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藍戀 第一章 無情詮釋得失

作者 ︰

深藍色的海,沉藍色的天,天海間茫茫的,汪汪無際的藍望不到邊,沒有了界限。顏靜伊又來到這片海,這個地方,這片海,是顏靜伊常來的地方,可以懷念的地方。

靜伊站在那,朝那天與海之間最遠的地方望去,海風迎面吹來,海面時起時伏著,這樣的海,這樣的藍,這是靜伊懷念親人的地方,這里靜伊能感覺到爸媽的存在,像是可以看到爸媽正從那天海間最遠的地方走來,向自己揮舞招著手,站在海的中央面帶微笑看著自己,看著自己長大,祝福著自己,永遠為自己祈禱著,靜伊在心里也默默的向爸媽傾訴著︰

爸媽,我是女兒,靜伊。你們好嗎?好想你們。我知道你們會一直在女兒身邊守護著,女兒真很想你們,很想很想……你們不要擔心,女兒會一直好好生活下去,我知道你們也希望女兒能這樣做,對嗎?爸媽,是吧,爸媽……

靜伊哽咽著淚水模糊著眼順臉頰下來,滴在海水里,隨著海浪潮一起沖回去,到了那最遠的地方,在天與海的藍里,這樣的海藍天藍不由讓顏靜伊腦海進入到那三年前的記憶隧道。

正夏,連續十多天的暴雨,深夜里突如其來的洪水襲擊整個城鎮,狂風肆起,頓,房屋倒塌,樹折物流;雞犬家畜嘶叫亂跑;孩啼聲,哭嚎聲,呼喊聲,慌跑急奔……洶洶大水虐涌,整個城鎮天翻地覆,糟亂無極,哭喊滿天。

大水沖進漫過屋里,「靜伊,靜伊……」「爸……媽……爸爸……媽媽……」「靜伊……快拽住手,抓手……」爸爸伸著手,媽媽在嘶喊︰「靜伊……抓住你爸爸的手……靜伊……」水里靜伊使勁夠著,卻怎麼也抓不到爸爸的手,「媽……爸……」又一涌水沖奔過來,沒過臉淚的媽媽,不見了爸爸,靜伊眼前漩蒙一片,洶水虐卷,覆天蓋地,浮浮沉沉……不知經幾時幾許,何方何地……

靜伊的眼楮慢慢睜開,腦間閃過洶涌大水里爸媽的臉和叫喊,見周圍的白色,自己是躺在床上。

「你醒了。」

听見聲音,靜伊發現邊上有人,蒙糊的眼看,一個瘦高高的男孩站著,又看房間白白的牆壁,手上的吊瓶,白色的被子,知是在醫院,腦間又突閃著爸媽……

「媽……爸……爸媽呢?爸媽在哪?」靜伊驚叫扯開身上的被子下床。

「你先冷靜一下,別著急……你是在醫院里。」男孩慌按住恐驚的靜伊。

靜伊控制不住的嚇驚恐怕,睜睜看著這個不認識的陌生人︰「我……我怎麼在這里……我爸媽怎麼沒在這,我爸媽呢……」

「你先別著急……別緊張,我看見你時就你一個人,背來醫院……說不定你爸媽已經安全。」男孩驚慌不知措的說。

靜伊腦里又浮著大水沖進屋里,爸爸伸手抓自己,媽媽的哭喊……滿眼眶淚下來。

「不要擔心,我會幫你找你爸媽的。」男孩安勸的說著。

靜伊眼淚不控止的流。

「你真不要擔心,你別哭,我一定會幫你找你爸媽,他們可能也在找你。」

靜伊哭著︰「你幫我找到我爸爸媽媽?」

「你放心,我會的。」男孩答復。

靜伊才慢慢漸緩平靜,看著窗戶外沉暗的天還在下雨,男孩也跟著看外邊近黑的天。

一位護士端著醫用盤進來︰「小姑娘,你醒了。」護士邊換著吊瓶說︰「這個小伙子等你醒幾個時辰了,是他發現你,背來醫院及時搶救,你很命大。」

靜伊又看面前這個瘦瘦的男孩,是他救了自己。

護士拿著本筆問︰「你是叫什麼名字?年齡幾歲?」

靜伊答說︰「顏靜伊,十七歲。」

護士記寫著,「先好好休息,我去別的病房看營救來的人。」護士說了走去。

靜伊盯看這個救了自己命的陌生男孩,自己該怎樣恩謝?

