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木崖仿佛沒有听到身後納蘭叢的話一般,繼續走著自己的路。
好傲慢的男人!
「這位公子,你這是什麼意思?」納蘭叢的臉上露出了明顯的不悅之情來,這個黑衣男子莫不是在戲弄他們納蘭家吧!
除了納蘭叢,這上上下下幾百號人都在盯著郁木崖看,這個男人怎麼看起來有些像是來砸場子的?
「借你的地方打個架而已。」郁木崖終于開了尊口,只是他開口還不如不開口呢!
眾人頓時啞然,納蘭叢明顯楞了一下。
然後就看見郁木崖伸手從自己的懷里拿出了一個干癟的荷包來。
荷包倒了倒,從里面倒出了可憐巴巴的兩文錢來。
回過頭,將那兩文錢鄭重其事地交到了依舊沒有回過神的納蘭叢的手中。
兩文錢!
買根木頭都買不起!
他該不會是打算拿這兩文錢來賠償這次的損失吧!
納蘭叢愣愣地看著自己手心里的兩文錢,抬起頭,再看看正要遠去的郁木崖,頓時心中仿佛有一團烈火在燃燒。
他們納蘭家居然被小看了!
這個時候,一直沒有現身的納蘭仙兒終于出現了!
盈盈地步入到眾人的視線之內,的確,論容貌,她並不能稱為傾國傾城,但是她有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氣質。
她來到了眾人的面前,頓時就引起了一陣騷動。
台下的人們在見到納蘭仙兒的時候頓時就表現得無比激動。
「父親。」納蘭仙兒的聲音無比輕柔。「這位公子想必不是沖著仙兒來的,仙兒自認沒有天人之姿,想必是配不上這位公子。」
納蘭仙兒的一句話,很快就引起了下面圍觀群眾的布滿。
「仙兒小姐,只有他配不上你的份,怎會是你配不上他!」
「是他鼠目寸光!」
「我看他根本就是來搗亂的,他這是在褻瀆仙兒小姐,我們攔住他!」
「……」
一時間,郁木崖的面前圍滿了人,他們一個個都很憤慨。
「你可知道,仙兒小姐是神機老人的嫡傳弟子,你算個什麼東西,居然敢來仙兒小姐的招親大會鬧場!」
人群中站出來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指著郁木崖的鼻子大罵道。
一邊,是憤怒的群眾,一邊,卻是一個絲毫不為外界所擾的郁木崖。
郁木崖繼續向前,直到自己的身體撞上了人牆,才恍惚地抬頭,然後呆愣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被人給擋住去路了。
「你們擋著我了。」郁木崖的口氣很平淡,听不出他有任何的情緒。
「向仙兒小姐道歉!」人群中,不知道何人大喊了一聲。
「對,向仙兒小姐道歉!」
「上去比武了,卻不把仙兒小姐放在眼里,就是褻瀆蔑視仙兒小姐,不向仙兒小姐道歉,今天就別想離開!我們知道你武功了得,我就不信你要把我們全部都殺了!」
「對!」
擋在郁木崖身前的人越來越多,他們一個個都為納蘭仙兒抱不平。
台上,納蘭仙兒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不過一閃而過,沒有被其他人發現。
好半晌,郁木崖問,「誰是仙兒小姐?」
郁木崖一句話,先讓眾人給楞了一下,然後怒火更加高漲了。
「我看你就在誠心來搗亂的!」
「仙兒小姐是神機老人的嫡傳弟子,是活菩薩,你這不識好歹的男人,應該被亂棍打死!」
「……」
一瞬間,眾人紛紛怒罵郁木崖。
郁木崖終于想起這些人口中的仙兒小姐是誰了,好像之前在什麼時候提起過這個人,是在哪兒呢?什麼時候呢?
好像是上次師妹問他瘋老頭事情的那次,不過關于納蘭仙兒講了什麼事情,他好像都想不起來了,他只記得師妹問他瘋老頭說過她是他的娘子的事情了。
「各位,還請不要再為難這位公子了。」納蘭仙兒對著眾人道,她的臉上的笑容是那麼的嬌柔,「這位公子想必是無心的,是仙兒讓這位公子失望了,所以他才會在贏了比武之後又選擇離去的。」
納蘭仙兒善解人意的話讓眾人更加惱火了。
「仙兒小姐這樣善良的人,這男人有什麼資格嫌棄!」
「干嘛擺出這樣的一副死人臉來,看了就討厭!」
「……」
更過分的是不知道是誰,罵著還往郁木崖的衣服上吐了一口的口水。
郁木崖看著自己黑色的衣服上沾著的白白的液體,遲鈍了兩秒鐘,然後自言自語道,「又要洗衣服了。」
很難得的,郁木崖的眼神中露出了煩惱之色,洗衣服這麼麻煩的事情,他怕極了!
