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碎江南花易落 第三十章 比文招親,知音幾人(中)

作者 ︰

「小女子姓葉,名喚百合。周姑娘,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啊!」葉百合嬉笑著,心里卻盤算著一定要給周紫涵好看。真沒想到,平日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周家大小姐居然也會來湊李家比文招親的熱鬧,這真讓人感到意外。

周紫涵淡淡地來了一句︰「葉小姐也別來無恙。」早就听聞,怡春園的頭牌葉百合天資聰穎,頭腦好使。今日自己算是真正遇上對手了,好在自己也算是飽讀詩書,樣貌也毫不遜色,哪怕不能奪魁,也得好好給她點顏色瞧瞧,不能讓她低估了自己。

「兩位姑娘,比賽規則你們都已經知道,準備好,就可以開始了。」張福感覺出兩人似乎此前就認識,貌似還有所誤會,未免兩人在擂台上起沖突,只好抓準機會宣布賽事。

李世譽也笑道︰「管家說得對,大家都怪等不及了,兩位姑娘也不想掃了大家的興吧!李某相信,兩位姑娘肯定能賽出個高下,就算是平分秋色,那也皆大歡喜。」

周紫涵冷笑一聲︰「葉百合,你這風塵女子在怎麼才情雙絕,也不是本姑娘的對手,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葉百合原本就是為挑釁而來,想到此前被請去周府表演舞藝被她奚落,葉百合就恨得牙癢癢。什麼名門閨秀?充其量也只不過是華麗外表下掩藏的一副臭皮囊。

「按比賽規則,我們第一輪要比的是對句。兩位姑娘,你們誰先來,還是公平一些,抽簽決定。」張福代替李世譽行使了這一不重要的程序。

所謂的對句,其實就是對對聯的意思。不論是詩詞,還是歌賦,能對得工整的一方就算勝出。

葉百合自小父母雙亡,兄長又好賭成性,最終走投無路將她賣入了青樓。無奈落入煙花之地,好在老鴇將她當成了搖錢樹,力推她為怡春園的頭牌,還傾心培養她。這麼些年來,自己倒也是文才武略樣樣精通了。

再說那周紫涵,外表看上去柔柔弱弱,很有大家閨秀的風範,可骨子里透出的卻是滿心的自負。她最瞧不起的便是葉百合這種風塵女子,明明是殘花敗柳之身,卻向來自命清高。

葉百合有些心煩意亂,不就是對對聯,哪來的那麼多規矩,于是葉百合豪爽地擺擺手道︰「不用抽簽了,我先來。」

「那就葉姑娘先請。」周紫涵亦點頭應戰,做了個請的姿勢。

周紫涵心想︰「憑我的才學,在京城一帶也算是眾所周知的,今日若不勝你,我周紫涵誓不罷休。」

李世譽端坐擂台之上,張福站其後,二人都滿心期待著比賽的開始。

公主心里不覺得好笑,小小的比文招親,竟搞得如此聲勢浩大。擂台上火藥味兒十足,恐怕是誰靠近都吃不了好果子吧!

葉百合低頭沉思,想到怡春園里的蓮花池,茅塞頓開,不一會兒功夫便有了上聯︰「月印蓮池池印月。」

好一句「月印蓮池池印月」,不僅意境高雅,仄仄平平平仄仄的文學構思,令人賞心悅目,公主不由得欣賞起這位葉姑娘。看不出,她一語既出,便不同凡響。

周紫涵微微一愣,不錯嘛!才剛開始就想給她下馬威,可惜某人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就這麼沒水準的上聯怎會難住她,于是自信滿滿地接道︰「風鳴竹樹樹鳴風。」

「妙啊妙!」李世譽贊賞地拍了拍手掌,如此巧對,實屬難得。

葉百合恨恨地咬咬牙,稍顯不滿,卻依舊含笑道︰「這回,換周姑娘先。」

周紫涵倒也毫不推辭。可不能再讓對手佔上風了,于是略一思索就有了上聯︰「憑欄看雲影波光。」

這回看你怎麼應對?若不是有備而來,光靠一時的靈感,適時的捕捉,怎麼能登得了大雅之堂?

葉百合明顯感覺到了周紫涵是刻意刁難自己,即刻還擊道︰「把酒對瓊樓玉宇。」

這下周紫涵的自信一落千丈了,可她卻還是不甘心,又處上聯︰「鳥飛花影亂。」

「魚躍浪痕圓。」葉百合冷笑著嘀咕出聲︰「原以為你多有本事,才三個回合下來,就快招架不住了。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能拿得出手?」

擂台下一陣歡呼︰「葉小姐加油,我們支持你。」就連太子也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葉百合道︰「百合姑娘好才情,就連我,都自愧不如了。」

「怎麼樣,周姑娘,還要繼續嗎?不會已經是江郎才盡了吧!」葉百合突然來了好興致,不禁奚落起了周紫涵,以報一己之仇。周紫涵咬咬唇,囂張什麼?好戲還在後頭呢,她就不信,下一聯還難不住葉百合,于是笑盈盈地道︰「當然要繼續,葉小姐,你听好了,人曾是僧,人弗能成佛。」

佛聞宋代佛印和尚與蘇東坡談佛事,和尚大談「佛法無邊」,蘇小妹于里屋出聯,令使女出示和尚,和尚反擊,打了場對聯戰,此事一時間便傳為佳話。

好在葉百合看過此聯,輕松對道︰「女卑為婢,女又可稱奴。」

周紫涵的笑容瞬間凝固,自己的如意算盤還是打錯了。早知道就不應該高估了對手的能力,這下,該怎麼收場?公主暗想這下可有你好戲看了。原本以為這小小的比文招親沒什麼看頭,只不過是走走過場,眾人稍不痛快也就會不歡而散,沒想到所謂的「庸脂俗粉」竟也有呢這般才學。周紫涵側目看向李世譽,原本因心急而煞白的臉慢慢趨于平靜,極為不情願地嘟囔道︰「還沒結束呢,我還有一聯,青山不語花含笑。」

葉百合皺眉,臉上立刻閃過一絲不悅之色,不過稍縱即逝。還不認輸,死要面子活受罪!

「周姑娘,你的上聯是青山不語花含笑,我對的下聯是流水無聲鳥作歇。怎麼樣?對得還算工整吧?」「葉姑娘好才情,小女子甘拜下風。」雖然此時認輸會很沒面子,可再硬撐下去,只會讓自己更丟臉。周紫涵只好委屈求全,誰讓自己技不如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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