男孩轉過臉︰「我該回去了,天黑了。」

靜伊緊冷一下︰「你要走了?」

男孩即應︰「明天早上我還會來的。」

靜伊看他轉過身去︰「你明天一定要來。」

男孩回身︰「我會的,一定。」

靜伊看著他又轉身走出門,拐過門不見。

顏靜伊蜷縮在床上,看著空曠的房間,窗外漆黑天里瀝瀝的雨聲,滿腦間又呈浮著爸媽,滿屋水里爸爸伸來的手,淚臉的媽媽。爸媽,你們會在哪?在哪地方?是不是安然無事?靜伊擔驚的身在發抖……那個男孩,現在唯有的希望是那個救了自己的男孩,等明天他來,黑夜里靜伊不敢閉上眼,雙手抱著膝蓋坐著,期望的坐著。

直到天亮,靜伊眼睜睜的坐在床邊看著門口,等待著,期望著,渴求著。見他來了,靜伊像是有了希望和救星一樣,慌站起,听他問︰「你家是在哪個地方?我去找。」

「我去,一起去找。」靜伊急向前。

「你身體還弱,留這等,我去找。」

靜伊停住腳︰「是溪河村。」

「溪河村,我記住,你在這等我。」

靜伊看他走去,看窗外雨還在下,心里緊張驚恐的擔心,存求著期望的擔心。

很長會等過去,靜伊見他回來,男孩急喘著︰「你爸媽……」

「找到了吧?」靜伊慌急問,看他滿頭臉上全身的雨水。

「我是來問你爸媽的名字。」男孩緩著氣︰「那個村子全淹沒了,已經禁封,那里人告訴我去災區救營地登記處查找人名,被營救的人都在那里,到了可我不知道你爸媽的名字……」

「全淹沒了……」靜伊惶驚,告訴︰「我爸爸名字顏軍博,媽媽是李淑欣。」

「我再去。」男孩抹著臉上的水。

「我也一起去。」靜伊從他身邊擠出門去。

一起出醫院,男孩在路邊小賣部買把雨傘撐打在靜伊身上,一路蹅水,靜伊跟著他,到災區救營中,靜伊看著到處帳篷里受災的人們,孩嬰的啼哭,大人老人失去家人的痛哭嘶喊,哭找爸媽的孤兒,到處都是哭聲,一張張可憐的臉,痛失的臉,靜伊眼淚下來,心下難過驚怕的擔心。

到登記處,男孩告訴登記處大伯名字,大伯一頁頁一本本查找。靜伊盯著大伯的手隨著翻過每頁每本,一本本下去,靜伊懸揪著心見全部找完,听大伯說︰「沒有登記的人名。」

靜伊一直存在眼里的淚隨下來︰「大伯,您再幫找一找,一定是沒有看到,一定是漏掉了,大伯您再幫仔細找一遍吧。」

「小姑娘,所有人名都在這里,你一定要……」大伯說從一本又翻起。

靜伊听大伯沒說完的話是在示提一種可能,那可怕的可能在安慰自己。

「不,不可能,不會的。」靜伊惶說抓起登記本翻起,抹掉眼淚用手指指著每一字每一行每一頁一本本的找,靜伊不斷抹著眼淚,使勁睜著眼,一本下去,兩本下去。男孩在邊上也翻過一本又一本,大伯把登記本貼在眼鏡前仔細查著。

又一次所有登記本全部翻遍找完,沒有見到名字,靜伊眼淚淌滿了臉,像被抽走了骨架如同一堆肉癱一樣癱在地上,大哭喊著︰「爸……媽……」

大伯拿掉眼鏡擦著眼淚說︰「小姑娘,要撐起,這次災難讓許多人都在失去親人,可活下的人一定要堅強……不過每天都有被營救的人到這登記,或許你爸媽在等待營救,他們一定來這登記,你留個地址,有消息就通知你們。」

靜伊听著,這可能嗎?會嗎?爸媽會安全的在某個地方?會回來?不會離去?不會剩下自己一個人?不會丟下自己一個人在這世界上?他們沒事……會嗎……腦間不敢去想那可怕的可能,存一點的希望……是會的……

男孩在本上寫下︰濟合醫院107病房,顏靜伊。把靜伊從地上扶起︰「大伯謝謝您,過幾天我們再來,有消息通知我們。」

男孩撐著傘扶靜伊離開救營區,一路回到醫院。男孩看靜伊擔驚害怕的臉,不知怎麼去說安撫的話。

靜伊看看天又黑的窗外︰「天黑了,你又該回去了嗎……你走吧,我沒事,謝謝你幫我一起找我爸媽。我叫顏靜伊,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張俊朗,是從北京隨團來這旅游的,遇到這次水災困在這,那天出去在水邊發現你,背你送來醫院。」