涼棚之中,北堂羽凝視著郁木崖良久,忽地,他站起身,朝著郁木崖走來。
他記得這個男人,他和二皇兄在清夜茶樓的時候,就是這個男人讓神機鼠乖乖听話的!
之前,他就覺得這個男人不簡單,剛才他的表現更是證實了他的想法。
「郁公子,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你!」北堂羽走到了郁木崖的身邊,表現出與郁木崖十分熟稔的樣子來。
郁木崖其實對北堂羽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郁公子,你的衣服髒了,我陪你去換一身衣服可好?」北堂羽雖然對郁木崖不熟悉,但也大概知道他是個不愛與人說話的人。
郁木崖終于回頭了,終于看了一眼北堂羽,「你出銀子?」
「當然!」
「嗯。」
就這樣答應了?
木頭師兄,就一件衣服,你就跟別人跑了?就這樣把你自己給賣了?
北堂羽回頭對著納蘭叢和納蘭仙兒道,「納蘭老爺,納蘭小姐,可否借府上一用?」
北堂羽含笑著對兩人道。
「自然是可以的。」納蘭叢見北堂羽化解了這場尷尬,自然是好的,若是今日讓這個黑衣男子就這樣離開了,那他們納蘭家的顏面要往哪里放?
納蘭叢點了頭,原本圍著郁木崖的群眾便也退開了,北堂羽便帶著郁木崖離開了。
★
「郁公子喜歡什麼樣的衣服?」北堂羽詢問郁木崖。
「黑色。」郁木崖只有一個要求,衣服要是黑色的,因為這樣髒了就不容易被發現,耐穿,可以少洗幾次!
北堂羽便讓人給他拿了幾件黑色的衣服來。
郁木崖隨手拿了一件,換上。
「不知道郁公子師承何處呢?」北堂羽詢問郁木崖。
郁木崖忙著換下外衫,不理會北堂羽。
「郁公子今年多大了?」北堂羽繼續問。
郁木崖不答。
「郁公子很喜歡黑色?」北堂羽再接再厲。
郁木崖依舊不理會。
這個男人……耳朵是不是只能听得見他想要听的內容?
「慕千夜是你的什麼人呢?」北堂羽又試探性地問道。
「娘子。」郁木崖回答。
北堂羽楞了一下,既因為這個問題,他居然回答了,也因為,他說是「娘子」!
慕千夜不是段清狂的娘子麼,什麼時候成了他的了?
「可是我記得慕千夜和段清狂是夫妻的。」
「你是在套我的話嗎?」郁木崖抬頭,淡淡地說道,「你是北翼國的三皇子,你肯定是沖著納蘭仙兒來的,你好奇我。」
郁木崖十分肯定地說道。
這家伙哪里木訥了?
明明很清楚!
比誰都要清楚!
「那郁公子可否為我解答一下困惑呢?」北堂羽輕笑了一下。
「我不想告訴你。」郁木崖很決絕地回答,壓根兒連一絲猶豫都沒有。
「……」
郁木崖說完,月兌下了一只鞋子,從里面摳出了一小錠金子,然後準確無誤地扔到了北堂羽的手中。
這是給北堂羽的衣服錢!
他原來有銀子!
那他剛才還拿兩文錢給納蘭叢!
「你才是神機老人的弟子對不對!」北堂羽忽地開口。
郁木崖停下了腳步,回頭。
「沐春風*,你剛剛用的是沐春風*。」北堂羽繼續說道,「或許,我還可以大膽地猜想一下,納蘭仙兒並不是那個神機老人的弟子,神機老人的弟子另有其人,那個人就是慕千夜!」
「很驚訝我認得沐春風*對不對?」北堂羽輕笑道,「說起來我與神機老人有過一些淵源,早年我受過一次重傷,而救我一命的人正是神機老人,他的沐春風*擁有枯木逢春的能力。」
「瘋老頭多事。」
「呵呵,看來我猜得不錯。」北堂羽自己也是驚訝的,原來兜兜轉轉,他找了這麼久的人居然早就出現在他們的身邊了,而且,竟然是她!
這樣一來,事情好像有些麻煩了。
「你在打師妹的主意。」郁木崖很肯定地說道。
「神機老人留下那樣的話,很難讓人不想打一打她的主意。」
「你想幫北堂希得天下。」郁木崖再次說道。
北堂羽頓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不愧是神機老人的嫡傳弟子!」
「我沒有神機妙算的能力。」他沒有,也不想有。
「剛才她是你的娘子?那段清狂呢?」北堂羽可沒有忘記剛才郁木崖說的話。
「師妹是我命定的娘子。」
北堂羽頓了一下,慕千夜是郁木崖命定的娘子?
命定,那麼無論中間有多少的波折,再怎麼曲折迂回,終歸會走到那一個點。
那麼神機老人最後留下的話是什麼意思?