四的。

「那個是用來招魂的?」隨歌弱弱的問。她師承的一派並沒有關于招魂的術法。若是要她救葉然,也只能用些普通的法術勉強一試。而且自己現在法力不濟,又不敢妄動玉露。若是沒有雲舞溪的出現,葉然倒是危險了。

只是她卻沒料到。這招魂的術法沒有。倒是雲氏的靈藥有一顆。

雲舞溪開心的朝隨歌一揮手。隨歌感覺身上一涼。自己剛剛被雲舞溪施展幻術塑造出來的可怕形象消失了。

「我幫你改張臉。雖然比不上你自己的那張。比原先你易容的樣子卻是強了不少的。」雲舞溪吐吐舌頭。「我可不能忍受眼前所見的,不是美人。」

她說罷,抬指一點隨歌的眉心。隨歌頓時覺得臉上長出了什麼,癢癢的,麻麻的。想伸手去抓,卻被雲舞溪制止了。

不過片刻,一種溫暖的感覺取代了麻癢感。雲舞溪放下手,從懷中取出個小巧的鏡子,遞給她。

隨歌接過鏡子,借著月光。勉強能夠看清一個模糊的影子。看來自己要先行離開了。不然一夜之間換了張臉這樣詭異的事,普通人可接受不來。

「葉公子的病這樣就算好了?」隨歌一邊走一邊詢問著雲舞溪。

「是啊。不過他的夢還沒結束。」雲舞溪邪邪一笑,讓隨歌感覺自己出了些冷汗。「我做了些手腳,變了個花神與葉公子相會。那個我幻化的夢境中的花神的臉最後會變得又老又丑。最後她還會抱著葉公子請求與他長相廝守呢。」

雲舞溪說罷哈哈大笑,似乎很得意自己的杰作。隨歌見她如此高興有些無話可說。雖然說了要讓葉公子死心,卻也沒想到她會做得這般絕。

笑了一會,雲舞溪想到了什麼,有些遺憾的嘆氣道。「容顏真的能改變別人的心嗎?」。

隨歌不語,只是她也想到了這點。如果她不再是以前的模樣,夢中見到的那人,可認得出她?他又會改變什麼呢?

「適可而止吧。」隨歌拍了拍雲舞溪的肩膀。她覺得自己有些同情無辜的葉公子了。「病治好了,我們就可以離開了。」

隨歌跟雲舞溪打了個招呼,回房收拾了下東西。兩人在天邊泛起魚肚白的清晨離開了葉府。隨歌是不想因為自己換了副面貌而惹來麻煩。雲舞溪則是覺得任務完成,沒必要留下。

兩人走得瀟灑,卻不知道葉家公子經過一場驚嚇後雖然總算對花神忘情,失魂癥也痊愈了。卻是產生了個奇怪的後遺癥,把府中所有貌美的丫鬟都給遣送出府,偶爾見到美女,都像是生怕那些美女會突然間變成夜叉纏上自己似的有多遠跑多遠。

而歐陽宣在發現兩人失蹤後,也派了人打听她們的下落。找了一陣子,沒有結果後,也只能無奈放棄了。

雖然他很懊惱丟失了隨歌這個可能與那人有聯系的線索。

「小玉,你可別忘了到底是誰出手救了葉公子的。這些銀子我們該平分。」雲舞溪鼓著腮幫有些生氣的說,樣子卻俏皮可愛。

她只想著事成後快離開,卻不料忘記拿酬金了。待到隨歌取出從葉府順來的銀子時,才好一陣懊惱。

隨歌收起錢袋,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你別忘了,扮成花神嚇他的可是我。而且這些錢是我在離開前,去葉府庫房順的。與你何干?」

「怎麼無關?我救了葉公子,葉府的錢我也是應得的。」雲舞溪又伸手討要酬勞。「拿錢來。」

隨歌見雲舞溪的臉鼓成包子狀,不由輕笑,取出一半的酬勞交到雲舞溪手中。兩人分工明確,合作愉快,這成果理所當然是要平分的。她也只是故意逗逗她罷了。這個女子總是留露出一些小女孩的嬌氣,真看不出年齡老大不小了。

「我們相識一場,不如你就答應幫我解了身上的禁術反噬吧?」隨歌露出狐狸尾巴。「相信你也看得出我的情況。事成之後我一定會酬謝你的。盡我所能的酬謝你。」

雲舞溪了隨歌一眼,見隨歌有求于自己頗為得意。「要我幫你也不是不行。朋友一場我怎麼會要你的錢呢?我可不是斤斤計較的人。只是白白幫了你我也很吃虧。不如這樣吧,我幫你解術,你幫我尋個人吧。」

雲舞溪說出要尋人的話讓隨歌有些意外。這個古靈精怪的女子看起來灑月兌不羈,似乎沒有什麼煩惱,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只是在俗世中悠游玩樂而已。這樣的人,居然還有讓她記掛尋找的人。想必那個人在她心里的位置一定十分特別。

「你在找誰?」隨歌忍不住好奇的問。

「一個可以讓我傾盡全部的人。」雲舞溪朝隨歌眨了眨眼。

「心上人?」

「不,是個仇人。」雲舞溪淡淡答道。

「可惜。」隨歌狀似惋惜的嘆道。「找仇人這樣的事未免太過無趣。」

「是啊,可惜你並不真的是位公子,要不然我早就以身相許了。哪還用得著去找什麼仇人,和你比翼雙飛多好。可惜了你的好皮相啊。世間還上哪找似你這般合我心意的男子啊。」雲舞溪好一番感慨。

隨歌也不在意她的調侃,只是問道。「接下來,我們去哪?」

「就去青城吧。」雲舞溪定下了目標。「我們需要去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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