「謝謝你,救了我。」靜伊說看著他全身淋濕的衣服,在滴水的頭發打成縷。

「我二十歲,叫我哥吧。」張俊朗說看著靜伊瘦小的臉讓人擔心的樣子,停了一下︰「我要回團旅館去了。」俊朗轉身走。

「哥……」

張俊朗停下腳回過頭,這個聲音是那麼可親,而又覺得是那麼憐弱。

靜伊盯著俊朗︰「你還會來吧?」

張俊朗看靜伊那雙渴求的眼楮,「肯定會。」俊朗說︰「不管發生什麼事不要害怕。」又轉身走去。

靜伊依在床邊,受驚擔怕的心靈現在唯一的希望是這個救了自己生命的人,眼前的生現,他是自己唯一最近的人,最親的人,最相信的人。

凌晨雨停了,靜伊早起來等待救了自己生命的哥到來。見張俊朗拎著包箱站在門口,急問︰

「你要走了嗎?」。

張俊朗看緊惶的靜伊擔心憐憫的臉,忙說︰「不是,不是走,今天團里通知可以返京,我沒跟他們回去,我留下和你一起找你爸媽。」

靜伊心平安下來。

「哥,你可以做我親哥哥嗎?親兄妹一樣的哥,可以嗎?」。

靜伊擔怕這個自己唯一的希望,唯一最近,最親,最相信的人離去,害怕失去這個親人,願是永遠是親人不會離去。

俊朗定定的看著靜伊。

「可以,我願把靜伊當做親妹妹,親兄妹一樣的妹妹。」

張俊朗又說︰「無論任何事什麼時候我都會在你身邊。」

已經等待第五天了,登記處還沒有來消息,天依然沉壓壓的,靜伊和俊朗去往救營區登記處,走到半路,靜伊停下︰「哥,我在這等,你自己去吧。」

俊朗看著靜伊,知道靜伊是害怕那不好的結果不願去。

俊朗快跑到登記處,大伯的答復是沒有來登記的名字。「這麼多天可能已是失蹤遇難了。小伙子,告訴那姑娘一定要堅強。」大伯的話在耳邊,俊朗拖著腳像是走了大半天一樣不知自己怎麼回來,不知靜伊會怎樣的接受,也不知怎樣向靜伊回答。

靜伊遠遠地看俊朗回來,俊朗低頭不敢看靜伊那傷楚可憐的臉,靜伊似已知道結果,淚不住的流出。俊朗把靜伊擁在懷里,靜伊痛哭著,淚水浸濕俊朗的肩膀。俊朗的內心深處隨靜伊的哭聲揪起,難過的陣痛,淚出來隨臉流下︰「靜伊,不要哭,你還有親人,有哥,不是你一個人,還有哥,以後哥會照顧你,像你爸媽一樣照顧你,疼愛你,你要堅強,你爸媽也希望你能堅強……」

「哥…哥,爸媽……爸爸……媽媽……」靜伊哭的泣不成聲。

「靜伊,跟哥一起去北京吧。」俊朗說著。

靜伊不知自己能去哪,現在只有哥這個親人了。

「哥,我想去溪河村再看一看,看一眼。」

靜伊隨俊朗來到溪河村鎮,靜伊看眼前海一樣,以往所有的青磚瓦房,家家院院,鄉親村鄰,樹木莊田……都已不存在,汪汪洋河一片水海。

靜伊蹲在那淚在臉上︰爸媽,你們在哪?女兒要離開這里了,你們放心吧,女兒現在有一個哥哥,親哥哥一樣,哥會照顧我,女兒知道你們會在女兒身邊看著女兒,爸媽,女兒要走了,離開這了,跟哥去一個很遠的地方……爸媽,你們安息吧……女兒走了,再見爸爸媽媽……

顏靜伊跟著張俊朗離開了,坐上從皖北去往北京的火車,離開了爸媽,離開了家鄉,離開了校友同伴,帶著悲痛傷心離開了,告別了家鄉,告別了生活十七年的地方……

火車在前駛,靜伊看坐在對面的哥,一斜陽光在俊朗臉上,靜伊注看著面前哥的臉,黝黑的皮膚,濃黑的眉毛下凹深的眼楮,似有著憂郁的眼神在索想什麼。這個救了自己生命,給自己關愛的哥是自己唯一的依靠,自己唯一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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